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若我真有危险,您就守好镇国公府,护住我娘。”云晚意望着爹娘,声音轻却坚定,“好死不如赖活着,您和娘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瞧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爹就如此绝情,为了独活便放任你不管,我就是踏破了皇城的每一处我也得找到你咯,有爹在,你别怕。”
“你爹说得对,大不了我们一家子齐齐整整,要下狱也一起,总好过骨肉分离。”沈南絮走过去,轻轻握住云晚意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宫里那位喜怒无常,谁也不知哪句话会惹得他动怒,届时便是喊打喊杀。
“爹,娘,你们放心,皇上召我入宫说不定是有别的事,未必是去送死,我不会把自己小命交代在皇宫里的。”
辞月与青黛也是一脸的忧愁,这次入宫并非赴宴,她们不能随行,只能在府中担忧。
“小姐,不好了!宫里已经来人在催了。”一个丫环慌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话音方落,就见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快步走进厅堂,一身宫服在灯火下格外刺眼。
“云姑娘,皇上深夜召见,您还是快随奴才启程吧。”李公公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云晚意心中一沉,皇上竟派了身边的李公公亲自来请,这分明是故意为之,不给府中拖延的余地。
“李公公,敢问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云晚意起身,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半分怯懦。
“这奴才就不知了。”李公公躬身,做出请的手势,“主子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哪敢瞎打听?姑娘还是快些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灯火摇曳中,李公公的身影立在厅堂中央,如同一道催命符,逼着云晚意踏上入宫的路。
云晚意最后看了一眼沈南絮泛红的眼眶,毅然决然地转身跟着李公公往外走去。
云漠尧的手覆上沈南絮的手背,掌心粗粝的老茧磨着她的皮肤,让她不自觉蹙眉,心头的不安更甚。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晃得明暗不定,照得她裙角绣的缠枝莲忽明忽暗,倒像是此刻悬在半空的心,当真是没个着落。
云晚意刚踏出府门,那辆候着的马车近在眼前,她弯腰坐进去,车帘落下的瞬间,马车没有半分耽搁,一路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
马车的车轱辘作响,一路碾过青石板路,直至宫门外才缓缓停住。
“云姑娘,已达宫门口。”
她缓缓撩开马车帘子,目光触及那巍峨的宫墙时,心骤然一沉,灰沉沉的色调透着威严,一股无形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云晚意跟随李公公的脚步,穿过层层宫阙,最后停在宣政殿外,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踏上白玉石阶。
殿门缓缓推开,里面烛火通明,裴昭彦坐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目光如鹰隼般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阶下站着的,竟是当朝丞相秦仁城与其女秦若瑾,而秦若瑾的目光扫过她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裴昭彦开口,声音打破殿内的寂静,“朕听说,你与陆淮之曾有婚约?”
云晚意屈膝行礼,垂着眼帘,声音平稳:“回陛下,当初臣女探亲回京途中遇见陆公子,当时他被旧疾缠身,臣女瞧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京中为他寻医问药,后来臣女与他互生情愫,便与他订下婚约。”
她顿了顿,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语气又冷了几分:“后来,陆公子厌弃了臣女,臣女愿意放他离开,现如今臣女与陆公子早已断了往来,如今他是丞相府的人,臣女不敢再与他有牵扯,他与臣女也再无瓜葛。”
云晚意暗自思忖,若不将秦若瑾所知晓的内情如实说出来,她指不定会在皇上面前如何搬弄是非。届时非但镇国公府难逃牵连,府中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要赔进去。
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陆淮之被两个侍卫押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带着血迹。
他抬眼看向云晚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冷漠:“陛下,草民与云小姐确实早已无瓜葛。”
裴昭彦冷笑一声,将玉扳指扔在案上:“已无瓜葛?朕倒要看看,是真无关,还是你俩演的一出好戏。来人,把云晚意带下去,关入偏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见她。”
侍卫上前要抓云晚意的手臂,她猛地后退一步,目光扫过秦若瑾,最后落在皇上身上:“陛下,臣女无罪,为何要关臣女?”
“无罪?”皇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等朕查清楚陆淮之的底细,自然会给你一个‘罪名’。”
他抬手捏住云晚意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生疼,“真的凤鸾星如何,假的又如何?在朕的皇宫里,朕想让谁活,谁才能活。”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惊呼:“陛下!不好了!国师大人求见,说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暗淡,恐有不祥之事发生,恳请陛下立刻释放云小姐,以安天命。”
裴昭彦的手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楚天河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的话不能不听。
云晚意暗叹一声,原以为楚天河能与她同时入宫,却没承想姗姗来迟,她差点就被皇上给扣在宫中了。
“皇上,深夜为何如此兴师动众?若非臣在府中观测天象发现异动,这天盛国可就要……”
楚天河故意停顿了一瞬,满脸正色地瞧着坐在龙椅上的裴昭彦。
“就要如何?国师请讲。”
楚天河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玉阶下站着的秦若瑾,又瞧了瞧当朝丞相秦仁城,这父女俩深夜来宫中难不成就是为了置云晚意与陆淮之于死地?
“天盛国可就要遭逢不测了,臣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丞相大人,究竟何事如此要紧,非得深夜入宫面圣?”
秦仁城先是觑了一眼秦若瑾,神色有些迟疑,随即才讷讷开口:“小女早些时候听闻镇国公府嫡女云晚意身负凤鸾星命格,皇上本欲将云家嫡女云晚意……”
他话还没说完,楚天河已抬手打断,广袖扫过案上烛火,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凤鸾星命格?臣三日前观星,见紫微星旁祥云萦绕,分明指向淑妃娘娘,何时又成了云小姐?”
云晚意微微抬起眼帘看向身旁的楚天河,这淑妃娘娘指的正是云清姿吧?
这话如惊雷炸在殿中,秦若瑾脸色骤变,上前一步急声道:“国师大人此言差矣,民间早有传言,云晚意出生时伴有霞光,此乃凤鸾降世之兆,怎会是……”
“传言?”楚天河挑眉,目光冷得像冰,“秦小姐是信市井流言,还是信本国师这观星台测得的天象?”
他侧身看向皇上,拱手道,“陛下,天象不可逆,淑妃娘娘既已入宫伴驾,便是天命所归。若强行扭转,恐引祸端,波及皇室气运。”
皇上握着玉扳指的手一顿,眼底闪过犹豫,他素来信楚天河的天象之说,当初立云清姿为淑妃,也正是因楚天河一句“淑妃有旺帝之相”。
秦仁城见势不妙,忙躬身道:“陛下,国师大人有所不知,云晚意与陆淮之私交甚密,而陆淮之近日私藏陆家旧部名册,恐有谋反之心。臣担心云晚意与此事有关,才深夜入宫禀报,绝非有意针对。”
“哦?”楚天河转向被押在一旁的陆淮之,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陆公子,丞相说你私藏名册,可有此事?”
陆淮之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仍挺直脊背:“回国师,纯属诬陷。丞相府近日清查旧账,秦小姐借故搜查草民的住处,那名册是她事先放在草民房中欲栽赃陷害的。”
秦若瑾气得发抖:“你胡说!那名册明明是从你床底搜出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何人会愚蠢到将物证摆在明面上,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你给找到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陆淮之眼神嘲弄,反问道。
楚天河没再看他们争执,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星象图,展开在皇上面前:“陛下请看,今夜星象紊乱,皆因‘谗言星’犯主,若不除奸佞,安天命,恐生变数。”
他指尖点在星象图上一处暗淡的星辰,“此星对应朝中重臣,与‘反贼星’相连,正是诬陷忠良、扰乱朝纲之兆。”
皇上顺着他的指尖看去,脸色越来越沉,秦仁城父女俩脸色煞白,冷汗浸湿了衣袍。楚天河这话,分明是在指认他们是“谗言星”对应的奸佞。
楚天河收起星象图,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依天象所示,当即刻释放云小姐,还其清白。同时彻查名册之事,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方能平息星象异动,稳固皇室气运。”
皇上沉默片刻,终于松了口气,挥手道:“来人,将云小姐送出宫。陆淮之暂且收押,待明日再行彻查,夜深了,你们也退下吧。”
秦若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秦仁城死死拉住,只能不甘心地跟着他退出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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