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言在许然待了几天就走了，临走前，她非常满意地拍着自己的行李箱：“这次夏季的新品发布会将会非常之绝美。”
许然忽略了顾微言这些奇怪的形容，向她祝贺：“那祝你公司这个夏天流水再创新高。”
顾微言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便潇洒地走了。
待许然目送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视野里逐渐消失，她才惊觉得自己的身边太安静了。
这几天过得太快，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重逢的喜悦，她们又该各忙各的了。
可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她可以去盛安找顾微言，或者顾微言再来淮海找她，再或者她们一起去哪旅游，反正下次还会见面的，反正她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她们不会渐行渐远，只会在更远的地方说再会。
许然一想到这，突然也潇洒地转了身，走向出口。
回到家，许然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未见来电，她一个个拨回去，大多是一些项目组的细节需要她来敲定，还有几个之前约过稿的公司问她最近接不接稿。
许然婉拒了这些约稿公司，然后想起来自己的产品前期宣发上也要开始跟进，于是打开电脑，开始敲方案。
方案刚敲了几个小时，许然灵感枯竭，她伸了个懒腰，又有电话打过来了，是周铭轩的。
“许然，我想往你项目组里塞个实习生行不行？”
许然有些为难，项目目前还在开发阶段，需要的是核心成员，更何况他们这现在也没什么名气，实习生在这也刷不了什么简历，他们没目前也什么机会用得上实习生。
但周铭轩肯定是懂这些道理的，她便询问：“你那边是想要什么类型的实习经验？我可以往慕也公司那边塞，还是说这个实习生有什么来头之类的？”
周铭轩看了眼自己身边一脸期待地周由：“实话说吧，就是我侄女，她说自己原来在大学也做过相关项目，之前有公司想买她代码她觉得不靠谱就没卖，但自己也一直想找你合作，这两天她父母把她跟她朋友送过来玩，她偷听我们说话，想在天天死缠烂打的。”
“哎，就问问你这这边，不行的话没事，反正我这么问一下，省得这孩子天天缠着我头疼。”
“没事没事，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把她送过来，我带她去跟技术部那边聊一聊。”许然听周铭轩这忧愁的语调，觉得好玩：“既然是你侄女，而且还真么厉害，就算她的代码没什么用，也可以让她到项目组挂个名，以后深造也好工作也罢多少也算是个经历。”
“我说许然你别太惯着她。”周铭轩没想到许然居然就这么同意了，其实她打电话的本意只是想让周由一边玩去别天天烦她。
“小姨，我要和樊染一起去。”周由满脸藏不住的得意，慢悠悠地喝着刚买的饮料，随后拉着樊染一脸谄媚地看着她。
周铭轩也不知这樊染是什么来头，不怎么爱说话，看着很文静，周由干什么都要带着她，按理来说，这周由今年大学毕业应该要出去深造，结果她一个人非闹着要和樊染gap一年，两个人去看看世界。
看世界就看世界吧，结果转悠到她这，非吵死说什么机会难得要试着进项目组，周铭轩寻思之前家里安排得好好的藤校深造不稀罕，接管公司也不乐意，一个没做出名堂的项目倒是当个宝贝似的。
周铭轩觉得自己跟周由的代沟是越来越大了。
她开车把这两小祖宗打包到许然家门口，一路上都在叮嘱她两别给许然添麻烦。
周由在后头异常乖巧，周铭轩说什么她都符合。
周铭轩冷哼一声，她侄女什么德性她比她妈还清楚，人前乖乖女，人后古灵精怪的，像这种情况，她越是乖巧她越得提防。
至于那个樊染，虽然周铭轩目前暂时不了解她，但能和她侄女玩到一起的，肯定也不止表面这幅文静的样子。
她把她两送到许然家门口，许然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了，周铭轩一上来就跟发表免责声明似的：“许然，我跟你说，真不用勉强自己，她两要哪麻烦你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我马上给她两打包送走。”
周由：“姐姐好。”
樊染也一改之前那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姐姐好，我是周由的朋友，希望我这次来没给您添麻烦。”
周铭轩心想，你们就装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一会要干什么坏事。
结果周由马上转头看着她，一副人畜无害地模样：“小姨，你下午是不是要开会？”
得，这是在赶她走呢，周铭轩冲许然扬手，上了车，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许然，觉得麻烦直接打电话过来就行。”
许然一看两个年上还带着点稚气的孩子，觉得周铭轩太见外：“没事，两孩子能怎么麻烦我？”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把周由和樊染领到家里去了。
她招呼这两先在沙发上坐会喝点茶，然后认了一下人：“你们两谁是周由?”
周由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许然一看这两在这排排坐还举手，总觉得可爱，一时间满脸笑意：“周由我让技术组专家一会给你开个三十分种的线上会议，你们聊一下，不过你英语怎么样？”
技术组有海外的教授，许然担心周铭轩语言上可能沟通会出现问题。
“我英语进行正常的学术交流是没问题的，谢谢姐姐。”周由捧着水杯，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眼里还闪着些兴奋的光。
“不用谢了，你先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开始。”许然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你跟你小姨好像。”
那种温和但富有野性的丹凤眼，许然印象里有这样的眼睛的第一人是周铭轩，这二个人，大概就是她的侄女周由。
周由在手机了翻了些自己之前存的资料，准备了一下就进去了。
樊染还坐在外头，她没有玩手机打发时间，而是礼貌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冲许然笑笑：“你的家很漂亮。”
“谢谢，这边我现在住得少，我一般在这边画画，住的话一般在我男朋友家，就在对面。”许然见樊染有聊天的念头，就坐在她身边，陪她聊天。
樊染一听就来劲了：“好巧，你们原来是高中同学？”
许然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和我男友是高中同学？
樊染歪头眨眨眼：“因为这边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就猜你们应该是之前认识，运气好猜对了。”
樊染很擅长推理，也乐于阐述自己的推理思路，虽然许然看起来是个一看就很舒服的人，但她也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藏拙，毕竟表现得太聪明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但许然夸赞得很直接：“你很有洞察力，好聪明呀，你跟周由一样大学刚毕业吗？”
“嗯。”樊染点点头，但语气似乎少了点活力。
“你们都是从哪毕业的？”人到了年纪，总爱问小辈这样的问题，许然觉得自己老问容易惹小孩烦，于是就先说了自己的学校：“我是盛安美院毕业。”
“我和周由都是盛大毕业的，我是导演系，她是数学系。”
盛安大学是国内顶尖的综合大学，其的导演系和数学系都是盛大的强势专业。
许然笑了：“那我猜你们也是高中认识的。”
“因为我们很熟，但大学专业跨度很大吗？”樊染眼里又多了点光，颇有兴趣地打量许然。
“当然，我运气好猜对了。”
今天是个阴天，这会外面突然下了暴雨，大风穿过窗户，把窗帘用力得掀起。
“下雨了，你不关窗吗？”樊染问许然。
许然把窗户关上，和樊染聊上了：“我每次看到大风吹起窗帘，总是忍不住欣赏一下，总觉得，嗯，反正就是挺有感觉的。”
许然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但樊染却是灵光一现：“是不是觉得透过窗帘看到了风的形状？”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上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风，我大学的时候是油画系的，就一直很喜欢画一些有风的场景，后来毕设的时候觉得怎么画都没劲，就直接搞了个鼓风机，然后画了许多油彩蝴蝶，鼓风机一吹，就像画活了。”许然靠在沙发上，跟年轻的孩子一起，难免会追忆起自己的年轻——虽然他们之间也没差上几岁。
“风能吹动纸张，但吹不走一只蝴蝶？”樊染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脱口而出。
“你也看过这句诗？”许然惊喜。
“准确的说，我看过这句诗，也看过你的作品，你就是许然？”樊染也有些激动：“你知不知，你的作品超级震撼，给我当时的小组作业提供了超级多的灵感！”
两个人一拍即合，樊染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开始和许然聊自己大学时候导过的一些短片。
许然赞叹于樊染的表达能力以及奇思妙想，她看着一说起自己的作品便意气风发的樊染：“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导演。”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樊染眼里跃跃欲试的热情似乎灭了一大半，刚到**的聊天走向沉寂。
许然看到樊染突然一副少了自信甚至有点落魄的眼神，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人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的未来听起来是一条既定的路呢？
于是她柔声跟樊染说：“你很厉害，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导演，不过你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才华，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樊染张张嘴，似乎想反驳。
许然笑了笑：“哪怕现在不太顺心，也是暂时的，会走出来的。”
樊染看着她，许然发现樊染的手在阴影处不自主地抖。
“会好起来的吗？”樊染有点晃神，她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有同龄人难以理解的迷茫。
许然柔声安抚着这份不安，仿佛在樊染的迷离中看到了曾经在天台落魄疯癫的自己：“当然，会好的。”
雨还在下，房门被推开，周由开心地从门里头蹦蹦跳跳地走出来，于此同时，许然的手机也响了。
许然和电话那头的人沟通了一下，听明白了对面大致的意思，就是周由的代码虽然青涩且不够完善，但核心代码在某些模型的精细度优化上效果出奇的好，希望许然这边可以酌情买下这段代码。
许然对上脸上藏不住笑的周由，冲她做了个击掌的动作：“恭喜你，所以开价吧。”
周由发现许然是个爽快的姐姐，于是也和她击掌庆祝，很爽快地开了价：“如果我技术入股的话，这段核心代码足够拿到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吗？”
“没问题。”许然觉得周由的要求提得不过分：“股份的话这边要过几天才能出合同，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你心仪教授的项目组里，另外再出五万块，当做你进组两个月的生活费。”
但周由却丝毫不考虑这些，拒绝得很干脆：“我不想进组，我只想要股份。”
许然倒也不强行劝她，只是说如果她改变了主意可以找她。
但樊染开了口，带着鼓励的语气道：“周由，去吧，我觉得挺合适的。”
可周由只是摇摇头，冲樊染眨了一下眼：“说好的，我们一起gap一年。”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周铭轩发消息和许然说自己可能要晚点才能接走这两。
许然知道海边的暴雨天出行麻烦，于是发消息说要是周铭轩不介意，她这可以留这两个孩子在这休息。
周由一听留宿便来了劲，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得求周铭轩：“小姨，求求你让我们在这住吧，反正你也嫌我们烦。”
周铭轩没好气：“周由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天气预报上已经出现了大风预警，今晚可能会有台风。
许然担心周铭轩出行不方便，暴雨天很多路段容易被水淹，有台风出行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她知道周铭轩最近忙得天昏地暗，也不怪她觉得家里多的两大学生心烦。
“周铭轩，你放心忙吧，我觉得这两孩子挺乖巧的，我也没你那么忙，她们想在这玩就随她们，我让她们过两小时给你报备一下。”
许然是什么人品周铭轩是知道的，说句实话她也确实不想忙里抽空去接孩子，既然许然这么说了，她便随了她们三人：“那让她们在你这住着，今晚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行，那你先忙吧，拜拜。”
许然一挂电话，眼睛便对上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
许然懂这种眼神，就是想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的眼神。
“要不要烤饼干？”许然询问她们。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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