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怎么来了?”
“看来的方向,应该是从正殿来的,许是刚商讨完要事。”
还未离去的弟子这样说道。
自玄应呵斥后,院内一片静寂,最后是月逢舟先开的口。
“这是怎么了——”
他看了看众人,最后视线落于楚毓的剑上,眸间闪过讶异。
同样,其他人也察觉了楚毓的佩剑,但都没说什么。
楚毓见状,果断收起剑,不想再被注视,并移开了目光。
同时,白骄阳上前,半边身子挡住了她,随后朝月逢舟唤道:“舅舅。”
“嗯。”月逢舟既是向她解释道,又是向众人:“有事商议,顺便来看看你们……你们想比试?”
他视线来回,从楚毓和纪尘身上掠过。
“小打小闹——”白骄阳正想解释,纪尘却抢先开口:“请诸位做见证。”
他抱剑行礼,掷声道:“请长老批允,我与楚毓,三日后,问仙台决战!”
他的话,引得众人轰动。
洛水门之人事不关己,故而没有出声附和。
聂恩初想扯动纪尘衣袂将他拉下,没拽动。
师丹羽看向笑春秋身后的杜衡,朝他挤眉弄眼,想控诉什么。
杜衡接收到他的目光,正想斟酌着开口,就听洛云青皱眉说:“怕是不妥。”
掌门一方。
玄应方才同样识得了认楚毓为主的诚剑,那之后他脸色极具转差,第一次没有果断答应纪尘的请求。
笑春秋见小师妹如此,垂眼沉思。
月逢舟饶有兴致,他抚掌,生怕事不够乱:“何故拒绝,不如听听另一位当事人的想法?”
他的话,令楚毓重新成为视线中心。
楚毓陷入沉默。
她起初的确被激地接连动手,现在冷静下来,纪尘却陷入了偏执。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她本想拒绝,可已被匿入灵府的那柄诚剑,偏偏发出强烈的光芒,似在请战。
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她话音一转,问:“既为请战,以何为赌?”
她的话令众人惊愕。
赌约。
修仙界相约决战的确有赌约的规矩,只是许久没有人用过了。
此时她提起,尤其是几位长老掌门,心中颇有触动。
笑春秋转头看向李晴音,眼神似乎在问是否是她告诉的楚毓试剑规矩?
李晴音面无表情,既没回答,也没否认。
纪尘一时不知用什么作赌注,犹豫之间,他转头求助玄应,只是一向重视他的玄应并不苟同,他摇头,想让纪尘放弃。
……
纪尘咬牙,最后祭出他的越青剑。
他想要,以佩剑为赌。
剑修本就贫苦,即便是风骨卓然成一派的归玉峰,亦然。
毕竟予剑修而言,万千宝器不过是干扰他们问道的俗物,所以每每得珍,都默认归于门派宝阁。
只是,那可是越青剑!
是归玉剑后,第二柄堪能问天的灵剑!
归玉峰上下,可就等纪尘携越青剑,夺魁试剑大会,登问天榜呢!
玄应终于为所动,却是怒斥他:“纪尘,你疯了吗!快将剑收回去。”
“只此一次。”
纪尘莫名显得挫败,一向挺直的身躯有些颓然,声音却决意。
他说:“只此一次,长老,我执意。”
月逢舟则忽然说:“好。”
“何必以剑搏?赌约不如由我来出,包诸位满意。”
他随即托掌,献出一株异色的藤蔓,向在场弟子展示。
“此名执明藤,是我前些日进入昆仑内墟,偶然所得。”
粉绯的藤间,幼小的叶芽还微微发光,一明一闪,向外蔓延灵气。
许多弟子好奇,但其实并不知晓其作用。
笑春秋见后方探头的弟子都要冒进院子里了,于是解释道。
“这是一种消失许久的藤类,留下的记载不多,只有一句,不知真假。”
“千变万化,神草之替。”
他说罢,许多人喉间一紧,连呼吸炙热几分。
传言中的神草,既能医万疾,炼宝丹,最重要的是,还能以藤液洗濯佩剑,使玉剑化灵。
他将执明藤悬于空中,而后负手,桃花眸扫视一周,最后笑道:“既然这样,不若借机开办夺赌赛。”
聂恩初等人露出迷茫之色。
他身后,白须白眉的洛水门长老说:“夺赌赛,同样是曾经修仙界的一种赛试,只要参赛,便有机会争夺赌物。”
“胜者。”李晴音突然开口。
她说:“胜者可夺物。”
笑春秋说:“那我便来讲一讲规则罢。”
他声音和蔼,令听者如沐春风:“夺赌赛式,为多赌物竞设比,因此诸位尽可参加,最终胜出者,可夺试剑所约之物。”
“大多数情况,是赌物可人,故而由得出物批允后,可由两人试剑变为多人夺赌赛。”
白骄阳问:“怎样才算胜者?”
笑春秋解释:“混战。”
“台上之人,或群攻,或轮流比试,无规无矩,最终站于台上者,为胜。”
“不过……可能会来不及。”他思考了一会儿,说:“稍微变通,也未尝不可。”
“意思是,还是我们几人比?”江贺仪问。
“自然。”月逢舟肯定道:“虽说夺赌赛人人都可以参加,但时间有限。”
“简短规则,分为两组,三日后同时比赛,组间胜者比试。”
他抬袖掐算手指,随后说:“嗯,两日。”
“不必轮转比试,第一日两场,第二日便可决赛。”
随即,他挥袖,面前便出现了一榜名单,八人名字在上,由金印所书,拍成两列。
分别是:
楚毓,纪尘,褚君,白骄阳。
洛云青,聂恩初,师丹羽,江贺仪。
玄应看了名单,说:“那便是分段试剑了,与当下无异。”
见到众人末尾,师丹羽,江贺仪的茫然之色,他干巴地补充说:“先以纯剑比试,若不行,则弃剑相搏,或辅以灵力。”
“如比试那般,胜出为止。”
不出所料,无人相驳。
包括掌门与长老。
但是不巧,五位剑修多出一人,是聂恩初被分出组。
众人离开时,只有他还想与月逢舟争取。
“月掌门,是不是分组失误……”
只可惜,无人在意他。
大家纷纷绕道离开。
纪尘被玄应唤走了。
褚君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而杜衡,早到了霜明宗三名弟子身前。
他一把拉过师丹羽,与他勾肩搭背,随后冲楚毓,洛云青二人打招呼。
“洛师姐安好,楚师妹也好啊,在归玉峰待的如何?可有长进?”
洛云青含笑温和点头,楚毓答了句“尚可”。
师丹羽将他挣脱开来,反问道:“这么活跃,师兄你今日没在奇年那儿吃瘪吗。”
杜衡撸起袖子:“你小子!”
两人追逐着向前跑,楚毓跟洛云青走在后面。
长老掌门还要就夺赌赛一事进行议论,早先行离开了。
几人纷纷回到庭院。
“我住哪?嚯,好多丹药。”杜衡翻弄师丹羽新炼制的丹药,练练称赞,而后在他屋中撒泼打滚。
“给我几十瓶,不然我就告诉掌门他们——哦不,是告诉含丹长老喔~”
师丹羽摸鱼一月,此刻终于破防:“师兄,你,不是,有住所吗!”
声音之大,连隔壁洛水门的庭院住所都能传及。
“……这才是霜明宗的真实样子吗。”江贺仪绝望问。
白骄阳抿唇不语,她的手撑在桌子上,望着桌前月光,有些怅惘。
月逢舟来了后,白骄阳那明快之姿便消散了,她还是洛水门圣女,一尘不染,高高在上。
褚君不知去了何处,霜明宗庭院里,杜衡一会儿来找洛云青说话,一会闹师丹羽,最后甚至跟楚毓比起剑来。
当然,在楚毓刚唤出诚剑,杜衡便没继续动作了。
他突然开始念念有词:“楚师妹啊,在霜明宗,我待你如何?”
楚毓:“挺好。”
杜衡继续诱导她:“哎,又是带你认路,又是带你历练的……为师兄不易啊………”
楚毓半晌嗯了一声,有些不明不白,试探着开口:“比试而已,师兄尽管用阵,我不防。”
杜衡却竖起手指左右摇了摇,表示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师兄对你这么好,所以,既然得了机缘,拿了灵剑,是不是该给师兄使使?”
楚毓无奈笑了:“可以,师兄请。”
她转头,望向阶上的洛云青:“不知师姐可愿将佩剑借于我?”
洛云青刚想指出寻场比试本用不着灵剑,将要开口时,发觉楚毓正深情款款地盯着自己,眼见就要效仿杜衡跟她打感情牌了。
故而她二话不说,召出盈羲剑。
一副“赶紧拿去”的表情。
佩剑已持,对剑开始。
剑光织剑影,直到入夜,吵闹声才停下。
夜间,风月婆娑。
洛云青回屋后,发觉桌前被放了一枚符纸。
她将符纸捡起,看过后,符纸自燃。
静默良久,她重新推开门,离开了院子。
……
归玉峰,后山。
两抹阴影于树前,正小声商议什么。
洛云青走来时,被乌云遮蔽的月重新显露,恰将两人面容照现。
是褚君,和聂恩初。
“洛师姐夜安。”褚君眼底划过惊艳,赞叹道:“没想到……咳,今日见来,才发觉师姐之容貌,真是,真是清疏卓然。”他一番恭维过后,便催促聂恩初上前。
聂恩初刚要行礼,却被打断。
“直接说就好,什么合作。”洛云青说。
方才符纸,正是聂恩初传送于她的。
聂恩初见状也不卖关子了,一向宽和的师兄姿态变得有些诡谲。
他说:“今日早时,纪尘贸然出手,险些伤了师姐,师姐可还记得?”
记得。
若不是楚毓出手,那剑即便避开要害,自身也无法躲避。
褚君不屑说道:“那纪尘就是一个伪君子,表面装的规正,如泰山岿然不动,实际动不动就暴怒,还想伤害同门,简直可恶。”
他摩拳擦掌:“就应该有人,来给他一个教训。”
聂恩初见洛云青动摇,趁热打铁道:“云青师姐,你可想报复他?”
洛云青将聂恩初打量一番,实在惊讶。
初见明明是谦谦君子,此刻却似乎面具皲裂,暴露出了恶。
聂恩初神色迫切,洛云青决定先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你要如何?”她说。
聂恩初说:“我今日翻阅古籍,碰巧看到有关执明藤的功效记载,如若与其他草药相加,可以暂时封闭服用之人的灵府。”
洛云青皱起眉。
褚君插话道:“我们不过是想将他捆起来,挂到归玉剑像上罢了。”
聂恩初点头:“所以请师姐,明日比赛时,万万手下留情。”
聂恩初所在组,师丹羽并不会剑,而江贺仪身为阵修同样不善,此时来寻她,不过是因为她从未出过手。
洛云青直言不讳:“那么,你能胜过纪尘,抑或者楚毓?”
许是与楚毓相处久了,她脱口而出后,心底惊讶。
怎么莫名学了她的狂妄之态?
这可不行,只是近朱者……洛云青被自己的想法激地一颤,而后,她迅速压下心底的情绪。
聂恩初本还想装一装,闻得此话,面目瞬间变得狰狞。
而褚君同样不满,他咄咄逼人道:“你就怎知我一定输?”
洛云青避开不答,然后说:“只怕那执明藤并非如你所言那般容易操控,倘若残害同门至死,谁能揽责?”
她说完,聂恩初身子一僵。
洛云青察觉,掩下神色。
是试探。
恐怕聂恩初早知执明藤真正功效,强行欺瞒,本就欲加害纪尘。
“况且。”洛云青继续说。
“我为医者,从未行过害人之事,曾经不会,今后更不会。”
她语气冷硬,一人对二人,孑然而立,不失威严。
挟着疗愈的灵力自她周身绽开,即便她与聂恩初年纪相仿,气势更甚,反倒凌人。
褚君感到莫名,而聂恩初被压的有些窒息。
“虽不知你从何得来的古籍,你们也最好放弃打算。”
她淡淡扫视他们,坦然地,有些训责意味地说:“纵有恩怨,也要慎重才好。”
“如若没事,我便离开了。”
于此同时,她松开了对聂恩初的压制。
褚君还想上前,却被聂恩初拦住。
他恢复了那抹君子气,呼出一口气,语气三分懊恼:“是我们偏执,抱歉师姐,我们不会如此行事了。”
洛云青按在腰间的手松开些许,颔首道:“嗯,我只当从未来过。”
随后,她转身离开,隐没山林中。
许久,又有一人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同时望去——
是楚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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