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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挽救

司命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铁索瞬间扼住了青龙神君所有动作。冰冷而熟悉的威压包裹而来,却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维持一线清醒的存在。

司命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刚刚归位的伙伴,深邃的眼中只有那被强行拘在身边、虚幻得快要看不清的莫愁的残魂。他广袖翻卷,一手虚托着莫愁那脆弱得不堪一碰的生机本源,另一只手五指张开,一道无形无质却浩瀚无边的力量瞬间卷住刚刚归位、还未及反应过来的青龙神君。

唰——!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青碧光芒裹挟着司命、莫愁的残魂和消失的躯体,以及被强行拉至身侧的青龙神君。

下一刹那,天枢殿那熟悉的、亘古流转的星光云顶便笼罩了他们。

祭坛上,凝固的光芒悄然褪去,翻涌的阴影彻底平息、下沉隐匿。那因神迹降临而被冻结了一瞬的时间,也终于重新流淌。倒在地上的大祭司和昏迷的巫觋,在外人眼中,就如同两道冰冷的、为守护封印而牺牲的剪影。

远处围观的百姓只看到那惊动九霄的神圣异象骤然消失,祭坛归于平静。

“大祭司……和那个外来的小姑娘,都没能走出来吗?”

“唉……是为救我们而死啊!封印修复了,全靠这两位英雄!”

唏嘘慨叹之声在城中弥漫开。无人知晓,那惊鸿一现的威严身影带走了少女濒死的残魂,也带走了“大祭司”那深埋的神明真身。凡人的眼里,只留下两个为苍生献祭的模糊悲壮的背影。

因为莫愁情况实在紧急,大司命带着莫愁还有刚刚归位的青龙返回天枢殿……

刚落地的司命强忍着不适,直到吐出一口血,神力随之溃散。

阿蘅见状大惊“神君,你怎么样”,抬手准备为司命疗伤。

很快被司命制止。

“你刚归位,神力也还尚未恢复,一会救小丫头还要耗费不少修为”司命说着,擦拭掉嘴角的血渍。

“我本意是降下甘霖解人间干旱,却不想那疫病邪祟趁虚而入欲冲破封印”司命面露痛苦,顿了一顿,“看来天意如此,即使你下凡守护在她身边也改变不了她惨死的结局”

此时已经恢复全部记忆的青龙自然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悔恨心痛不已,“我真的错了,当年师父告诫过我不要告诉她真相,即使我隐瞒了一些对她不利的,却还是阻止不了她的决心”

司命摆了摆手,“现在懊悔已无用,当务之急抓紧施救,还得躲过天罚”

“神君,你伤的太重了,让属下来吧”阿蘅焦急道,小莫愁得救,神君也不能有闪失。

“没事,我本要闭关,算出你们有难,可惜还是去晚了。”司命勉强维持着平静的神色,不想让阿蘅担心。

‘如果不是先前神魂受损修为还没完全恢复就能更早赶到阻止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殿内星光流转……

司命的身影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阴霾。

他手中托着的莫愁残魂脆弱得如同一缕轻烟,几乎要被星光穿透。

如今命魂所系的双铃也破碎了,莫愁因强行燃烧命魂燃尽生机而造成的创伤正在急速吞噬着这最后的存在。

“来不及了…”司命低语,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强行运转几乎枯竭的神力。

他抬头,目光如利剑刺向刚刚站稳、脸上交织着悔恨与痛楚的青龙:“阿蘅!凝神!吾需要你的‘本源之力’,非神力,是东方乙木生生不息的本源之力!为她筑起一线归途!”

“遵命,神君!”阿蘅立刻明白事态紧急,纵使自己神力未复,他天生体内就流淌着“生命源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根基,此刻他该庆幸自己真身是一条青龙。

他毫不迟疑地单膝跪地,双掌向上虚托。

霎时间,一股远非神力可比拟的、蕴含着最古老生命法则的翠青色神蕴自他掌心涌出,温和、浩瀚、带着滋养万物的勃勃生机,如同最纯粹的生命长河,流淌向司命怀中的莫愁残魂。

那近乎透明的残魂被青色神蕴一触,如同久旱逢甘霖,微微震颤了一下,溃散的边缘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包裹、抚平,像是为她濒临破碎的灵魂披上了一件充满生机的薄纱,暂时遏制了崩溃。

但这也仅是护住根基,修复已损的灵魂本源才是根本。

“天地为炉,星辰为引!天枢,阵启!”司命一声断喝。

整个天枢殿的星光猛然大盛,殿宇中心穹顶之下,一幅由最纯粹星光构成的繁复玄奥的阵图凭空浮现、旋转。

殿内所有器物上的符文都被点亮,汇聚成庞大的力量洪流。

司命盘坐于阵眼中央,将包裹着莫愁残魂的生命源力小心翼翼地置于阵图核心。他双手飞速结印,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伤势,嘴角再次溢出暗金色的神血。但他眼中只有坚定。

“神君!”阿蘅惊呼,看着司命惨白的脸色。

“无妨,守住阵眼,引渡生命本源!”司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作点点燃烧的金色符文,融入星光大阵。

“以吾之神骨为薪,燃命续魂!”

这才是真正的代价!并非神力输出,而是直接燃烧司命自身的神魂与生命本源,以其作为驱动这逆天改命之阵的“薪柴”!

大阵的星光瞬间化为炽白,变得无比滚烫而狂暴。

星光大阵的力量在司命燃烧寿命的驱动下,化作亿万根极细的光丝,无视莫愁残魂的脆弱,精准地刺入她灵魂的每一个“伤口”,强行粘合、牵引断裂的魂脉。

每一次粘合,都伴随着司命身体的一次剧烈颤抖,仿佛那光丝直接抽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他那托着残魂的手,皮肤下显现出玉石般晶莹却带着烧红裂痕的脉络。

司命燃烧自身生命寿命所产生的金色能量,在狂暴的星光中艰难地淬炼、提纯,化作最本源的“神命玉髓”,如同金色的液态琉璃。

而阿蘅全力输出的生命源力,则温柔地引导着这些宝贵的“玉髓”,一点点渗透、融入莫愁残魂的核心,填补那因为燃烧而产生的巨大空洞,缓慢地为其重塑“命魂”。这个过程痛苦至极,司命周身已散发出玉石即将崩裂前的焦灼气息,脸色金纸。

司命强行以残余神力摄来碎裂的双铃碎片,将它们置于阵中莫愁魂体两侧。

在大阵能量和生命源力的双重刺激下,即便残破,铃铛也发出微弱却清脆的共鸣。

这声音与莫愁灵魂深处最深的烙印呼应,如同一把小槌,敲击着她沉寂的意志,激发出一丝源自魂魄自身的、极其细微但却至关重要的生机。

当最后一丝“神命玉髓”融入,新生的魂核微微搏动,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狂暴的大阵光芒骤然内敛,所有的星光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这道已经稳定、凝实了许多的魂魄雏形,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星光茧,将莫愁的核心魂魄严密地保护在内。

阵成,星茧缓缓浮空。司命却像是瞬间被抽掉了所有支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身上的神辉黯淡到了极致,满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死寂的灰白,生命力流逝带来的腐朽气息第一次在这位古老神君身上如此清晰地散发出来。

“神君!”阿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司命,磅礴但不强势的青帝源力立刻渡入,试图护住司命崩溃边缘的心脉,滋润那因过度燃烧而干涸撕裂的神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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