深夜,帝星之“巢”。
老管家已经酣然入睡,雌虫驾轻就熟地飞入阁楼,敲窗翻墙的利落动作一气呵成。他脱下罩袍,低头亲吻阁下的侧脸,两双秘银瞳孔于镜中隔空交织。
“安,你今天换了香薰?”雌虫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没有之前的好闻了。”
安坐在梳妆台前冷冷道:“不喜欢可以不闻。”
不速之客闻言闷闷的笑了,放软了腔调安哄。
“安,别生我的气,我好想你。”
安阁下无动于衷。
雌虫接过他手中的梳子,自然地为对方梳理打结的发尾。
“头发又长了,需要我抱你去洗漱吗?”
“嗯。”
浴室传来沙沙的水声。
良久,饱餐一顿的雌虫抱住浑身无力的阁下,小心翼翼的将虫放入了羽毛被里。身形高大的雌虫迷恋地嗅闻着安的气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够,他复又吻向雄虫探出的脚背。
“别闹,痒。”
安踢开频繁作乱的头颅,“我要睡觉。”
“好好好,”雌虫好脾气的哄道:“我陪你。”
身后的怀抱十分炽热,安翻了个身,问:“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大概两周,下个月有枢纽交接仪式。”
“安,下周是我的发情期。”
“你可以陪……”
雄虫从对方手中抢救出了鎏金色的发,直言拒绝:“自己打抑制剂。”
“安,求你,我很需要你。”
金发雄虫笑了笑:“需要我?你的雄主也能为你提供相同的服务。”
安阁下笑容凉薄。他们都是有家室的虫,这段畸形关系持续了数十年,安早已和最初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了。雌虫有力的臂膀圈住他的细腰,令虫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他祈求着:“安,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残忍?
安哈哈大笑,差点儿笑出了眼泪。“我对你残忍,你会从我的床上滚下去么?”
“……”
“你知道我不会,安。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法拒绝你。”
安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归于平静。他不再同雌虫讲话,也懒得去管对方的小动作。
比亲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仅仅拥抱又算得了什么呢。
雌虫得寸进尺的啃噬安的耳垂,声音沙哑:“我们要一只虫崽吧,哥哥。”
空气安静了一瞬,下一星秒,安掐住了雌虫的脖子。
“我好像强调过,虫崽不属于我们的交流范围。”
“别惹我生气,这还只是两周的第一日。”
“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滚出府邸。”
“像我们这样的虫谈论繁衍,只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缺氧一分钟并不会伤到雌虫,安松开手,看对方大口大口的喘气。
“咳咳咳——”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安坦然承认:“我是。”
雄虫肤白若雪,散开的金发犹如最上好的细腻绸缎,秘银瞳孔使他看上去冰冷的高不可攀。
他美极了,像雪中淬毒的冰莲。
即使会令虫受伤。
雌虫忽然俯身,毫无章法的亲吻安唇形优美的红唇,“可我不能死,帝国还需要我。”
安阁下嗤笑。
“如果虫崽不会有基因疾病,你愿不愿意…唔!”
雌虫的舌霎时见血,他捂住下巴,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流淌。
“现在,从我的身上滚下去。”
安阁下向来说一不二,雌虫知道倘若他不遵循的话,安将不留情面的直接呼叫庄园的守卫。
“……安,明天我再来找你。”
清洁机器虫任劳任怨的收拾好了染血的被单,雌虫信息素很快被空气净化系统疏散的一干二净。
身后的热度逐渐冰凉。
他离开了,仿佛不曾来过。
*
**
***
塔兰一回帝星便病倒了。
管家萨瓦勒兴师动众的请来帝星颇有名望的医雌,经过通宵的联合会诊,医雌一致认为阁下的不适只是因为旅途过于奔波劳碌。
一月之内连续四次长途星际折跃,哪怕是S级的阁下也吃不消呀!
“塔兰少爷,倘若仆从照顾不周,您一定要责罚他们。”
塔兰病怏怏的靠在床头,说仆从都很好。
萨瓦勒恨铁不成钢地长叹:“您就是太心软了!老家主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伤心。”
被哈米什·翁戈尔捧在手心、含在口里小虫崽跌跌撞撞的一路成长,萨瓦勒想,在无虫注意的地方,小少爷一定吃了很多苦。
“瞧瞧,您都瘦了。”
老雌虫偷偷抹去眼泪,为塔兰安排好了精细的雄虫恢复食谱。
“萨瓦勒先生,您别难过,”塔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会注意身体的。”
“请您不要哭啦。”
他有气无力的抱了抱管家,努力扬起笑脸。
“我、我才没哭,我去看看晚饭准备的如何了…”
自己老脸通红的模样可不能让小少爷瞧见,倒是家主桑提斯一连几天都没见虫影,萨瓦勒奇怪的嘀咕着。
晚饭是塔兰熟悉的兽乳粥,这种乳液非常适合雄虫的消化,能为阁下们快速补充体力。
“请进。”
塔兰背对着门,正飞速浏览光脑上哈伯恩教授发送的实验数据。
他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说话囔囔的:“您把食物放在桌上就好,我可以自己吃。”
来虫并没有放下食物,反是越靠越近,坐在了塔兰的床边。
“萨瓦勒…先生…?”
浅灰色的发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塔兰一眼陷入了碧蓝湖泊之中,他尴尬的张了张口:“哥哥。”
“嗯。”
桑提斯摸了摸塔兰的脑袋,“好久不见,塔兰。怎么生病了,头还痛么?”
“有点…”
“你还在发烧。”
雌虫似乎叹了口气,“喝点粥,然后吃药。”
“喔。”
桑提斯还穿着例行的深蓝军服,银质皮带绷得很紧,勾勒出雌虫曼妙的腰线。
皮带会不会影响虫崽的发育?
塔兰的目光不受控制的一个劲儿往桑提斯身上飘去,他扫过对方的宽肩,扫过结实的胸肌,最后匆匆瞥了眼桑提斯的小腹。
谁也看不出那里有一只虫崽。
塔兰默不作声的吐出一口浊气,而桑提斯却全然未觉。
“张嘴,啊——”
雄虫不好意思的退了退,“我已经不是小虫崽了,可以自己吃…”
“塔兰,你生病了,需要虫照顾。”
“我还有力气…”
“乖,塔兰听话,张嘴。”
熟悉的对话仿佛回到了两虫的小时候。
军雌在喂饭这件事上十分的坚持,他吹凉兽乳粥,确定温度适宜了才送入塔兰的口中。
“慢点吃,不够了还有。”
桑提斯一点儿也不嫌麻烦,相反他非常的满足,一边喂粥一边贴心的为塔兰擦拭嘴角。
病中的雄虫实在没有多少好胃口,塔兰强迫自己多吃几口,他垂着眸子,不敢与桑提斯对视。
即使来到异世多年,塔兰仍不太习惯雌虫的“男性身份”,他们外表普遍高大健壮,肌肉发达的更是和“慈爱”一词沾不上边儿。可不知是不是塔兰的错觉,他总觉得桑提斯好像与之前不同了。
更加平和,也愈发温柔。
听说虫崽需要摄取雄虫信息素才能存活,但塔兰并没有闻到其他雄虫的味道。
哥哥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会是旁虫的信息素吗?
“塔兰,吃饱了没有。”
“啊…饱了饱了。”
腹上突然多了雌虫掌心的温度,这是判断雄虫幼崽饱餐与否最常用的法子。
塔兰难为情的染上了红晕:“……”
他小声说:“我真的饱了。”
雄虫的体温很高,桑提斯担忧的收回手,复又探查塔兰的额头。尽管家用医疗机器虫正在播报实时温度,桑提斯仍不太放心。
“太烫了…”桑提斯皱紧眉头:“不用担心,我会让医雌随时待命,哥哥今晚陪着你。”
他怜爱的捏了捏塔兰的鼻头:“瞧,脸颊都烧红了。”
才不是因为发烧…
雄虫羞恼的扯谎说太困了想休息,桑提斯为他盖好被子,脚步声渐行渐远。
哥哥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有关虫崽的事?
也许桑提斯也有秘密,即使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的虫。
继上次精神疏导的意外之后,桑提斯与塔兰一直克己复礼,维系着普通虫族兄弟正常的相处模式:一周不超过五次光脑短讯、两次视频,很多关于桑提斯的消息塔兰还是从副官尤隆那里得知的。
他们好像分开了很久,又好像从未分开过。
无论相隔多远,思念、关怀对方的心却始终如一。
塔兰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警告,警告,您的信息素水平偏低,是否需要呼叫专属医雌?”
雄虫删除了医疗机器虫的监测记录,因为亲虫照顾产生的喜悦之情渐渐消退。
他的基因衰退前兆比预料中还要严重。
塔兰无奈的低声咳嗽,忍耐信息素水平忽高忽低带来的乏力感。他重新打开实验文件,争分夺秒的同命运赛跑。
“教授,咳咳,A7的成分还需要重新测试,我认为咳咳咳…之前的实验数据存在样品污染的可能性。”
“您的想法非常有趣,在雄虫抑制剂里加入少量镇痛剂与生长素…咳…生长素会令骨骼疼痛,止痛剂将中和这一效果,以此激发雄虫体内的负反馈来生成更多的快乐因子。”
“哦,有80%的研究员都投了反对票?咳咳咳咳咳…他们,呼——是他们缺乏创新精神。”
“我同意您的研究,提案审批通过。”
塔兰忍不住用力捂唇,压抑嗓间爆发性的咳嗽,他咳得双肩颤抖,无力的像要马上跌落床榻了去。
“塔兰!”
雌虫将天旋地转的塔兰拥入怀中,厉声呼唤医雌速来察看病情。
“他为什么会咳得这般厉害?”
“发烧与咳嗽有关联吗?”
“三维折跃和宇宙辐射是否对他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面对桑提斯狂风暴雨的诘问,医雌们面面相觑,因为雄虫的肺部及呼吸道并未发现炎症。出于严谨性的考量,有专家提议重新检测阁下的血液样本,也许他们疏漏了不知名的感染源。
塔兰捂住胳膊,破天荒的闹起了脾气。
“不要,我不想抽血了,痛…”
桑提斯用哄虫崽的语气柔声细语:“乖,虫族的医疗科技很发达,抽血一点也不痛,治疗仪可以在十秒之内复原伤疤。”
“不、我不,呜呜呜…”塔兰眼泪汪汪:“哥哥你不疼我了。”
桑提斯百口莫辩,一时间磕磕巴巴:“没有,没有。”
“哥哥当然是疼你的。”
“我就是不想抽血嘛…如果明天仍然发烧,再抽血也不迟。”
桑提斯心疼塔兰兵荒马乱的折腾了整整一日,不想抽血也算正常,雄虫委屈的样子是虫看到都会心软。
“哥哥,哥哥,哥哥最宠塔兰了,对不对?”
“最好的桑提斯哥哥。”
幸亏医雌们没有见到塔兰阁下的这幅模样,否则S级雄虫为外界所知的亲和魅力将会彻底颠覆。
塔兰水润的黑眸就这么可怜巴巴的望着桑提斯,豁出老脸使劲儿撒娇,对方很快便招架不住,孕囊先心脏一步起了反应。
桑提斯腹中的虫崽不过短短三周,蛋壳还只是薄薄的一层,血脉相连的基因纽带令它能感知得到雄父的气息。它雀跃着、不甘酣睡的暗自扰动,在雌虫的孕囊里有如不倒翁似的撞来撞去。
“唔——”
军雌发出一声闷哼,霎时冷汗淋漓。
乖一点,小家伙,我知道你与我一样想要接近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你的蛋壳足够坚韧了,我再告诉塔兰关于你的存在。
不迟的,好不好?
雌父向你保证。
得不到雄父信息素安抚的虫蛋听话的停止了躁动,尽可能的汲取着为数不多的玫瑰香气。
桑提斯面色逐渐好转,这次换塔兰面含忧色。
“……哥哥,你…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糟糕。
虫崽对非雄父的雄虫信息素十分排斥,塔兰懊恼自己控制不住外溢的气味儿,让桑提斯难受了。
“我…咳咳…我想休息了,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找医雌看一看。”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便只能先赶走桑提斯。
“晚安。”
雌虫果然借机离去了,塔兰看了会医疗机器虫,半晌发出一声哂笑。
也许有了虫崽,哥哥便不会喜欢玫瑰香氛了吧……
*
**
***
帝星,凯尔家族府邸。
内院深处有座处于I级保护状态的白色阁楼,进出的空气经循环系统过滤后方可输送,就连阳光也只能通过特制玻璃窥探到室内的一角。
洁白的纱幔下,雄虫正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阅读,他光着脚丫,有一搭没一搭俏皮的上下晃动着。
《雄虫精神疏导的新的可行性研究》…
有趣,有趣。
雄虫五官精致,发红棕似焰,秘银瞳孔竟比日光还要澄澈。
“哦我的虫神啊,托伊弗阁下!您怎么能光着脚!”
说话的是个身着防护服的亚雌,他焦急的劝说雄虫穿好袜子去躺椅上看书。
“您的腰椎可经不起损耗,虫神保佑…您今晚能睡个好觉!”
哎…
托伊弗无奈的听从了亚雌的劝解,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为了今夜有个好梦。”
雄虫对自己身体的满不在意令亚雌倍感心痛,他啜泣着絮絮叨叨,从托伊弗几岁开始换牙一直说到渡过成年蜕变礼,说得托伊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卢加先生,我知道错啦,让您费心了。”
卢加光速收回了眼泪,顺道没收了雄虫的光脑,美曰其名您需要让眼睛休息一会。
“卢加先生,一会见。”
“一会见。”
托伊弗坐上躺椅休息了会,又百无聊赖的荡来荡去,他望向窗外淋漓的日光。
“旺旺,你想一起出去玩吗?”
旺旺是一只机器犬犬虫,它会“汪汪、汪汪”地叫,围着托伊弗疯狂转圈圈摇尾巴。
“噢~转圈圈的意思是你也想出去,对吗?”
雄虫笑容开怀,“我们会出去的,一定会。”
卢加布置好餐厅,邀请阁下前来用餐。事实上餐厅与卧房仅一墙之隔,运动距离刚好是经过医疗专家详细计算后的最佳运动范围。
“今天的饭很好吃哦,谢谢卢加先生。”
与其说是食物,不如说是一些营养品与药品的混合物。为了让它们能够下咽,食物中添加了不同的气味模拟因子。
结束用餐后,托伊弗的胃口刚够多吃一枚甜品——一切都是计算好的最佳份量。
“卢加先生,我还想继续上午的阅读。”
亚雌可不像桑提斯那么好说话:“抱歉阁下,您今日的阅读时间已经结束了,请您进行其他的娱乐活动,比如弹琴、唱歌、散步…”
“如有任何不适,请您按住手环。”
“医疗虫将在一星分内抵达。”
托伊弗毫不意外亚雌的拒绝,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算了,我也没那么喜欢读书。”
雄虫放弃了其他的娱乐活动,继续赖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他摇着摇着,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那篇崭新的研究报告。
——夏恒·让。
作者是叫这个名字吧?听上去是个有趣的科研虫,要是有机会能见一面就好了。
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没有双亲约束的虫生果然充满了自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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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皇室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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