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萨仍有一丝希望，匍匐着爬到江知恒脚边，扒着他的小腿。
“江总，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我给你跪下，知辛也给你跪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
泪水洇了精致的妆容，丽萨苦苦哀求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已知无法挽回局势的俞知辛自暴自弃，他不无讥讽。
“江知恒，这些阴阳合同一旦曝光，那些甲方爸爸会放过你吗？里面牵扯的关系，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少自视清高，你不照样是靠卖屁股出头吗？你……”
丽萨猛地起身，反手结结实实地给俞知辛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他妈的再说一个字，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嘴角渗出血的俞知辛嫌恶地撇过头，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抄起一瓶啤酒，竟然悠哉地倚着沙发，饶有情趣地欣赏由他主演的十八禁片，活像个神经病。
丽萨闭闭眼，破釜沉舟般地，“江总，你实在不必为了我和知辛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物。”
江知恒睨了一眼癫狂的俞知辛，无所谓道：“怎么？丽萨姐觉得我会怕吗？到底是谁得罪人才被爆出这些违规操作的啊！”
大势已去，无可挽回。
丽萨收拾情绪，恢复常态，掏出一支烟，白雾萦绕。
“江总，你这是何必呢？”
江知恒放下腿，注视丽萨，认真道：“丽萨姐，我们在这个圈子里讨饭吃，自然要遵守属于这个圈子的规则，甭管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但，以你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已不仅仅是要讨口饭吃。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让我们自己和别人都吃上一口干净饭，这圈子要是太脏了，谁都没法玩下去了！”
他顿了顿，“是，我江知恒算不得什么顶好的人。这一路走来，也有突破底线的时候。不过，还好，尚存良心。人呐，要是坏了良心，就要走到头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丽萨坐回去，像江知恒刚进来时那般泰然自若，只不过，木然的神色和花掉的妆容显示她的绝望和恐惧。
江知恒吩咐保镖，“好好保护丽萨姐和俞总。”
他转头，“明早十点，会有人来接丽萨姐和俞总，晚上出门，太不安全。”
出了夜总会，江知恒一眼瞅见朋克青年。
站在路边的朋克青年冲他吹口哨。
江知恒走过去，朋克青年嘿嘿一笑：“出气了？”
江知恒云淡风轻的口吻：“也谈不上生过气。”
“我知道！”朋克青年显得比他还兴奋，“记住，永远不必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
江知恒：“……”
宫斗剧的受众群体是个迷。
江知恒拒绝朋克青年递过来的香烟，“有劳你了，有情后补！”
朋克青年耸肩，“收钱办事而已。”
他抿了下唇，“合同的事儿，你替我谢谢他。”
朋克青年抬抬下巴，“要谢，你亲自去谢。”
江知恒顺着望过去，温怀堇不知何时出现在对面街道。
他长身玉立在车旁，昏黄的路灯发出涓涓细流的光芒，洒在他明灭不定的脸上，更凸显五官的立体，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秋风扫过，衣诀翻飞。
好一副灯下美人的画面。
轰隆~
一辆摩托停在朋克青年面前，骑手酷酷地扔过来一顶头盔，朋克青年稳稳地接住。
“我对象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朋克青年戴好头盔，跨上摩托后座，牢牢地抱住骑手的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静谧的街道，只剩下温怀堇和江知恒。
对视良久，温怀堇认输。
他走到江知恒面前，“回家吧。”
一路无话。
车停在地库，对面蹲着两个头顶狗仔隐字牌的男人。
温怀堇下车，和两个男人说了几句话，掏出手机分别扫了两人的收款二维码，然后两人点头哈腰地撤了。
江知恒：“……”他甚至比路敬还熟悉这套流程。
温怀堇回到车里，暖风没停。
他拢拢风衣，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江知恒睫毛轻颤，他微微低头，“我是不是变了？”
温怀堇笑道：“你变得让我很放心。”
江知恒：“……”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
停车场的灯太亮，江知恒一双好看的眼里蕴了一层雾。
他说，“我是不是变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
温怀堇：“……”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温怀堇立刻收起笑容，“不是。”
江知恒不知是要辩解或是要找理由，“是你教我的，对敌人，必须一招致命，才能永绝后患。”
创业初期，温怀堇遇到过一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三番五次的交手下来，温怀堇屡屡战败，正值气盛的年纪，不服输地一次次硬刚，直到差点见了棺材。
那以后，温怀堇学会韬光养晦，以柔克刚的战略十分奏效，表面认栽投降背后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温怀堇抓住对方的漏洞，给予致命一击，对方不但失去了事业，还失去了自由。
江知恒是这场商战的VIP坐席观众，还是毛头小子的他对温怀堇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深深地感受到，什么叫作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现在，他有样学样。
只是，这应该是温怀堇最不喜欢的样子。
温怀堇又笑了，“你学得很好，用得很对。”
江知恒却不笑，“过奖，是你教得好。”
温怀堇：“……”
这小孩，是在闹别扭吗。
从前，江知恒像一只温顺又听话的漂亮小绵羊，生活在温怀堇打造的安全圈里。
他每走出去的一步，都有温怀堇在后面保驾护航。
他习惯温怀堇的庇护，温怀堇享受来自他的仰慕和崇拜。
没分开的日子，他们一直互相保持这个人设。
离婚后，江知恒才肆无忌惮地展示出他的另一面。
纯真烂漫的小绵羊离开安全圈后摇身一变成了工于心计的老狐狸。
试问，哪只老狐狸会喜欢同类？
在温怀堇身边的时光，江知恒从真的无知到装作无知，从真的天真到装作天真，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察觉出演得太假，难道温怀堇会看不出来吗？
温怀堇甘愿糊涂的原因，不外乎这是他喜欢的样子。
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会常常犯蠢的。
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方向盘，温怀堇道：“知恒，你不喜欢做这些，以后交给我来做。”
江知恒并不领情，“凭什么你来做？我们离婚了。”
温怀堇：“……”
这小孩，还记仇。
温怀堇侧过头，真诚：“我们不还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
江知恒预备和他杠到底，“我还有其他朋友。”
温怀堇警惕：“谁？你那位表哥？”
江知恒不言声。
温怀堇愤愤道：“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不怀好意的侵入者。”
江知恒：“……”到底谁不怀好意。
电梯门开，两人走到各自家门口。
“知恒。”温怀堇叫他。
江知恒拉门的动作一顿，就听背后的人说。
“你的样子我都喜欢。”
凌晨一点半，吃完瓜的路敬准备刷个朋友圈就睡觉，刚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温怀堇发的。
“你的样子，我都喜欢。”八个字，错成两行，没有配图。
他顺手截给吴岩，修炼得内心毫无波澜：
“请问，你们gay复婚判几年？[绝望中透着微笑]”
根本不可能睡觉的吴岩瞬回：“第一，我不是gay，谢谢！第二，我还没结婚，谢谢！”
路敬：“[鄙视]谢你妹。”
吴岩：“我妹说，不客气。[微笑]”
午餐时间，路敬旋风一般地飞进江知恒的办公室。
“你还有心情吃饭呢？”路敬好像注射了兴奋剂，肉眼可见的喜气洋洋，“你没看热搜？”
江知恒没事儿人似的，叉起一块生菜，并不在意：“看了，违法被抓起来不是基操嘛。”
路敬眯着眼，审视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出该不会也是温总……”
江知恒截住，满眼警告：“路敬，事关重大，无凭无据，别胡说。”
路敬闭上嘴，明显不信。
昨天晚上十二点，他看到热搜词条——
#俞知辛涉嫌性.侵.犯#
#俞知辛十点见#
#嘉芒传媒合同造假#
#俞知辛人设崩塌#
林林总总，和俞知辛相关的热搜足有十来条，在半夜三更，每一条热搜都在悄悄升位。
基于职业操守，路敬挨个点进去，爆料的营销号统一文案——明天，十点见。
带着热搜词条。
路敬本没当真，他一个圈内人，又是对家的新闻，要是真有其事，肯定会有线报提前跟他说，保不齐是丽萨和俞知辛自己搞出来的把戏，为了热度，这俩人什么时候有过底线。
谁料，一早，有关俞知辛的热搜不减反增，每一条都快速冲上高位，尽管俞知辛的粉丝不停地辟谣和催促工作室发声，俞知辛方却安静如鸡，职业敏感，路敬渐渐觉出不对。
十点，各大营销号纷纷守时爆料——俞知辛性侵女孩的视频及嘉芒传媒和阴阳合同。
十二点，一条关于俞知辛和丽萨的警情通报炸翻互联网。
啾咪~谢谢支持~
温怀堇：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星星眼）
江知恒：老流氓~
下一本《契约婚姻》，先婚后爱文，感兴趣的小伙伴请收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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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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