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迟被他这番条理清晰的分析说得一愣,竟也跟着怀疑了两秒,随即立刻回神:“你这是职业病犯了,搁这儿搞‘反权威调查’呢?人家那都是有临床案例和论文支撑的!”
苏时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向来对所谓的专家和权威调查没多少信心。一旁的俞迟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在口袋里翻找起来。
“找什么?”苏时行有些好奇。
“差点忘了给你了,喏。”俞迟终于从工装裤的后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时行,“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专家的联系方式,特别出名的,出了好几本书,你可以自己问问他,免得心里总存着'阴谋论'。”
苏时行伸手接过名片,只见设计十分简洁,正面只印着“诺曼·查尔斯”五个字和一串手机号码,下方一行小字则用烫金工艺印着:专注alpha、beta等特殊人群妊娠生育领域研究专家。
俞迟摸了摸下巴,打量着他,“不过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我觉得你没怎么受影响,反而脑子比平时更好用了?”
“......本来就很好用。”苏时行将名片随手塞进口袋。他要是真没受影响,现在就不会揣着这四个多月的孩子,还在“留与不留”的纠结里束手束脚。
俞迟看出他眼底的犹豫,收起玩笑的神色,正了正语气:“听我的,别钻牛角尖。既来之,则安之。你苏时行最擅长的是什么?是在乱局里杀出一条路来。海关处那潭死水你都能搅活,还怕安排不好一个孩子的未来?” 他拍了拍苏时行的肩膀,安慰道,“从现在开始布局,一切都来得及。至于赵呈天和程裴衍之流,他们的手段,在你面前算个屁。”
苏时行沉默良久,终究缓缓点头。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可俞迟说得对,无休止的内耗才是当下最大的敌人。
“确实是我的问题,总是控制不住想太多。”苏时行感慨道,手机突然“嗡嗡”振动起来,他眼疾手快地掏出解锁,却发现是中国移动发的“冬至快乐”的公共短信。
他点开微信,没有任何未读消息出现,肩膀微不可察地垮了一些,索性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
“俞迟,你是怎么判断一个人对你有没有意思的?”苏时行支着下巴,忽然转向俞迟,将孩子的事暂时搁置,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脑海里、却始终找不到标准答案的问题。
“哟!这个爱情问题你可问对人了。”刚才有些沉重的气氛瞬间轻快起来,俞迟清了清嗓子,“喜欢的表现很明显,就是忍不住经常关注你,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你高兴他就高兴,你难过他就跟着难过,喏,是不是很明显?”
苏时行眉头皱了皱,“亲情不也这样?”
“你没听过吗,爱情的极致体现就是亲情!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因为爱而变得比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关爱彼此,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什么意思?爱到极致就是亲情?这不对,亲情当然就是亲情,跟爱情怎么能一样?苏时行十分不理解这样的说法,摇了摇头,“你换个解释。”
“那就......想把所有好的都捧到你面前,想让你的目光只聚集在他身上?”
苏时行思索着,“还有呢?”
“还有?嗯......想要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每时每刻都不想分离?”俞迟说着,脑海中突然闪过越陵川的脸,语气顿了顿,“就好像,你是他世界的重心,他只围着你转......让你觉得有点失去自由?”
“噢......”前几句苏时行还觉得有点对不上,唯独这最后一句像戳进他心窝里了。可他没打算就此定论,还想多听些具体表现,“还有呢?”
“就是这些了啊,还能说出朵花来?”俞迟有些无语,“你要真能不确定,直接问他不就行了。”按沈连逸那性子,估计苏时行刚问完他就点头承认了。
“......要是他拐弯抹角,就是不正面回答你,那算什么?”苏时行皱了皱眉,回想起每次试探谈话时,对方总能轻而易举把他绕进别的弯里,追问道。
“啊?这样的?”俞迟挠了挠头,有点意外,没想到沈连逸是这种性格?明明面上挺直接的,口头上却偏不承认?这两人谈感情也太迂回了,俞迟只觉得自己为好友的感情操碎了心。他拍了拍苏苏时行的肩膀,笃定道,“那你百分百可以确认了。”
“什么意思?”
“一个人要是不喜欢你,你问他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拐弯抹角,要么直接否定你的问题,要么干脆拒绝,哪会特意绕弯子?至于原因嘛,不好说,毕竟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但这种情况,多半是对方脸皮比较薄,可能......想等着你先开口说喜欢他?”
“是这样的......?”苏时行喃喃自语,有些迟疑,“你确定?”
“我确定!” 俞迟拍着胸脯坚定道。他都快急死了,巴不得这两位赶紧把话说开,也好让他瞧瞧这波迂回拉扯的恋爱到底能有多坎坷。他梗着脖子补充道:“相信我准没错,论看感情这事,我可是公认的专家!”
“噢......”苏时行似懂非懂地点头。
话音未落,忽然有阵“嗡嗡嗡”的手机振动声响起,苏时行的手指微微一动,刚想拿手机,却发现声音来源是俞迟的口袋。
俞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示意苏时行别说话,他没立刻接下,而是等铃声响了十几秒才按下接听键,“喂?”
“我在安全局的办公室呢,还没下班,今天挺忙的。”
“嗯,我不回公寓了,今晚估计要通宵。”
“行,你记得吃晚饭,和同学出去逛逛也行,嗯,我挺忙的,有空再回你。”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苏时行听着这熟悉的推脱台词,挑了挑眉,“怎么回事?这是要和那位小同学断了?”
俞迟把手机扔回桌面,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办法,他精力太旺盛,我实在跟不上。”
“这就是你‘丰富感情经验’的来源?又是什么新型的‘玩腻了’说法?”
俞迟瞪了他一眼,弯腰叉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只是此刻饺子味同嚼蜡,“刚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久了才发现,根本没自己的个人空间。想去酒吧喝点小酒都不行,要么就得带着他,多影响我发挥。”
苏时行道:“你就不能好好谈场恋爱?”
俞迟猛地往后一靠,和苏时行拉开距离,拧紧眉峰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开什么玩笑?二十六岁正是玩的年纪,老了就没机会了,怎么能吊在一棵树上?换别人,我俞迟根本不玩超过三个月,能撑到现在已经算给足面子了。”
“我还以为那位同学在你心目中是特别的,原来也不过尔尔?”苏时行放下汤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是说,正是因为发觉了他对于你的特别,你才急着抽身?”
“哈?你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俞迟瞬间炸毛,音量都提高了几分,“我可是情场老手,怎么可能栽在一个小孩手里?怀孕的人脑洞就是大,就算有两个脑子,也不是这么用的吧?麻烦把这份想象力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苏时行瞧着俞迟急赤白脸辩解的模样,心里早有了数。自己陷在局里时拎不清对错,可对于俞迟这点事儿,他自认看得比谁都透彻,跟揣了面明镜似的。
就在这时,又一阵手机振动声响起。客厅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己的手机,这次响动的,是苏时行的。
迎着俞迟好奇的目光,苏时行快速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人,反倒是他暂时不想见到的那个。
“喂,在呢,怎么了?”
“你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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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夜晚冷得格外刺骨,冷风裹着空气中的冰碴子落进苏时行的脖子,他裹紧厚大衣,将腹部遮得严严实实,刚踏出楼道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连逸正站在楼下,一看见苏时行出现在楼道口就立刻迎了上去,“抱歉,这么冷还让你出门。”
苏时行摆了摆手,“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议会那边过来,经过这里,没想到看到二十三层的灯亮着,就想打电话问问是不是你回来了。”沈连逸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苏时行脸上,“我们很久没见了,自从上次的宴会。”
苏时行讪讪笑了笑,不怎么想提起宴会的事,所以转而道,“听说你这段时间很忙,连要回圣列斯的行程都耽搁下来了,是发生什么大案了?”
“不是什么大案,只是参与的相关人员比较复杂,你知道的,江城的关系网太纵横交错了。”
苏时行轻轻蹙眉,忍不住追问,“是不是和程裴衍有关?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连逸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噢......好,抱歉,我问太多了。”苏时行有些懊恼,他差点忘了,沈连逸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案件。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
空气安静了一会,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耳边只能听见寒风呼啸而过的风声。沈连逸掂了掂手里还冒着热气的保温盒,率先开口打破这阵沉默,“我买了烧饼,你吃饭了吗?”
“我刚刚吃了,和俞迟一起,他今晚也来找我。”苏时行摸了摸冻得发红的鼻子,又抬眸对上沈连逸期待的眼神,犹豫半晌后才试探性地问,“要不......上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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