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被猪油蒙上心。韩旭成绩提高特快，比中国高铁还快。他两只眼睛都看见韩旭在努力，他不但不夸他，反而经常会对他怒目圆睁，射出寒光。他压迫韩旭从来不是拳脚相向，而是在精神上对他进行摧残。他剥削的手段很独特，区区九个字就能把韩旭干趴下。多少次韩旭去断头台排队，都是杨柳把他薅回来。谢老师的九字禅，杨柳学会了。但是，杨柳从来不用，她有其他办法对付韩旭。
“韩旭，尾巴夹紧点，好好做人。”
杨柳一想到九字禅她就乐。因为某人总会在这个时候来看她。她能在他的目光里看出担忧，是害怕的眼光里还带着寻求。这种奇怪的目光，常常会让杨柳琢磨半天。一回生二回熟，三个回合下来，杨柳已经完全是在看热闹。
韩旭哆嗦。他用好怕怕的眼神飞来飞去。不是飞向谢老师，而是飞到自己屁股后面…
“我有尾巴吗，我咋不知道？妈呀！那不是怪物？杨柳还能看上我吗…阿弥陀佛！嘛哩嘛哩哄…走！”于是他大大方方的，漂洋过海驶向杨柳…
杨柳眯眯眼回看韩旭，影影绰绰的…
“她嘴角上扬呢吗？”…韩旭擦拭眼睛仔细看杨柳。
“嗯？她是在，掩着嘴…她乐呢吗？”…韩旭好迷茫。
“笑话我吗？哎呀！好丢人呀！班长大人，眼睛闭上吧！少儿不宜…夹吧！紧点夹…”韩旭摸摸自己的屁股，他把屁股固定在椅子上，一点儿缝隙也不敢留。他怕真长出尾巴…他趴在桌子上，拿起书，这书？哦，拿倒了！他抬眼又对上杨柳的目光…杨柳为什么总看自己？这眼光咋…如此摄人心房…
韩旭眉毛一挑，咔吧咔吧眼睛。他收到杨柳的眼光，他要把杨柳的眼光留存于心。他冲杨柳再次挑眉，把书正过来，开始装人…
正正经经装人，直到期中考试下发成绩。
谢老师优哉游哉出现在走廊里。他好像掩饰了啥？杨柳感觉谢老师是飘进教室的。同学们也都是这么认为。
同学们集体追随谢老师的身影，尊敬的目光，从他进门开始，安全地把他送到讲台前，站稳。
谢老师回望讲台下…笑呵呵地只对待一个人～杨柳当之无愧！这时候全班同学都能和谢老师一样，可以大大方方地看杨柳。有老师带队，他们怕啥…某人还会多看几眼，他生怕会错过杨柳的某个动作，那样他会遗憾终生。但是他看她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班级里是这样，可是林子里…他是躲起来的光明正大，他心虚着呢…
这些年杨柳也早就习惯这种眼光。她在大家偷偷摸摸的眼光里，她已然知晓自己是怪物…如果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也会看。不过她不会偷偷摸摸地看，她会光明正大地看。就比如他看她，她回看他…
刚刚还眯眯眼的谢老师，马上横眉冷对全班同学…速度转变太快，同学们经常背后议论：这老头，变眼速度超快…咋练的呢…
谢老师用严肃的目光，点名全班每一位学生。眼光所到之处，同学们个个严阵以待，噤若寒蝉！最后都心虚不已…他们被老谢的眼光击退，是因为他们的成绩在跳摇摆舞～
能迎上谢老师目光的，除了杨柳！也只有榜眼和探花。郑山、小诸葛…
同学们由注目礼到溃不成军，最后都哆嗦一片…全班几乎要覆灭…
再看韩旭…谢老头一言难尽。
他错综复杂的目光引来同学们好奇追寻…直到公布成绩的最后，好奇终于害死一批宝宝，他们几乎都陪葬了…
谢老师整理一下成绩单和各科试卷，他面无表情着手发放。
谢老师遵循为师之道：所有弟子一视同仁。谁来取卷，他都念经一样絮絮叨叨，同学们都点头哈腰！从被唤到名字再鱼贯而入回到座位上，个个跟丢了魂魄似的。
他们拿到手里的不是成绩单，而是孟婆所赐的一碗神汤…
同学们的身心在端上神汤的那一刻起，陆续蹦极穿越，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会魂归哪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只打开成绩单一角儿，眼睛瞪得溜圆还得偷偷摸摸地看。同桌都保密。不保密也行，相互都公开看。他们用30倍放大镜的眼神，还是偷偷摸摸地翻看…教室里一时间静悄悄的…
谢老师看热闹的眼神里好像有点别的意思…他是在看韩旭…
杨柳也追过去看韩旭。
韩旭东张西望探头探脑…好像还有点急…
韩旭感觉杨柳在看自己，他对着杨柳眯下眼睛。
杨柳迎上韩旭的目光一秒钟，开溜…划过韩旭她去看谢老师…
杨柳头一次没读懂谢老师眼光里的含义…这韩旭又咋了？谢老师盯着他干吗？
1分钟后…
同学们蠢蠢欲动了…
有高兴掩饰不住笑的，有愁眉苦脸不知道回家咋交代的，有洋洋自得东张西望的，有捶胸顿足感慨没有卖后悔药的…面部表情千奇百怪…
又1分钟后，班级里沸腾了，有点嗡嗡的…成绩单不看了，拿起各科试卷，开始找寻蛛丝马迹，看看还能不能找回丁点尊严。
赵毅和同桌唧唧咕咕：数学考试我太紧张了，头昏脑胀的，你看明明过程都对，答案却写错了…”
同桌看过来说道：“一分也没给呀…”
赵毅气愤地说：“可不？好赖也给几分呀…10分的题，就这么飞了！”
同桌也替赵毅惋惜。
黄闯破马张飞似的还不敢太放肆，压着嗓子，声音怪怪的，扬着手里的卷子隔空和赵毅说：“赵毅，别惋惜了，你看看我的卷子…正确答案写在旁边夹缝呢也没给分。我就字写得潦草点儿呗，也不至于一分不给呀…”
两个人你一声儿我一声儿在空中惺惺相惜。他俩的对话终于震怒谢老师。谢老师凌空一扫，一个眼神同时击倒九个人，以他俩为圆心画2圈一趴趴一片！
这边老实了，北边王一鼓包了。他和前座的钱江两个人唠上了。
“江，你看看我冤不冤，这总分好像加错了。你帮我再合一遍…”
钱江拿过王一各科试卷开始合总分。王一抻脖子看着他合总数。合完两个人对视，然后异口同声就喊：“老师，我总分合错了…”
“老师，他总分合错了…”
谢老师扫视过来，带着劲风。他说道：“差几分呀？还好意思找？再给你加上100分，你连杨柳的衣角都摸不着！”
“和班长没法比，没法比…可以和韩旭比一比…”王一一语点醒梦中人，某人还在四下张望，听闻此言，韩旭愣住了：和我比呢呀？
谢老师拍着桌子喊：“哪有这么比的！你不往前比，还往后看，小心哪天你自己咋死的都不知道，哼！”
谢老师说完，他没解气，又拍了一下桌子，跟拍惊堂木似的倍儿响。这次震趴下全班同学，杨柳除外。
杨柳虽然没趴下，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桌子，偷摸比划一下…她合计：明天我得给谢老师准备一块木板…要不手太疼了…”
杨柳又一合计：希望这木板物有所用，就拍桌子用！要是飞它，还不得把某某脑袋敲碎呀…
杨柳呆住了！
谢老师喊完，无视同学们。他抬手看下腕上手表，5分钟刚刚好。他蹂躏下自己稀疏的头发，目光严厉。不用话语，全体同学马上调整坐姿。
谢老师感觉自己手有点疼…
同学们想不明白了…他们没说啥呀，谢老师咋的了，用那大劲儿…
谢老师眼光绕教室一圈。
同学们开始摆正坐姿，一阵衣角摩擦后教室里鸦雀无声。
谢老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开始语重心长：“看看你们一个个望眼欲穿地找分数，成什么话！
…
你们要脚踏实地，要行稳致远，才能进而有为！”
同学们在聆听中不断点头，不住捣蒜…在谢老师经文般的冲击里，纷纷立地成佛。
弟子们受教了！一定不负师望，严格遵循史有前例（以前课堂经常说）：
谢老师语录一：头悬梁—只要主义真，成绩好，掉点儿头发怕啥…
同学们窃喜，眉目传情：谢老师，我们不是笑话您头发，我们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们操碎了心，头发才掉滴…都是我们的错。等我们能挣钱了，给您植一头黑发，让您，让你再度青春…称您太老了…
谢老师：小兔崽子，敢嫌我老了，你们欠收拾了吧…
谢老师语录二：锥刺股—能流血绝对不流汗！
老师！我们没流汗流的都是血…不信你现在就拿锥子扎我们，让你看看我们的血都是鲜红的…学着呢，请老师放心，不用再锥了，血都要流干了…再锥真就一股烟都没了，您还教谁？
谢老师：要死要活的，我还没死呢！
谢老师语录三：铁杵磨成针…
老师！别着急，我们磨着呢…我们的手都磨秃噜皮了！
谢老师：这还差不多，都懂事了！
谢老师语录四：凿壁偷光…
老师！隔壁师娘班级，这墙能捶吗？
在同学们目光灼灼里，迎来谢老师心虚的表情…
谢老师回：换个理由。
同学们汇聚眼光一致通过：那就破坏公物设施，也要这束光！
同学们不忍心，就又反问一句：绝不姑息？谢老师，您确定了吗？
同学们的目光是不可抗拒的！他们最后一次询问是必答无疑的。谢老师没挺住，他坚持不下去了：孩儿们，这墙～绝对不能凿！
谢谢老师！同学们躲过这一劫。
…
谢老师没费吹灰之力，就掀起了同学们学习**，像火山喷发一样，空前高涨。谢老师见目的已经达到，他微微颔首，说道：“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不对咋落下一个哏啾啾的呢？
大家都有了自己的试卷和结果，韩旭一直抻着头，翘首企盼…左右看看，咋没有他的试卷？正想举手张嘴…
就见谢老师连声招呼都不打，凶狠的目光锁定过来，仿佛千斤大刀悬在韩旭头上。
韩旭一个慢动作，开始缩头，然后身体就往桌子下面出溜，一边出溜，一边小声嘀咕：“桌子爷爷，你替我挡挡，这一刀下来，你就是…拦腰被截个断，还可以修吧修吧，能继续让我趴着。我就不行了，那是一刀两断，死啦死啦嘀…火葬场排队去了嘀…”
还在继续隐藏的韩旭，小鼠一样。以前明明是贼亮的大眼睛，再看看现在，缩成豆大点儿的鼠光，眨吧眨吧，违心地，还得迎上谢老师的那把，哪里是刀，分明是把断头斧，这不得把他活活劈死？
同学们的目光追随谢老师，那是亲爱的党，党的光辉永远灿烂！根本不用招呼，齐齐看过去，看谁？当然是韩旭。
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大家开始咧嘴，不敢出声，就等谢老师刀起头落…
谢老师：“韩旭！”一声暴喝，雷鸣电闪…
全班同学一起哆嗦，赶紧拾掇拾掇咧开的嘴…
“到！到！”一个激灵，两声到，他麻溜钻出桌子。想立正，还没站稳，身体倾斜超出45度，一个趔趄，上身晃了晃，他是站住了，桌子椅子一个往前倾，一个往后倒…说时迟那时快，韩旭一手捞起桌子，另一只脚勾住椅子，千钧一发的功夫，桌椅已经平稳，他调整一下他的站姿，站姿标准，但是眼神儿发飘。他看向目标，谢老师…
不怒自威！何况还怒！韩旭想：反正也站起来了。就这样吧！他也不好好看谢老师，眼睛总是不停的咔吧。咔吧一下，目光里是质疑？再咔吧一下，嗯？换个猜疑？连续咔吧咔吧，都不对了…那是…不容置疑！韩旭顶天立地站稳，目不斜视。还啥疑，我有姨，郑山他妈妈，我二姨现成的…韩旭的脑壳里天马行空的姨和疑！疑！疑！我的卷子呢？我的成绩单呢？
同学们的嘴，刚刚就位还没到一秒钟，就又被韩旭同学再次拉开。大家都没憋住，哄堂大笑…
谢老师也“哼…哼”两声，眼角下拉，肩膀抖动…他强忍着笑，差点没憋坏自己内脏。他对着韩旭呵斥道：“站好了！站没站相，眼珠子不要乱跑，跑丢了回不来！还不得丑死了…耍猴呢？”
“是！老师，耍我自…”己字没出口。
韩旭感觉出口会冲撞谢老师。
所以韩旭眉毛一挑，话没说完。一只手迅速捂住嘴巴，他立马就熄火了。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他的思想开始在修罗大陆里漫步。谢老师，您爱说啥说啥，您老有千篇一律，我～韩旭有一定之规…东葫芦片儿听完，西葫芦片儿那边就想溜达走…
于是，韩旭左手堵上了右耳，感觉咋这么别扭呢？
换右手堵左耳…觉得还是不对…
同学们东倒西歪，教室里笑声一片…
韩旭还在忙叨，双手交叉捂上双耳，抬眼看向谢老师…
谢老师怒目圆睁瞪着他…冷目又扫一遍教室…
同学们鸦雀无声，坐姿端正！
韩旭一激灵，一顿抓耳挠腮，终于左手捂上了左耳：“老师，息怒，我错了…”他再看向谢老师，眼神儿楚楚可怜…
“哎！”谢老师长长出了口气。心里悲痛欲绝…这臭小子，啥时候能长大…啥时候能追上他哥哥呀…
为师的心意呀，驾鹤西去吧…
韩旭实际听进去了，也长心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谢老师缓着气儿，似乎站在喜马拉雅峰顶，严重缺氧…因为小兔崽子让他脑仁疼…
“你属兔的吗？尾巴那么短吗？长不了是吗？被董存瑞炸碉堡一起炸了吗？”谢老师训斥韩旭，一声高过一声儿：“董存瑞牺牲前还喊过话，你知道喊啥了吗？那是～为了新中国，前进！是～前进！不是后退？你懂吗？”
同学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咋还讲上党史了…听着吧，中华儿女，啥都得知道。历史老师先歇歇…校长！工资按课时给不？这堂课谢老师讲了，工资？算了，爱谁谁的吧…关我们学生啥事？我们是心疼谢老师，自家的课还没捋顺好，别人家的课，他也跟着操心…
韩旭洗耳恭听，态度诚恳。目光里都是董存瑞炸碉堡时，视死如归的身影…听着听着就不乐意了，抻着脖子与谢老师辩论：“老师，你说错了。董存瑞牺牲前不是你说的那个～为了新中国，前进！他是告诉战友～卧倒！卧倒！快趴下！我哥和我说过的…你说的那句话是属于艺术加工，给英雄形象一个升华…”
“嗯？是吗？”谢老师愣了一下…
“啪！”惊堂木乍响！震趴下全班同学！一声干雷劈得韩旭直翻白眼，耳边都是“啪…”的余声…
“小兔崽子！我说你呢！不是讨论谁趴下，谁前进！”
“不对呀？”谢老师开始怀疑自己智商…“所以你就趴下，不前进了是吗？”
“那个，我…”韩旭小心翼翼，杵在自己座位里，不知道咋回答，因为他没有成绩单，也没有各科试卷，没有证据不能胜诉…
“小兔崽子，我是在说你…说到哪了？都被你气迷糊了…”谢老师揉了揉他稀薄的眉毛，脑瓜仁又疼…
“老师，你说到我尾巴没有了…”韩旭接了一句。
“哈！哈！哈！”同学们笑得都没有形了。
“哦，接着来…”谢老师揪着自己的眉心，脑瓜仁更疼了…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尾巴夹紧点，夹紧点…别翘翘，别翘翘…你瞧瞧你，挺短的尾巴，在地上好好出溜儿。班级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逛的吗？你还仰望天空，好高骛远，充当大尾巴鹰，想出国呀？你飞过去了吗？我警告你，下次你再摇身一变，变成秃尾巴鹰，看我不拔光你满身自以为是的靓毛。我，我，拔你毛，我都嫌费劲，直接扔热锅里烫不死你，让你连鸡都不是！”
谢老师骂韩旭口无遮拦…义愤填膺。他河豚一样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牙也咬得嘎吱嘎吱响！这个恨呀…
同学们集体捂着腮帮子，都稀溜稀溜遛着空气。他们真想替谢老师去揍一顿韩旭，也想拦着谢老师不要把韩旭同学说傻了…他们左右为难。他们除了看热闹，那边也帮不上忙。
同学们留下来继续看谢老师的愤怒。他的愤怒一直是同学们的笑料，大家都爱听谢老师骂韩旭，爱看韩旭被训的熊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同学们绝不错过一回…只有这时候同学们才能目睹韩旭同学的光辉模样…是熊啥样，他就啥样。韩旭这时候特“好看”！同学们特爱看…包括杨柳，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她一笑。某人是更愿意看…所以他使劲儿表现，不放过任何一次，就想看她的笑…某人觉得他看上瘾了…
同学们这边观北极熊，那边看雪莲…咋看咋顶对！都是冰山上的来客…
每一次同学们都哈哈大笑，笑出眼泪都是常事！佩服谢老师骂人都不带脏字，这是何等高尚地语重心长呀！
其实大家都羡慕韩旭，因为只有韩旭才被谢老师骂。大家排着队都够不着谢老师那张“优优”之口…
韩旭视死如归地聆听教诲。他顶着被骂，不住地奇思妙想：秃尾巴鹰也是鹰，叫不出别的…再说了，我不还是上天了吗？等等，等等！对呀，我不是已经上天了吗？难道我的成绩提升了？这个小老头，不愧是教语文的，表扬都含蓄。直接说不好吗，一会儿鹰一会儿鸡的，想退休后开动物园吗…
“老师，老师！我是升天了吗？”韩旭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班级里的笑声，再次扔出一年二班，直撞絮云，瘫痪在宇宙。
杨柳都笑趴下了，任凭自己泪水横飞。
要说还是韩旭冷静，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徘徊，我第几？摇身一变成鹰干啥？有啥用吗？鹰也是废物，就知道飞，在天上瞎溜达啥？有能耐帮我看看，班级名次排第几…秃尾巴鹰更废物，没尾巴能飞吗？那不就是土鸡，还趴窝的土鸡，一无是处。没良心的谢老师还把我扔锅里秃噜了，褪成白条鸡…那不就更是任人宰割了吗？想想都肉皮发紧…我要变成崂山道士，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还上哪儿呀…哪也不去，就想看看这次成绩…
“嗯，升了。诶，你个小兔崽子，在这等着我呢？”谢老师气乐了，他被韩旭摆了一道。谢老师不但没生气，心里还喜滋滋地…他是从心里往外喜欢这孩子，聪明，活泼！
谢老师咳嗽一声，可能嗓子疼，训韩旭喊多了。他缓了一口气，调子不自主地又高了：“那个韩旭，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课，你竟敢拖后腿！我教得不比英语老师精彩吗？一个外国课，你都能答81分，想当卖国贼吗？小兔崽子…”
原来是这老头公报私仇呀…难怪说什么出国…外语不好咋出国…
吃醋了呀…
英语老师把醋坛子打翻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吧…
下一堂课就是英语课…大家好期待呀…
教室里一下就成了醋厂，空气中弥漫着酸味儿…
好奇宝宝们议论开了，教室顷刻间又成了养蜂场，声音嗡嗡的…内容无非是韩旭语文成绩上次考多少，这次多少，英语上次多少？他们忘记了自己，舍己救“场”～围绕的都是韩旭这两月来的成绩…
还是詹凯聪明，不参与其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回头低声问：“班长，韩旭语文多少分呀？看把谢老头气得…”
杨柳没吱声，飞快地在纸上写到“80”。
“啊！”詹凯端了一下要掉的下巴，忘记了还在谢老师眼皮子底下，声音有点超高，刚想同杨柳再说点啥…
“詹凯，啊啥啊？驴叫啥？消停儿的，别一天到晚总回头回脑。那个杨柳，他再敢捣乱，你就上手使劲儿锤他！你锤他时我都没看见…”
谢老师眼里是杨柳，心里想着韩旭。詹凯在谢老师这压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教室里传来一声惊叫：“啊！”把同学们吓一跳，杨柳怔愣下，乐了。
詹凯摸着自己脑门看向谢老师…
谢老师一边告诉杨柳咋对付詹凯，一边飞起一个粉笔头。话落同时粉笔头也精准地拍在詹凯眉心。粉笔头着点后滑滑梯似的掉到地上，蹦了蹦，又骨碌到韩旭脚下…
韩旭睨视一下，缩了一下脖子，他对这支粉笔头也忌惮无比！
詹凯捂着脑门儿，趴在桌子上。嘴还不老实，为哥们儿抱不平，小声嘀咕：“就差一分…呜！”
詹凯嘴里多了个粉笔头…
詹凯惊悚地看向谢老师，活见鬼一样…一会工夫就口吐白沫了…
同学们乐得前仰后合…
谁还敢再接话。谢老师飞粉笔头的功夫，就一个字形容～绝！就跟粉笔长眼睛似的，一打一个准。私下里大家都说谢老头在家里没事就练，还拉着师娘一起练 ，师娘比谢老头还厉害！一整一地…
有一回家里进贼，片警出警了。第二天就逮着人了…
大家都说破案神速呀！
要说人民警察就是觉悟高，一点儿也没邀功…非说是贼蠢，看见一地粉笔头，还敢往里闯？
片警问群众：粉笔啥做得不知道吗？
群众说：那是白灰做的…
片警竖起大拇指接着讲案子：你偷东西躲着点粉笔头再偷呀。躲不过去也别踩碎了呀？踩碎了就赶紧出来吧，还在屋子里乱逛…脚印还不到处都是…一地都是犯罪证据…
片警说完马上捂嘴，他心里想：完了，完了，这条算违反规定不？
韩旭说的！
韩旭说这事儿的时候，黄闯听得直流口水…他不是喜欢听故事，而是喜欢片警破案过程…就这事改变了他俩一生的命运…
“啊阿嚏！”一声儿，带着拐弯。韩旭这回真没想接话，一个喷嚏，解决了一片问题。
绝对不是韩旭说的！同学们都不乐了，相互遛着眼神，一致通过。
再看韩旭同学，他溜着谢老师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无辜的小眼神儿，装着天下人的心疼。
谢老师毫不留情把他祈求的目光驳回。
韩旭如霜打的茄子，软不拉耷。
因为此刻谢老师带着狙击手的眼神，瞄准镜里就韩旭一个目标…这一分的恨呀！小兔崽子，没完！
语文，英语一直是韩旭的弱科。谁半斤谁八两，韩旭门儿清。不是不想提高，是中华语言太难了，之乎者也的…
韩旭心里也委屈呀，为自己抱不平：自古以来，那个谁～孔夫子；还有那个谁～李白等等。咋就都不好好说话呢。不好好说话，还都能源远流长到现在…你流你的长，还非得让我们费劲巴力地去学…学也行，学点意思意思得了，还非得学懂弄通…我要是都通了，还有他们啥事呀…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里是不是也有我一席之地…还是得好好学…不为李白，不为谢老师，为了她…
又一转念，咱再问问外国人。‘中’华的‘中’，好读不？字面意思简单不？简单个屁！几个读音，都是啥意思？别说别的，就‘zh’和‘z’就够他们练的，难不死他们！
所以我语文比英语少一分，有什么好计较的？
韩旭心里的嘀咕，是不能说出声音来嘀。所以韩旭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郁闷的脸都憋成鸡粑粑色儿了…
韩旭搭了个脑袋，刚刚还急迫想还击的心，被谢老师咬牙切齿地，就地枪决了。
韩旭的表情像极了临终前的不舍。他望向谢老师做最后的告别：“老师，中国语言博大精深！”
“老师，你说是吧…”韩旭见谢老师没搭理自己，有点臭不要脸又反问一句。他心想：你不搭理我，我就不死。
谢老师生气归生气，他不能不回答学生提出来的问题。为人师表，学生有问他必答：“嗯！”
韩旭复活了！谢老师的回答就是一粒灵丹妙药，他如愿以偿了。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接着说：“老师，您大人有大量，我做鬼也…定当孜孜不倦，脑浆涂地，在棺木里也之乎者也…不成秃鹰便成死鹰～老鹰！”
“哈！哈！哈！”同学们再次抚掌大笑…
郑山就像沉睡中的火山，他在班级此刻的氛围里终于喷发了…他激动地直呼道：“韩旭，你这嘴呀，还是信口开河了，给你一条道，你就能一泻万里…”
忘形地郑山还想再说什么…他突然就瞄上谢老师手里的粉笔头，立刻捂上嘴，没声了…
再看看谢老师，正想粉笔头伺候，顺风耳定位是郑山，他高举起的手，就低落下来。这支粉笔头没发挥作用，它在谢老师的股掌里一片狼藉…
好孩子接话，另当别论！
汗水侵蚀着粉笔头，灼烧感袭来…谢老师的气没杀出去，他变本加厉，开始出言不逊…他把气都撒到韩旭身上了。
韩旭老老实实地当替罪羊。
“你，你…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小白眼狼，你骂谁老呢？”谢老师怒目圆睁，头发丝都立起来了，稀稀落落地又贴在他亮堂堂的脑盖儿周围，散乱着…
“老师，我没那意思！你说话咋也跑偏呢…”韩旭狡辩了一嘴。蔫了，老实巴交在座位里学着他的“灵狐”蔫头耷脑。
想到“灵狐”韩旭心就痒痒，这是大哥前几天给他带回来的退役的犬。战功赫赫的犬，就是出任务时被流弹炸伤了，部队里不养伤犬，这才能到韩旭的手里。韩旭宝贝着呢，谁都不让喂，他怕别人下“毒…”现在正建立感情呢，他更怕它爱上别人…这是他的犬，但凡他喜欢的，他从来不会撒手。包括她，绝不撒手！
韩旭这回真的封口了。站在自己座位里，异想天开…他警告自己，他的嘴不能再开光。他怕小老头会在半夜里摸进他的门，专门来寻他的灵舌。割掉舌头转身就喂小狗…灵狐！小狗根深蒂固在韩旭脑袋里。
韩旭急忙捂上自己的嘴，浑身肉疼…他死盯着谢老师，仿佛谢老师已经得逞！韩旭满眼悲怜…
一堂课下来都是谢老师在泄愤。他满腔义愤的都是不甘心。他小肚鸡肠，仅一分…他就把当事人韩旭同学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公开批斗，绝没姑息。
引用谢老头天天挂嘴边的口头禅：分儿分儿都是小命根儿！何况还是与英语老师在对决…都是语言学，当然对决！同学们热热闹闹的，绝不静音地咧着嘴过了半节课。
英语鲍老师在隔壁班上课，“阿嚏”“阿嚏”…打个没完…最后愣是打成了“阿Q…”然后一堂英语课，就拐弯了，学习鲁迅先生的经典文章《阿Q正传》。
一年一班的同学们唏嘘不已…表扬英语老师课讲得生动形象，简直就是谢老师的翻版！如是阿Q穿越课本，飞驰人生而来…
同学们议论：这篇课文还没学呢？万一谢老师知道了…
咱们统一口径…
“嘘！”
这一声声儿的窃窃私语如波涛，顺着风儿就拍在谢老师的慧根上…
谢老师再见鲍老师不忘国耻似的，搂过鲍老师开始侃大山：“大兄弟，你说说你，挺正义的化身，出国留学干啥？我和你说，以后世界人民都属于中国，咱们人多…全世界都说中国话，你改行教语文吧…”
鲍老师的涵养呀是彻底崩溃…他卑躬屈膝：“老哥，你说得都对，精辟！好好做中国人，让大鼻子，蓝眼睛，都姓中国姓…而且就姓一个姓～谢，毋庸置疑！”
以上都是后话，咱们还有…
余下半堂课，谢老师又语重心长。无非就是谁进步了，谁后退了。重点班就得中得了，别让其他班级噶过去…
然后总结，半学期14个班级对决，班级排名虽然没上也没下 ，还是老二，没变。但是各科学分都提高了不少。
谢老师强烈要求大家不蒸馒头争口气…
这句话一直说到千年老二逆袭成第一！
一唱雄鸡天下白，
万方乐奏有于阗…
他赫赫地站在她老伴的头顶上！
谢老师从此扬眉吐气！
为什么不蒸馒头争口气？因为另一个重点班，班主任～他老伴儿！在家被打压，在学校更被打压！就没有小老头解压的地方…
唯一能让小老头挺直腰板，还能展开他漂亮的大尾巴，他引以为傲的理由就是年级前三都是他学生。尤其第一的小杨柳，那是所有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最后重点说的还是韩旭。表扬他穿越式的进步…300名以外的流放汉，愣是挤进百人榜，不偏不倚第100名！一年二班的导弹分子韩旭同学的成绩，可喜可贺！在这次振奋精神中，还顺带拍死了一批好奇宝宝…不过他们又如“小强”一样复活着。他们还在因为韩旭的成绩继续当好奇宝宝，孟婆汤根本不好使，轮回里好奇，直到韩旭真的成为一只雄鹰！他们才遥望行止感叹杨柳的魅力如此之大。
昨天的课堂临时改成成绩发布会。韩旭和谢老师嘴皮子的对决，一直萦绕在杨柳的脑海里。他们一个被气得怒发冲冠，一个被批得体无完肤。同学们的爆笑声儿，如在耳边。
恍如隔世的怔愣后，笑意不自觉就扬撒在杨柳如花的脸上。
韩旭抖了抖眼光，他卸掉深沉的目光。他在等待杨柳是否愿意收了他。
韩旭目光里的真诚，异常坚定。他晃得杨柳感觉自己未老先衰。杨柳想：咋就与谢老师为伍了呢…那稀疏的头发，典型的地中海发式，已经不成方圆…她又在谢老师的方圆里看见了韩旭！她被强人所难了…她希望自己不要被他活活气死…
不知道啥时候啥方向飞来一纸黄符，它直奔杨柳眼眶而来。杨柳睁开梨花儿般重影的眼眸，墨黑遒劲的字体写的啥字？
“韩旭，把我的老花镜拿出来，让我瞧瞧，这写的啥字呀？”
“哦！啊？”韩旭转圈了，这是什么情况？
“班长！班长？”韩旭一声高过一声：“杨柳？醒醒？你什么毛病？大白天的，别吓唬我，梦游呢？啥眼镜呀？你啥时候眼瘸了？我咋不知道？我天天看你…”
韩旭感觉自己说秃噜嘴了。
“好！”杨柳的花眼突然就好了。她没用眼镜，就看见了黄符上的字。她跟着读了出来。她咋又感觉自己耳聋了？她怕韩旭听不见，她发出河东狮吼的声音…把旁边耳不聋的韩旭吓得蹦了起来。他心虚地望着杨柳…
看见被吓坏的韩旭，杨柳都感觉自己好像哪里不对了…具体到什么，她也不知道。最后她几次耸肩，把韩旭又耸没有了…
韩旭的魂魄离家出走了，僵尸一样的他，任小三（三魂）和小七（七魄）在空气中转圈圈，他也没想把它们薅回来，因为杨柳答应收他了…也因为他说的话，杨柳没听见。他拍着胸脯给自己捋捋要蹦出来的心…
聪慧的杨柳，收了一个魂飞魄散的徒弟，亦师亦友两载半，林子里多了书香气…
感谢滇辽稷生先生为本章赋诗
调笑令 人远书沉落花
卿月，卿月。故意重燃梅雪，幻梦千番彩霞，人远书沉落花。
花落，花落，风曳诗情难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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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吃醋的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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