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宥汋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关到了酒店楼下负二层的牢房里。他环视四周,竟空无一人,牢房的门也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他缓缓站起身来,迷药留下的副作用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嘴唇上还有一阵刺痛传来,玉宥汋诧异地摸了摸,竟然破皮了。
“肖遥那小子……”玉宥汋暗暗把肖遥骂了千八百遍,他好不容易避开所有的搜查才潜进客房,结果竟然功亏一篑。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玉宥汋敲敲自己的头,悄无声息地向门口走去,不料大门处突然传来说话声,他又急忙回到角落,假装自己还没醒。
“困死了困死了!就让我们看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鬼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别人都在宴席上蹭吃蹭喝,怎么苦差事总是轮到我们。”玉宥汋听见一个人说道。
“应该快醒了吧,毕竟剂量不大。”另一个看守说。
“据说红玫瑰剩下的分支成员还在顽抗呢,明明自己老大都已经被抓了,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完咯。要我说咱们老大还挺聪明的,知道BOSS必胜无疑。加洛斯那个臭小子还想暗地里讨好玉宥汋,呵,真是蠢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动静。
吱呀——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玉宥汋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身上带着的武器都被搜走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睁开眼睛。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牧师大人说过,这迷药最多让你睡一天。”
“不怕我杀了你吗。”玉宥汋缓缓睁开双眼,那守卫蒙着面,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刚才和他一起的同伴已经被不可觉察地割了喉,可见他并非善类。
他站起身,道:“谁让你来的?肖遥?劳烦帮我告诉他背信弃义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双手微微发力,做好了格斗的准备,就算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赢,以他现在的实力,逃跑应该还是没有问题。
他的眼神阴狠起来:“如果你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守卫压低了帽檐,声音也有些沙哑,玉宥汋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你分支的人早前被BOSS支开,现在犹如一团散沙被逐个击破,莱蒙已经在楼上办起了庆功宴,估计再有不到三天,红玫瑰就会整个分崩离析。”
玉宥汋抿了抿嘴,“是我太容易轻信……”
那守卫居然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把手里沾着鲜血的小刀也交给玉宥汋:“你走吧。趁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似乎没想到他的动作,玉宥汋见到他出刀便以为要战斗,他迅速给对方手腕来了一拳,两人过了几招,几秒后玉宥汋感到一阵头晕袭来,他一个出拳的空档便被对方从后勒住了脖子。
“干什么!”
玉宥汋抬眼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竟然有一双清澈的淡绿色瞳孔,正用熟悉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
守卫急忙把他放开,刀也塞到他手里:“快走。”
玉宥汋再次惊讶地看了守卫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溜出了监狱。
“恭喜首领。”加洛斯将一杯红酒轻轻放在桌上,单手背在身后,鞠了一躬。
“好了……收起你那副虚假的嘴脸,我看着就恶心。”莱蒙皱着眉头将红酒一饮而尽:“这东西你们怎么会喜欢喝的?又苦又涩。在外面被肖遥灌得太多了,我现在看见就反胃。”
“并不是喜欢,只是有时候为了表达些什么或者得到些什么,必须要借助它罢了。”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了?”加洛斯微笑着宠溺地望着莱蒙,不加掩饰的**冲破眼底,他咽下一口酒:“我一直都是这么看你的。”
莱蒙“嘁”了一声,耳朵尖红了:“反正这件破事也快结束了,你这家伙以后离我远点。”
闻言加洛斯停下了品酒的动作,将杯子放回桌上,他望着天边和昨天一般的漆黑夜色,风吹动着黑黄的云彩缓缓飘散移动,将一轮弯月隐蔽又显现。
“结束……还早着呢。”
他看向莱蒙,莱蒙被他保护得太好,所以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玉宥汋不一样,自己昨天和他说的那些,他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部分,关于肖遥这个人他也不甚了解,那张交换情报的报纸不过是他随便裁下来的一个骗局。从他进入黑手党总部之后从未见过这位所谓“牧师”大人有过任何动向,他已经把黑手党当做了自己家一样随意放纵,包括他每一次看别人的眼神,好像都是那么无所谓。
轻佻,这是他仅凭现有的认知对于肖遥的判断。
“砰!”
零点零一秒之后他瞬间放弃了这个判断。
没装消音器的枪响被楼下舞会的音乐遮住,但位于二楼的莱蒙和加洛斯还是听到了,推开门,加洛斯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老人已经倒在血泊里,他拿着手枪,被割了喉,他的喉咙里竟然装着一个能够显示生命体征的探测仪。枪里的子弹打在了一旁被疼痛压垮的肖遥身上,他单腿支撑跪在地上,肩膀被打了个对穿。
见有人来了,他下意识地飞速去拿老人手里的枪,他们推门之后的第二秒,枪口已经对准了莱蒙。
“不想死的话快滚。”
“你……”加洛斯下意识把莱蒙护在身后,“你疯了?”
“……十几年前,”肖遥感到伤口附近的血已经流空了,才想起来包扎,“我父母是E国政府派来监视黑手党动向的卧底人员,他们暗地里往总部送了不少人,老头这次和警方合作不仅是想除掉……玉宥汋,还想拿到间谍名单和议政席位,几年前我的父母已经被杀,我是他们送进来的最后一个人。”
他带着满手的血污跨过了老人的尸体:“亲卫队要来了,我没想到这老头会那么狡猾,居然往自己身上装了那么多探测仪,一旦他的生命体征停止,探测仪就会把定位传给总部的亲卫队,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吧,让楼下的人都走。”他顿了顿,又说:“记住,我是为了自己。记得跟他说。”
莱蒙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件惊得说不出话,等到肖遥说完最后一句,他才愣愣地问了一句:“谁?”
“我已经发送了停止进攻的指令,这件事是老头交给我全权负责的……”肖遥似乎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现在还是……除我以外最受BOSS信任的干部。”
莱蒙还想再问,却被加洛斯拉住,去疏散还在楼下享受欢宴的属下了。
“牧师大人……”加洛斯再次行了绅士礼,不过这次带着敬意和感激。“保重。”
加洛斯带着莱蒙极速逃开,不知是谁先走漏了消息,还没等他们通知,楼下的宾客已经作鸟兽散,一时间青金石的基地几乎是乱了套一般,跳窗的跳窗,翻墙的翻墙,甚至有人为了先逃出门拿着餐刀互相残杀起来。人们从来向往的奢华与权势在此刻全部成了泡影——黑手党的首领横死,历年来只效忠于最高级首领的亲卫队曾经抹杀过无数相关联的人,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下这里很快会变成废墟。
肖遥放弃了抵抗,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尸体所在的房间,想要找一个干净的地方等待一切终结,唯一没变的是他手里仍然拿着那把象征着罪恶的匕首,那上面留着他和那老者的鲜血,是他谋杀的最好证明。
“……”肖遥喘着气停下了。
“……肖遥?”
他看到刚刚恢复体力的玉宥汋正在楼梯转角处望着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被灰尘污染的痕迹,唯独嘴角还留着他咬上去的伤痕。
“……”
他朝玉宥汋摆摆手,换了个方向,走了。
“……”
如他所料,他听见了他追过来的声音。
“你混蛋啊!给我说清楚啊!你……你受伤了?你杀了BOSS?你有没有脑子啊?”玉宥汋立时撕开自己的衣服,要给他止血,却被肖遥拦住了。
“走吧……亲卫队要来了,去找青金石……他们会帮你的。”肖遥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我说过我也会帮你,这个当做……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喜欢吗?”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了,我之前跟你说,我想要玫瑰。”
还没等玉宥汋回答,他从怀里不知什么地方真的变出了一朵,那玫瑰很纯净,在菱角钻石的灯下透着宁静的红。
“忘了跟你说了,我早就偷偷拿走了。但现在……我们分手。”他把花还给玉宥汋,然后往后把他用力重重地一推,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又轻柔地没有摔到对方。
他真蠢。他想。不过他不后悔。
“……混蛋。”警报大作,BOSS的亲卫队已经来了,这里位于B国帝都的市中心,亲卫队不免受到阻拦,但外面已经血光冲天,玉宥汋爬起来,外面的直升机已经架起了机枪,准备向屋内无差别扫射,任何与杀害首领有关的人都将死在比暴雨更加密集的流弹之中。
玻璃被顺向打碎了,玉宥汋跑向失血过多,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肖遥。顶灯在他头顶轰然炸开,连墙体都摇摇欲坠。
即将坍缩的那一刻,他飞扑向他,零点几秒后肖遥刚刚待着的地方已经与飞弹和倒塌的墙面融为一体,成了一摊焦黑的烂泥。
肖遥缓缓睁开眼。
“你……”
玉宥汋依旧很平静地望向他,只是喉头一紧,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哽咽:“说分手,我同意了吗。”
肖遥笑笑,不置可否。
那天发生的事情竟然奇迹般悄无声息地了结了,大家都在传只是听青金石的顾问说敌对势力突袭了青金石基地,恰好来视察的BOSS不幸遇难,青金石首领莱蒙引咎退位,青金石交给善后有功、本就极受器重的干部Lvis管理。牧师大人因护主肩膀中弹且无法接受旧主离去而半永久退隐。红玫瑰首领玉宥汋则因割喉敌对势力头目而成为下一任首领。
“据说那头目被割喉之后,就被亲卫队的机枪射成了筛子,辨别不出身份了。”
“还真是虎视眈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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