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远处有人说着话。
“小哥哥儿…”郑山臭不要脸还在呼唤。
“嘘！别叫哥！你比我先现世地好不好…”韩旭一脸嫌弃。
“你！我大姨说了，你折腾她2天，还不情不愿的…才丢人现眼出来的…”郑山目光坚定，他还向韩旭挥下拳头，意思是，他有确凿证据…就攥在他手里。
“要不你比我还大2天！喊你哥，理所应当！”
“行，你说的都是真的…让你了，我是你哥还不行吗…”韩旭摆出被吓到的口吻，他再次妥协了。
郑山觉得韩旭不是自己的对手，心里有点小雀跃，凑过来小声又说：
“韩旭，你知道你自己咋出来的不…”郑山小声儿问韩旭，还四下瞄瞄，生怕有人听见似的，贼眉鼠眼的…
“靠，我咋出来的…我妈生的呗！你有异议？难不成我还有另外一个妈？”韩旭气乐了。
“嗯的呗！我就知道，你不会知道！咋样？有兴趣听听…”郑山为自己的秘密保密。他兴致勃勃地想要靠近韩旭，被韩旭一把推开。
“郑山，你站在那里说，别动手动脚的…”韩旭也瞄眼四周…四周无人。他又接着说：“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但说无妨。”
郑山翻白眼，说：“你不是不怕吗？还看啥看…”
“你…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走了！爱说不说…”韩旭扭头就走。
郑山追几步，想薅住韩旭…又怕韩旭嫌弃。他着急地喊道：“就知道你会好奇。既然你都不怕，我怕啥！告诉你有何妨。”
“走，咱俩那边说去，站着说话太累…坐在那棵大树下面，我稳当地告诉你…”
韩旭乐了，说：“你哪儿来那么多戏…”
郑山愣了，心想：韩旭太聪明，发现自己要编剧？管他知道不知道，只要不再继续挖蚂蚁洞，他豁出去了…
郑山往韩旭身边靠靠…韩旭推他，不让郑山离自己太近。
郑山翻白眼，与韩旭保持一段距离。他说：“我出生以后，听她们姐俩儿聊什么孕期…说你早应该出生，不应该滞后的。她们又都说，不急！瓜熟自然会落…可是她们不急，我急呀！我想有个伴儿。然后我谁也没通知，就给你托梦…你可倒好，比我还急。我梦还没托完，你腾着云驾着雾，霹雷带电就出来了！出来后不睁眼睛也不哭，吓得我爸开着大东风就把你送医院去了…那天把大家忙乎得天昏地暗的！晚上的大雨下得呀，就这河，河水都快进屋了…你爸～我大姨父，带着全村人还得抗洪…那叫一个乱呀…后来水撤了，闲着时才想到你还在医院保温箱里…村里的人都说你是哪吒魔童归来！哈！哈！哈！”郑山自编自演，比比画画地…韩旭没咋的，他把自己逗得直不起腰，顺势又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韩旭停止把玩小铁锹，一只手抹了一下他的寸头，若有所思：“原来那场雨，是你放出来的呀…这要是追起责来，你说你还能保命不…”
“呃！…”郑山傻眼了。一骨碌爬起来，爬起来就够向韩旭，张牙舞爪…
韩旭边乐边躲，说：“郑山，住手！停、停在哪里不要动！停！只要你不近我身，这篇儿咱就掀过去！你还想玩不？”
郑山耳朵就跟塞鸡毛一样，继续往韩旭身上够…
韩旭眼见郑山就要够到自己，他急忙说道：“郑山，哥…弟弟！哎呀！埋汰鬼儿呀！我的衣服…”
韩旭躲闪，小铁锹掉到地上插进土层。韩旭一只脚捞起小铁锹，小铁锹里蓄满沙土…
韩旭一跃而起，小铁锹携着沙土，扬起半圈的沙“虹”，不偏不倚…
郑山哪里还听得进去，扭着蛇一样的身躯前来“报到”…沙“虹”一点儿没糟尽，全都落到郑山身上。
郑山身披沙“虹”，呆若土鸡！
韩旭一脸蒙O，于心不忍。闭上了眼睛…
些许，韩旭无可奈何地说道：“郑山！你说说你，就这点儿能水，智力拼不过我，你就耍赖，啥做派…和谁学的，简直是个无赖…”
被沙“虹”笼罩后的郑山，残喘不敢呼吸。
郑山无力地吹出一口气…顺着他的气流，脸上有几个小沙砾滚滚落下，沙土还继续在脸庞附近飞…
树上的小鸟嫌弃地扑棱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望着飞舞的沙土慢慢消散，一脸道不完前尘往事的郑山缓缓说道：“跟你学的呗！真是近你者倒霉，近沙者土驴子！”
韩旭看着出土文物一样的郑山，满面悲凉沧桑…堪比“兵马俑”！
韩旭忍俊不禁，说：“你咋不学点我好…”
“我哪好…”韩旭想了一下：相对郑山来说，似乎自己没有比郑山好的地方…
尴尬的韩旭顺手又摸上了自己的寸头，心里打着鼓岔…他岔开了话题，说：“小声儿点吧！还蚁王蚁卵的…一会儿它们一窝蜂冲出来，你小命还要不？据说蚁王不止一只，都带翅膀…”
“…”郑山终于消停了，在韩旭对面直翻眼珠儿，边翻边闭眼：“只能跟你学个…屁！”
郑山的手不断地擦拭脸上残留的土，但还是被土迷了眼睛。他的眼睛有点微红。
韩旭瞄了一眼郑山，心虚里透出一丝心疼…他上前帮郑山一起整理，看着郑山有点人样之后，他继续说：“蚂蚁的卵都在里面，可以吃，有营养的…咱俩费劲巴力地追觅，为了…”
费半天劲儿，为啥呢？韩旭又摸上自己寸头，若有所思。
“先尝尝鲜吧！郑山，你敢吃不？”
韩旭瞄着郑山狡黠地笑着，心虚尽无。
“这！…韩旭，我没见过啥样？蚂蚁这么小，它的卵？估计还不够塞你牙缝的，哪里有我的份儿，你一定要尊口小开，慢慢享用！”郑山知道韩旭故意逗他。他抛开“一锹之仇”，又玩心四起。他已然忘记了还披着残“虹”的自己…
“我对天发誓，绝不上嘴…”郑山眼珠儿一转，手指青天。他没有想到，残留的沙土顺着就流到了他的嘴里。
“咳咳…”郑山一顿咳嗽…边咳边吐，好一阵子。
听得韩旭直皱眉。“郑山！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过去…”韩旭转动眼珠，背起手来。以领导的口吻说道：“你这位小同志，觉悟挺高的！不要乱发誓，小心苍天饶过谁…关于蚂蚁卵的问题，原始社会讲究平均分配。社会主义原则是各尽所能按劳分配…我俩呢，是亲兄弟。不用按劳分配！见者有份儿！”
韩旭又端起小铁锹，哼唱鬼子进村的调子，接着说：“吃独食不要不要嘀…蚁卵，大大嘀有！呦西…你的，咪西咪西地…不西，死啦死啦嘀！”韩旭用闲着的手，在郑山脖子处虚晃一抹…扬扬头斜视郑山。
“你的，死啦死啦嘀…郑山配合一下，倒在地上！”
郑山一个兔戏鹰，四蹄已朝天…他还蹬蹬几脚，翻个白眼，魂魄飞了！压倒了“万里”刚刚砌好的土皇陵…
“靠，你还真躺呀…”韩旭被郑山一连串的动作逗乐了，说：“新衣服，这回是真不想要了…看回家我二姨咋收拾你…败家玩意儿！白瞎了二哥的心意！这可是大上海货！你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我要告诉二哥，下次给你买二手货，免洗…”
郑山一骨碌坐在了土堆上，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韩旭的衣服，他哑巴吃黄连了…
韩旭望着发愣的郑山，仿佛看见二姨策马扬鞭，郑山抱头求饶…又有蚁卵破土而出，横冲直撞郑山的嘴…再配上巨变尘封的脸庞…
“哈哈哈”韩旭又乐开了。
“看啥？想到啥了？我有那么搞笑吗？”郑山被看得，没招没捞的…他真想撬开韩旭脑壳看看，究竟大姨给他安装了什么特殊玩意儿。
郑山一直琢磨：自己成绩明明比韩旭好很多，为什么每次玩耍，智障的总是自己…
郑山不眨眼珠地盯着韩旭…他在韩旭的目光里没有感觉到好意…他抡起五齿“耙子”，在自己脸上胡乱就捞了一把…
“嘶！”郑山疼得倒吸一口气。
郑山看看手，又往下瞧瞧…自己身披残“虹”，脚蹚皇“陵”，他已经狼藉一片！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模样…
郑山也乐了。他以最快速度，冲到河边，洗了几把脸。待水成镜面，反射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望着河水里的自己，玩心四起。伸出手去戳河水，挑逗水中的自己。指头进水的那一刻，波纹如花向四周散去，涟漪带走了无数郑山…他开心地笑着。
“要是有这么多自己…还不得把我爸爸累死呀！”郑山回过头…他看见韩旭又在挖蚂蚁洞…他旋风似的飘过去。
“韩旭，你说上海啥样呢？”郑山这次学乖了。他没再上手抓土，老实地蹲在韩旭对面。眼睛盯着韩旭的衣服问。
“…不知道！听二哥说，外滩可洋气了。具体咋洋气，我又没亲眼所见，哪儿知道。”韩旭淡淡地说着…他没往心里去。
“韩旭，我也想去上海上学…”郑山眼睛里泛出渴望的光芒。
“去呗！你有希望！大大嘀，有希望…”韩旭瞟一会儿郑山，话也说到一半，他挖土的手就不再动了。
“嘘！郑山，好像挖到了…”韩旭假装很认真。
“哪儿，哪儿呢？快，让我看看…”郑山激动地凑了过来。韩旭用头一顶，把郑山顶个屁墩，又坐回到土堆上。
“哎呀…韩旭，你欠揍吧！”郑山摸着自己的额头就站了起来。
“哈哈，谁让你不帮忙，这工程靠我一个人完成，晚饭估计都吃不上…沙愣儿的，动手！”韩旭笑呵呵地指挥郑山。
“你不是挺能的吗？还用得着我…你求我呀…”郑山嘴皮子抗着硬，身体却靠了过来。
他俩有一嘴没一嘴地还在胡扯，继续挖土。一个不掘地三尺誓不罢休，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挖着一条通往古今深不见底的蚂蚁洞穴。
哥俩续前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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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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