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姜暖嘴角扯起一抹笑:“母亲也似从前那样,容貌无半点变化,女儿瞧着,比从前还要好看些。”
这话逗得姜母眼角顿时炸出花来。
二人表面一片祥和,可姜暖内心的不安却愈发强烈,她总觉得,徐娘、姜母二人之间的磁场总是有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怪异感。
她与姜母一阵寒暄过后,门前有一阴影逐渐笼罩了进来。
“母亲,该用药了。” 姜暖走进屋内,身后的丫鬟小翠端着一碗药膳慢慢地走进来。
小翠将碗放置在桌上,姜允月扶着姜母坐下,姜暖便顺势坐到姜母身旁。
姜母用完药后,姐妹二人便留在正房用早膳。
姜父还未下早朝,餐桌上只有他们母女三人。
早膳用的的极为清淡,桌上的食物几乎没什么油水。不过这倒是中了姜暖的下怀,她没休息够,食欲自然不振,便想吃点清淡的。
姜暖简单地用了点粥,她不紧不慢地舀着汤勺,姜允月忽然出声同她解释:“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半月前还遭了风寒,近日身子才见好,所以便只能吃些清淡的。”
“你想吃什么尽管和阿姐说,我让厨下给你做些合胃口的。”
姜暖拿着汤勺的手忽然一僵 ,身体弱...她想到方才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掌心的茧温热而粗粝,她本以为是姜母平练习兵器导致,可原身姐姐说她身体虚弱,那她手心上的茧又是从何而来?况且茧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实属奇怪。
姜暖将心头上涌出的那股情绪掩盖下去,目光看向她:“没关系的,这些便够了。”
在姜暖看过去的瞬间,姜允月睫毛微颤,再次回避了她眼神。
“听说云秀坊又置办了些新面料...”姜母突然出声,姐妹二人齐齐朝她看去,姜母将一双玉筷搁置在碗边,朝着姜允月道:“月儿,用完早膳后便和暖儿去添置些新的行头吧。”
“记得多带些家丁。”
姜允月乖巧应下:“女儿晓得了。”
而姜暖想要补觉的计划也泡汤了。
......
待二人用完早膳,一行人便往府门走去。
姜暖一眼便注意到院中那颗丁香树,历经九年的时间,它已长得有两米高,此时正逢四月,枝头开满白色的丁香花,每一簇花都展示独有的姿态,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院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芬芳。
“待它长得足够强壮,母亲定会接你归家。”,姜暖脑中浮现出姜母同姜行雪的约定,她看着开着正盛的丁香,心中不禁感慨,姜母果真守信。
可这九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姜母看见她的第一眼,眼里没有对许久未见的欣喜,反而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为何原身阿姐的总是刻意躲避着她的眼神,姜暖想起昨个夜里昨夜她遇险时的担忧的神情,话里话外的关心,那些一举一动,都是切切实实的真挚,她又在逃避什么呢?
姜家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蹊跷。她便要亲自看看,这姜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马车内,姜暖靠着窗休憩着。
马车的颠簸让她难以入眠,眉头突突地跳,惹的她心烦意乱。她缓缓睁开眼,竟意外撞入姜允月的瞳孔里,她看她时,眸中裹挟着慈爱,这种感觉姜暖很熟悉,她家中姐姐看她时也是这样,可你在往深处探去,那慈爱的背后似乎有着千言万语的歉意。
是愧疚,她多次逃避她的眼神,这个动作背后真正的含义,姜暖终于读懂了。
面前的少女不出意外的错开了她的视线,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喉间不自觉吞咽的动作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姜暖靠着窗细细地端详着她,留给姜暖的只有她的侧脸。
姜暖在脑中适时想起她同她说话时的摸样,除了昨夜她质问太子时语气里的愤愤,大多时,她总是语调平缓,可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的。
少女的气质很是独特,她虽清风明月,但温柔中带着股韧劲,可她大多时是忧郁的,那份忧郁将少女的心事尽数掩埋。
是因为她吗?可亲生姐妹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
她忽然有了想要和原身阿姐深入交流的想法,或许是她身上散发的善意太过浓烈,又或许是她看她时眼神太过亲切,具体的,她道不清,可姜暖就突然想这么做了,只因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
马车行至半路,突然不动了。
隔着车门,传来马夫的声音:“娘子们,路都被堵住了,过不去。”
姜暖的思绪被打断,她起身想要查看究竟,却被姜允月阻止了。
姜暖屁股刚起来没几秒,就被她硬生生地摁了回去,姜暖看着从自己肩上拿开的胳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割裂,这小姑娘...劲儿还挺大!
“小翠,带几名家丁前去看看发生何事了。”姜允月隔着车窗吩咐道。
“是。”
姜暖见出不去,缓缓掀起车帘,探出头去。
与昨日夜里看到的寂静清冷相反,此时北街道上人声鼎沸,前方不知发生了何事,绣坊门前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们对着里面指指点点,有官兵出入,倒像是在查案。
她刚想收回目光,察觉头顶一丝异样,她稍抬眼睑,往阁楼看去。
正巧对上一双淡漠的眸子,此刻毫无情绪的看着她,被她发现,也毫不掩饰,反而唇边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莫名其妙。
空中静默一瞬,姜暖收回视线,整个人靠了回去,那阁楼之人也被她隔绝在车帘之外。
姜暖的动作很是利落,沈霁眠看着那紧闭着的帘,嘴角的幅度不断扩大,半响,他像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笑出声来。
“殿下在看什么,竟看得这般欣然。”顾令泽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起身来到沈霁眠身旁,俯瞰下去。
百姓一窝蜂的堵在街道之内,后面要通行的马车被挡在中间,街中便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了。
顾令泽将暗玉叫过来,小声吩咐了些什么,暗玉应了一声,便从房中跑了出去。
没一会,暗玉带着官兵来到了西街,将堵路的百姓疏散开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没忍住罢了。”沈霁眠转身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那盏上好的碧螺春一饮而尽。
他方才实在无聊,便趴在勾栏上看看热闹,没想到在此处看到了她,少女明眸皓齿,一脸好奇地往云秀坊处探去。却在看见他时神情有一瞬间的讶异,如同遇见鬼了一般,实属有趣。
沈霁眠眉眼低垂,无聊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围猎刺杀一事,殿下可有收获?”顾令泽坐到他对面。
“不曾,可那人必定与沈宴文脱不了干系。”
顾令泽眉梢微挑:“二皇子?他倒是会隐藏,表面上与殿下你兄友弟恭,背后竟想取殿下性命。”
沈霁眠勾唇不语,眼底尽是讥诮。
小翠寻一老伯了解了大况,便一路小跑回来,此时百姓早已哄散而去,边走边议论着。
小翠轻敲窗枢,小声的说着:“娘子,探到了。”
“昨个夜里,出了命案!”
车内二人脸色微变,姜允月将帘掀开,姜暖身子坐直,正色道:“谁死了?”
“杨尚书的女儿杨娘子,三娘子应是不知,杨尚书担任朝廷礼部尚书一职,这杨娘子是圣上亲定的二皇子妃,下月便要完婚了。”
“奴婢听那些人议论,说是杨娘子的死法和先前受害的娘子死法相同,都是脖颈处有一伤口,一刀致命,心脏也被剜了。”
“尸体是在野外找到的,好生凄惨。”她说着哀叹了一声。
“啊!”一阵短促的惊呼过后,暮春纤指掩唇,瞳孔中全是惶然。
脖颈?姜暖手慢慢抚上脖颈,昨夜那黑衣人也是习惯性的刺她脖颈,莫非杀死杨娘子的和昨夜行刺之人是同一人?
“那这云秀坊为何围满官兵?”姜暖发出疑问。
“听老伯说...杨娘子出事前,来过云秀坊。”
“此事涉及皇室,官兵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线索。”姜允月脸色发白,她想到昨夜情景,脸色便愈发沉重,说话时呼吸都急了几分。
“娘子,那些官兵走了。”官兵陆续从云秀坊出来,待官兵走完,暮春都未见云秀坊内有人被带走,看样子杨娘子一事和云秀坊毫无关系。
“咚”的一声,云秀坊内缓缓走出一个女人,她双手拿锣,两手一拍,再次“咚”的一声。声音吸引了路过的百姓们,都纷纷停下来,之前围在云秀坊的百姓们,有的也还未走,都躲在一旁等着看热闹,忽听她这么敲这么几下子,还有些摸不清头脑。
见有的人停在云秀坊门前,他们又陆续拥了上去,想去看看究竟。没一会,云秀坊门前又围满了许多人。
“这...”方才还略显安静的街道,顷刻间又变得闹哄哄的,百姓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暮春错愕朝小翠看去。
小翠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比暮春好到哪里去,她询问道:“娘子,咱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咱也去凑凑热闹。”未等到姜允月的答复,姜暖的声音便从车厢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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