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晨的“懂事”没撑过一周。
周三下午的自习课，我正低头刷题，前桌突然转过来，撞了撞我的胳膊肘，朝窗外努了努嘴。我抬头望去——李梓晨靠在栏杆上，侧对着教室，而站在他对面的女生，不是林薇，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苏晓晓。
苏晓晓正仰头笑着说什么，手里转着一支笔，阳光落在她发梢，亮得有些刺眼。李梓晨微微俯身听着，嘴角噙着笑，那笑容我再熟悉不过——以前他听我讲画画趣事时，也是这副模样。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墨水晕开一小片黑渍。前桌啧啧两声转了回去，留下我对着那道墨痕发呆。
放学时，李梓晨照旧等在楼下，手里拎着袋我爱吃的草莓糖葫芦。“今天超甜，刚买的。”他献宝似的递过来，眼里的光晃得人难受。
我没接，声音有点发紧：“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苏晓晓啊，她问我艺术节合唱的调子，说她们班想跟我们合着练。怎么了？”
“没怎么。”我别过脸，“糖葫芦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酸的。”
他大概没听出我话里的冷意，还在旁边絮叨：“不酸，我尝过了，甜得很。对了，周末去不去看画展？你上次说想看的那个……”
“不去。”我打断他，“周末要复习。”
说完转身就走，没回头。背后的脚步声顿了顿，没跟上来。
那袋糖葫芦最终被他挂在了我家单元楼的门把手上。我上楼时看见它晃来晃去，红得像颗心，却透着股扎人的甜。
周五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苏晓晓果然带着她们班几个女生过来了，说要“请教合唱技巧”。李梓晨站在队伍前面，拿着谱子讲解，时不时抬头看向苏晓晓，眼神里的互动藏都藏不住。
我抱着膝盖坐在看台上，同桌戳了戳我：“你家李梓晨可以啊，这么招桃花。”
“谁说是我家的。”我嘴上反驳，心里却像被猫爪挠似的。
正烦着，手机震了一下，是李梓晨发来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她真没什么，就是讨论正事。晚上请你吃火锅赔罪。”
我盯着消息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只回了个“哦”。
晚上他果然在火锅店等我，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我爱吃的。“你看你，脸都气瘦了。”他夹了片肥牛卷放进我碗里，“快吃点肉补补。”
“李梓晨，”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跟别的女生保持点距离？”
他手里的动作停了，脸上的笑也淡了：“我以为你懂我的，我跟她们就是普通同学。”
“可你对谁都那么好，”我声音有点抖，“你让我觉得……你的好很廉价。”
他皱起眉，像是觉得我不可理喻：“沈栀夏，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同学之间互相帮个忙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我傻。”我站起身，“这饭我吃不下了。”
他没拦我。走出火锅店时，冷风灌进领口，我才发现眼睛湿了。其实我不是气他帮别人，是气他明明知道我会难受，却舍不得收敛半分——就像他明知道我怕黑，却总在晚自习后让我一个人回家，说“你得学会独立”。
第二天早上，我在书包侧袋里发现了张纸条，是李梓晨的字迹：“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分寸。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别再闹脾气了，好吗？”
字迹龙飞凤舞，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可那天的数学课，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
心里的刺扎得生疼，却又舍不得拔。大概这就是他的本事，总能让我在失望边缘，又想起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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