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容貌与当年的君尧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唯有那双眼睛略有些相像,皇帝拿不准,况且这二生辰对不上。
君尧的生辰是在夏日,白衣的生辰却在春日。
周崇宇跪着转身,向皇帝求情,“父皇,儿臣求您赦免白衣。”
皇帝哼了一声,江平现在给周崇宇拿了个垫子,但周崇宇却没有用。
江平心中暗暗担心,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陛下肯定不舍得你的,还火上浇油呢。
皇帝看着周崇宇说道,“这白衣心思不纯,胆敢这么直接的提乱臣贼子,朕若是再赦免他,那天家颜面何在。”
周崇宇脱口而出,“父皇您误会了,白衣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必再提,否则以同罪共论。”皇帝背过身去,显然是不想再说。
江平无奈让周崇宇出去,周崇宇想不明白,经过上次昌定之事,白衣绝无可能是如此冲动之人,为什么非要说那番话。
要是大理寺,还有办法,可是白衣被关进了诏狱,除了父皇下旨,否则绝无可能随意进去。
诏狱,进去一趟,怕是要脱一层皮,不行,周崇宇想不明白白衣为何要如此,但因为白衣上次的救命之恩也好,还是白衣带给他那种熟悉的感觉也好,周崇宇绝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江平一直看着外间,这九殿下跪在青石砖上膝盖肯定受不了的,陛下这次是真铁了心,这都跪这么久了,陛下没有要问一句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门外的小太监来通传,江平立即温声禀报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抬了下眼,说道,“什么事,若是为了小九求情之事,那不用说了,朕意已决。”
江平看着殿外,皇后娘娘端着羹汤进来了,身穿一袭青色常服,袖口和衣襟处用正红色做配,眉心一点珍珠,唇色不点而红,虽不在花信年华,但仍旧面容精致,堪称国色。
偏偏表情因为岁月浮华,尽显稳重,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些波澜不惊的大度。
“皇上日夜忧心国事,臣妾吩咐小厨房做了皇上爱喝的汤,进些吧。”皇后声音温婉柔和,听了便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皇帝本想生气现在也没法使出来了,皇后看向殿外,来到皇帝身后,手指轻轻为皇帝按摩着额边的穴位,随后轻声说道,“皇上不必忧心,小九不懂您对他的良苦用心,便多跪一时也无妨。”
皇帝缓缓转头,轻轻将皇后的手拉下来握住,又拍了拍她的手,“皇后,若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朕便不必操心太多了。”
皇后温婉一笑,“多谢皇上,快用些羹汤吧,现在温度应该是刚刚好。”
“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朕便用一些。”皇帝说完将面前精致的白瓷鎏金碗端起,喝了一口,江平看皇帝神色,这便是很喜欢。
“不错,是好喝,皇后有心了。”皇帝眉眼舒展开,让皇后坐在侧坐上。
“好了,江平,让崇宇回去,让他好好想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因为一个外人,让自己的母后劳心劳力,让朕操心,若还是想不明白,那便让他自己在自己殿中好好反省,也不必再出去了。”皇帝说罢,便不再理会。
江平快速跑出去,便见周崇宇已经起来了,不禁喜出望外,说道,“咱家就知道九殿下最是体贴,皇后娘娘在,陛下已然不生气了,您快些回去吧,过几日陛下怕是把这事都忘了。”
见周崇宇默不作声,江平还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道,“您是陛下和娘娘最宠爱的皇子,又何必因为一个毫不相干,挑衅君威的人和陛下作对,这夜色越发浓了,殿下若要出宫,就现在去吧。”
周崇宇看着江平,突然说了一句,“公公。”
江平愣住,看到周崇宇眼中的急色,苦口婆心地劝道,“九殿下,那人进了诏狱,没有陛下的手令,苍蝇都飞不出来的,只进不出啊。”
听到江平这话,周崇宇眼睛忽然亮了,“只进不出?那他出不来,我进去不就行了,多谢公公。”
江平听到这话,赶紧挡住周崇宇,奈何人转身便走,拦都拦不住,江平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要说最后那句呢。
看着周崇宇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又看着身后的大殿,江平重重叹了口气,这次,若是九皇子真的去了,怕是皇后娘娘,也消不了陛下的怒火。
江平将身边的小太监叫过来耳语了几句,那小太监立即走了。
现在就看天意了,江平摇摇头,回殿内去了。
而纪绥也接到了信息,白衣入狱,九皇子出宫被拦,但仍旧出去了,纪绥不用想都知道这信是谁送过来的,除了周崇景,没有别人能这么快速拿到宫中的消息。
可是问他图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吧。
坏了,梁云的信还没有送到,九皇子现在出宫,跟着白衣入狱,京中局势不可控了。
纪绥紧赶慢赶,现在终于到了瑞州地界。
到了熟悉的院子前,纪绥翻身下马,小跑着进去。
“祖母,明昭回来了祖母。”纪绥进了院子,跑进主屋,却只看到祖母身边侍候的方嬷嬷。
“方嬷嬷,祖母呢?祖母怎么不在这里。”纪绥急切地问道。
方嬷嬷惊讶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让那位南宫大夫将老夫人带走了么,还不让任何人打扰。”
纪绥顿时心跳都慢了一拍,“嬷嬷,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姓南宫的人过来将祖母带走了,是我亲自吩咐的?”
方嬷嬷疑惑道,“对啊小姐,而且老夫人是清醒着走的,那位南宫神医当真是厉害,当时老夫人看到信物便相信了。”
“什么信物?”纪绥抓住方嬷嬷的胳膊,方嬷嬷也紧张起来了,看小姐的样子,小姐不知道此事,那老夫人,不好。
她快速说道,“是小姐小时候身上一直带着的那块鱼形坠子,就是夫人给的那一块。”
纪绥一下子有些站不稳,南宫辰风,和皇室有关系?那枚坠子,在祈愿桥那日,纪绥便一直没有找到,那群黑衣人明显是皇室的人。
到底是谁?纪绥现在彻底乱了心神,祖母是她的底线,旁人决不能动。
“方嬷嬷,他们什么时候走的?”纪绥看着方嬷嬷问道。
“早上走的,离现在大概两个时辰·。”方嬷嬷握紧手中的帕子,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就信了呢,万一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方嬷嬷不敢细想。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方嬷嬷到底也是只打理过宅院,现如今老夫人失踪,已经让她乱了阵脚。
“两个时辰,我来的方向没有,我大概知道在哪里,方嬷嬷,你先召集全院的下人,看好院子,准备接应,我去找祖母。”纪绥想来想去,南宫辰风应当去了回生谷。
纪绥换了一匹马,向宅院相反的方向走去,方嬷嬷立即按纪绥说的布置。
回生谷,纪绥策着马,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往日在这里的经历。
她的医术毒术,还有那日在荔平钱庄核对的大量银钱,都是来自于南宫辰风和回生谷,这里长满了带毒的植株,南宫辰风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毒圣。
经过他的毒还不死的,整个江湖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一个用毒高手,看见回生谷的大片毒草药,只会痴狂,那时恰巧来了个心底有执念的小孩子,他说给他试药,教她学医的本事,那个只想变强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是试药,只觉得反正不至于死了,当场满口答应。
纪绥下马,站在回生谷口,可惜,试了这么多年,他的毒,对她没什么用了。
没人见过毒圣救过人,纪绥也没见过,就当是自己替他试了那么多药还没死,是被他救了很多次吧。
思绪被几缕风拉回来,纪绥看着面前的崖角,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纪绥在下去的时候将拍了下那匹马,马儿受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崖不深,只是被下方的毒雾掩盖,给人造成的错觉,觉得这悬崖深不见底,实际上有几处下降的支点,纪绥用轻功稳稳落地。
这回生谷静谧异常,看上去南宫辰风一直在闭关,也没有出来过,这次带走祖母是为何,她每次来,都是借每日出来放风的时间,祖母与南宫辰风毫无接触,且威胁不到任何。
纪绥穿过毒障,一脚还未踩下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将身形隐在了毒障里面。
“纪老夫人,请。”
南宫辰风?纪绥肯定,这是南宫辰风的声音,这意思,祖母是清醒着的,还没事,太好了。
可纪绥没有出去,穿过毒障,便是百草地了,那里可就没这么好藏身了。
“不必了,老身今日来,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必在这里说什么面子话,既然站上了太子的船,那我们就是一路人。”
纪绥一瞬间如置冰窖,这是祖母的声音,可这声音饱满,绝无可能是一个生命垂危之人能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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