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葵找了个跨境电商的线上销售代表的工作,在家乡的省会城市。
离入职还有一个礼拜,她不打算呆在家里了,而是背上背包,回到了儿时成长的地方。
自然,她没有告诉外公外婆,只是独自前往——也许有缘的话会碰见吧。
她把行李都放在了车站前的旅馆之后,一口气跑上了曾经最爱呆的山上。
这里一点儿也没变,那个大大的废弃了的水管还在那。那颗曾经听她抱怨的的松树长高了一点点,身边还多长了几颗新的。
乱草依然丛生。
她躺了上去,然后看着头顶的天——这是种很奇妙的体验,蓝天像触手可及仿佛心灵被解放了。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脏兮兮又瘦小的女孩来到这儿,错愕地看着躺她眼前的陌生大人。
小葵也不习惯和小朋友说话,她只好半坐起身,拿出手机玩起来。
小女孩显然对手机很感兴趣,她蹦跶着几步坐到小葵身边,稚气地声音似乎炫耀道:“我妈妈也有手机,比你这个好,还是苹果的。”
小葵被她逗得忍不住笑,然而她确实是不想这个小女孩靠她太近,因为她身上蒙着一层灰。
小孩羡慕地看着小葵玩手游,然后在一旁说着自己的理想,她长大后一定要买个属于自己的手机。
小葵就问起她学习来,看这孩子应该是附近哪个学校的吧。
“不……我不用读书,现在在家里帮妈妈干活,之后有16岁了就可以出去打工赚钱。”女孩说起这个没有太失落,反而一脸的期待。
“我还有弟弟和妹妹,如果我们三都读书,家里就不够钱了。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读书,我喜欢来山上玩。”
“你不会觉得爸妈偏心吗?”小葵还是有点吃惊的,她以为这个小女孩像她一样,是烦闷才会来山上玩。
“爸爸有劝我去多读一下,说起码念完初中。可妹妹明年就要上小学了,爸爸只是帮人送货,那里够钱送我们一起读书。”
小女孩再看了一会儿,就说自己该回家帮忙做饭走了。
小葵又躺了下去,回想起她当初在山上的时候,有这个小孩的心境吗?
她没有接受自己,也没有接受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她只是用放弃的方式来放逐自我,避免现实再触碰到她脆弱的神经。
苦难没有磨砺了她,只是压垮了她。
距离小葵离开家,又过去了两年。她依然忙碌地在电脑前工作,独自一人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
这份电商的工作,忙忙碌碌没多少真实人际需要处理,每个季度还有奖金,算小葵最好的一份工了。
因为离家近,她回去过几次,参加妈妈给她准备的相亲活动。
还是没人看得上她。
但小葵只是笑笑。
几个月之后,她迎来了27岁生日。今年和之前都不一样,她在家里过生日。
姐姐妹妹也都恰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参加。
这两个外甥对小葵不熟悉,看着眼前穿着朴素长相普通的阿姨,小孩们似乎有点嫌弃,敷衍地说了句祝福的话,就眼巴巴地盯着蛋糕了。
小葵在这个对她没剩下多少温情的家里切开了蛋糕。她心里五味杂陈,但她不断提醒自己想开点,多高兴高兴。
待姐妹带着调皮的孩子们离开之后。小葵去厨房里陪着妈妈收拾。
“你也早点结婚就好了,像你姐姐妹妹那样。”妈妈还是关心着她。
“看不上我没办法。”小葵把擦干的碗放进碗柜。
沉默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高兴就行。”
是啊,在小葵的人生中,并没有谁长伴于她。她的过往得到的太少,可也已成定局。
唯剩未来。
小葵默默地流着泪,仿佛要清空过往的一切。妈妈不能完全理解她,但她能明白女儿的不易。
两母女没有再多说什么。
隔天小葵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准备去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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