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的，白纸黑字。一张轻飘飘的纸呈现在陈昭面前，看到上面的字，陈昭瞬间双眼通红。大概是陈水生一年多没有回来作妖，以至让他快忘记了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他怎么就能忘记好吃懒做的陈水生最喜欢的就是赌博呢？没钱赌他就去借，借完不还，借债的人就只好找到这里了。
“一共八万块钱，白纸黑字，下面有陈水生的签名和画押。”花臂男坐在陈昭奶奶刚才做的位置上，说话间将纸重重拍在桌面上，随后双眼瞥向陈昭奶奶精心为陈昭准备的饭菜上。但这粗茶淡饭显然入不了他的眼，看完后他不屑地轻嗤了一声，然后又恶狠狠看向陈昭。
陈昭将奶奶护在身后，冷静道：“钱是陈水生借的，名是陈水生签的，要还钱你去找陈水生。”
“哈，你小子有点意思。”花臂男笑了一声，他身后的两个人也跟着笑了出来，一个人掏出一根烟递到花臂男嘴边，另一个十分顺手地给他点起烟。花臂男吸了一口烟，随后说：“陈水生是你爹，是她儿子，他没钱还，人我们也不知道，就只好来找你们祖孙了。别说陈水生和你们没关系，我就一句话，还钱，这钱要是不还，我们就不走了。”
陈昭没和这类人打过交道，但他听说过，这些社会上的人尤其是满花臂这种，基本上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社会渣滓，要和他们讲道理是万万行不通的。而且，他能确定，这钱陈水生肯定是还不了的。陈水生居无定所了无牵挂，欠钱就欠钱了，可他和奶奶不一样，他们住在这里，是很容易被找到的。
但不管怎样，他也没钱还。奶奶还在吃药，药费高昂，何况他还欠了虞秋雪很多钱。
陈昭昂着头看向那三个地皮流氓，紧咬着嘴巴不说话。蒋爱娣这时安慰似的拍了拍陈昭的肩膀，对他说：“昭昭不怕。”
“奶奶。”陈昭低低叫了一声。蒋爱娣对她笑了笑，然后对那三个讨债的说：“水生欠你们的欠我们会还的，但是现在我们手里没有现钱，你们能不能宽限几天？”
“哟，倒是碰上一个明事理的。”花臂男翘起二郎腿，脸上的横肉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来回抖动，“但是今天我们就是来要钱的，你要是不还，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我也知道你家情况不好，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今天你还一点，剩下的慢慢还，你看怎么样？”
“奶奶……”
听到奶奶要替陈水生还钱，陈昭是一万个不愿意。可蒋爱娣却只是拍拍手，让他不要担心。
“昭昭，去把奶奶的退休工资卡拿来。”
陈昭依言去奶奶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取出她的退休工资卡，这一年多来，蒋爱娣的退休金一直没怎么动过。一来陈昭勤工俭学挣了些钱，二来因为陈昭家里的缘故学校免去了他所有的学费，三来虞秋雪借给他们的钱当时并没有完全花完。蒋爱娣平常也捡些塑料瓶纸箱贴补家用，这一年来他们过得节俭，所以就存余下了一些钱。
但也只有一万五，这钱还是蒋爱娣留给陈昭读大学用的。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蒋爱娣双手颤抖着接过工资卡，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眼眶有些湿润。她让陈昭去把钱取出来，陈昭不情不愿，但那三个人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手上的红本本，催促着他快点去取钱。
于是陈昭出门了，出门后他没有将门关上，他怕那三个人会对奶奶做出不好的事情，门如果没关，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陈昭走后，蒋爱娣疲惫地坐了下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说：“剩下的钱我们会尽快还的，这段时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不来？”花臂男挑了下眉，“不来我们怎么要钱，怎么相信你们？要是你们走了，这钱我们又该找谁要？”
“我们不会走的，这里是我和昭昭的家，走了我们又能去哪呢？”蒋爱娣年纪大了，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手术，脊背早就佝偻着弯下，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抹眼泪，被烟呛到的时候不住地捶胸咳嗽。
许是想到了自己家里人，这三个社会青年突然哽住了。花臂男掐灭烟，烦躁地说：“行了行了，不来就不来，你给个时间，我们那天再过来取钱。”
蒋爱娣抹了把脸，说：“这钱实在多，今天我只能还一万五，剩下的六万五，我会尽快凑齐，如果可以的话，一个月行吗？”她的语气颤巍巍的，生怕自己说的时间会惹怒这三个人。
“一个月？”
花臂男的声音果然抬高起来，蒋爱娣的肩膀瑟缩了几下。
“算了算了，一个月就一个月，看你们也不会耍什么花招。”花臂男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踢着凳子腿说道。
“好好好，谢谢，谢谢了，你们是好人。”
第一次被人称为“好人”的花臂男顿时愣住了，他不可思议地和身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陈昭在楼梯间就听到忽然想起来的大笑声，他脚下一顿，随后飞快地爬上楼。他跑得非常快，到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
“奶奶，钱取回来了。”他大喊了一声。
那三个花臂男听后立刻转过头看向陈昭，陈昭将手中的一万五千元放在桌上，“你们数数。”
“数数。”花臂男将钱递给身后两个人。他们二人一分为二，手指沾了口水后仔细数了起来。
“大哥，是一万五没错。”两人合计完后对花臂男说。
“好了，钱我们收到了，今天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那么祖孙二人吃饭。”
花臂男说完就起身，准备往门口走。
“等等。”陈昭拦住了他们，花臂男皱起眉头看向陈昭，陈昭昂着脖子，说：“已经还了一万五，借条上的数字得改。”
“改改改。”大约是收到了钱，花臂男的态度明显好上许多，于是他当着陈昭的面在借条上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收到还款一万五千元整。”又在下面备注了时间。
“这下总可以了吧?”
陈昭仔细看了看，又拿手机拍了照才让他们离开。他们离开口陈昭关上门，对上蒋爱娣疲惫的神色，他想要埋怨陈水生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昭昭，奶奶把饭热热再吃。”蒋爱娣边说边将晚饭重新端回厨房灶上去热，陈昭在旁边帮忙。热好饭后，陈昭将饭菜端回饭桌，蒋爱娣坐在他旁边，一边慈爱地看着他吃饭一边说：“昭昭不要心烦，钱的事情奶奶来想办法。”
“奶奶有什么办法，我们家已经没钱了，我们还欠虞哥很多钱……”
“不怕不怕，奶奶会解决的。”
陈昭不知道奶奶要怎么解决，他也没闲着，第二天就出去找工作。这期间他一直和虞秋雪短信联系，但他没将这件事情告诉虞秋雪，他怕虞秋雪知道后又要借他钱了。
他不想再欠虞秋雪更多钱。
这一天，陈昭从工地上搬砖回家途中，接到了虞秋雪的电话。
“虞哥？”
陈昭语气十分惊喜。
虞秋雪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了声，他似乎能想象到陈昭接电话时的表情，他的眼睛一定是亮晶晶的。
“怎么，很惊讶？”
陈昭挠了挠头，“有一点，哈哈，虞哥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突然想到，明天是不是可以查各科成绩了？”
“好像是的诶，明天能查成绩了。”说实话，要不是虞秋雪提醒，陈昭压根不记得。他这些天忙于打工，哪有时间去管什么高考成绩。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迷糊。”虞秋雪轻笑一声，随后问：“你明天要不要来江州找我？”
“找…你？”
陈昭耳朵通红，脸上都烫了起来。他捻起衣领扇了扇风，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一点后才又说：“虞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他想不到虞秋雪让他去找他的理由，只能想到虞秋雪大概有事找他，也许是还钱的事情。
想到还钱，陈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没钱，要是虞秋雪让他还钱的话，他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你忘记了？之前不是说好的等你出高考成绩，我来帮你参谋参谋选专业的事情？”
虞秋雪温润柔和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抚平了陈昭以为要还钱而惴惴不安的心。他握紧了手机，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不愿意吗？”虞秋雪迟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这通电话有些冒昧，如果陈昭早有安排，或者早就想好要报什么专业，那他不是太唐突了些。想到这里，虞秋雪突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说：“如果你没空的话就……”
“有空！”陈昭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没法思考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他只知道虞秋雪要见他，他要见到虞秋雪，不是因为还钱的事情，而是虞秋雪想帮他选大学。
他高兴坏了。
虞秋雪似乎也感受到他兴奋的想心情，虽然不知道陈昭在高兴什么，但他内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甚至开始期待明天和陈昭的见面。
回忆还有两三章吧[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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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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