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停在二十八楼,门滑开时,苏时行已经做好了应对“审讯”的准备。可预想中的质问没有出现,走廊静悄悄的,客厅里只有昏黄的壁灯透着微弱的光亮。他愣了片刻,穿过客厅往主卧走去。
指尖压下门把手,轻轻推开门。
卧室里依旧空荡,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淡淡的银辉,古董钟“滴答滴答”的声响,让房间显得愈发寂静。
他去哪儿了?
苏时行关上门,打开落地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拿起手机一看,界面还停留在他发的那句【晚点下班】,江临野一直没回他信息。
难不成是跟他闹脾气?
苏时行皱了皱眉,郁闷地躺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翻来覆去不知多久,外面依旧没任何动静,手机也没响。他莫名生出点不满,猛地站起身,去衣柜里翻找换洗的睡衣。
不理就不理,他还巴不得清净点。
才不稀罕他来问嘞,不稀罕。天这么晚了,洗完澡睡觉才是正事。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响起,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驱散了抓捕任务后的紧张与疲惫。苏时行一边搓洗,一边想起高泽礼——那人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这个空降的新局长会不会给江城的局势添加新变数?还有今晚的偶遇,真的只是巧合?
改天得去问问俞迟或江临野,江临野眼线广,或许能查到点什么。虽然那家伙脾气大,这会儿还在闹变扭......
他怎么这样!自己也不想晚归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
苏时行正给自己找着各种借口,恍惚间似乎听到外面的卧室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来了?
他的眼神亮了亮,冲洗的速度不自觉加快,没两分钟就关了热水器。胡乱把头发用毛巾擦了擦,又理了理睡衣领子。
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缓缓拉开浴室门。
没人。
刚才响动不知道是凭空消失了,还是根本是他的错觉。外面根本空无一人,卧室门还紧紧关着,和他进来时候没两样。
“…………”苏时行的肩膀微不可察垮了垮,慢吞吞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备好的药和温水,仰头一饮而尽,又在床边呆坐了好一会儿。
他低头看向小腹,那里已经有了极淡的隆起痕迹。掌心轻轻覆上去,刚按了一下,就感觉到一丝极淡的、类似小鱼摆尾的触感。
苏时行愣了愣,快速地眨了眨眼,又轻柔地按了按。这次,小腹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陌生又清晰。
他......在动?
苏时行立刻收回手,缓缓站起身,按捺住心头的悸动与紧张,一小步一小步走出卧室。他穿过客厅来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乘着电梯来到下一层。
自从他霸占了主卧,江临野就一直住在楼下东侧的客房。而当他的脚步越靠近客房,那股熟悉的威士忌信息素就越发浓郁。
江临野肯定就在里面。
他在房门口停下,刚想抬手敲门,又止住了动作。万一对方已经睡下,那自己半夜三更来敲门反而会吵醒他。
先偷偷看两眼观察情况。他压下门把手,轻轻一推。
门没锁。
苏时行顺着门缝往里张望,一下就注意到床头柜上散落着好几支空注射剂,眉头瞬间皱起:那是抑制剂?
他轻轻推开门,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终落在内侧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江临野正靠在那里,西装外套披在椅背上,只着一件白色丝绸衬衫。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映照出他脸颊泛着的不正常潮红,双眼紧闭,平时总带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紧紧蹙着,银发软软垂落在额前,此刻的他全然褪去了往日的强势,反而透着几分罕见的脆弱。
苏时行心头一沉:这是……易感期?
难怪没理自己。
浓郁的威士忌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苏时行却没觉得丝毫不适。只是……他又看了眼床头柜——就算是易感期,需要注射这么多抑制剂吗?这种东西过量致命,他难道不懂?
苏时行微微弯腰,动作自然地抬手想去探他脸颊的温度,指尖刚触碰到江临野的皮肤,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到,眉头皱得更紧。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得请医生。他刚想抽回手,手背就被一双滚烫的大手牢牢覆住。
沙发上的alpha缓缓睁开眼,金眸里还带着刚清醒的迷离与昏沉,撞上苏时行担忧的目光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你怎么样?” 苏时行俯得更低,定定看着他。他知道,越强大的 alpha,易感期症状越严重,有的甚至会暂时失去理智。
“嗯……” 江临野低低应了一声,缓缓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和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的 alpha 判若两人。
“我去叫陈墨请医生。”苏时行想抽回手。
“不用……” 江临野的头微微歪向一边,将他的手贴得更紧,滚烫的掌心几乎要灼伤皮肤,“扛过去就好。”
苏时行满脸不赞同,“这不是小事!柜子上的都是你注射的?剂量有没有经过医生评估?”
“有……在不危及生命的范围内,注射最大剂量,一直如此......”江临野声音低哑。
苏时行眉头拧得更紧。哪有这样的道理?抑制剂的副作用那么多,通常都是能少则少才对。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拉过江临野的手臂。光洁的皮肤下,数枚深浅不一的针孔赫然在目,触目惊心,“一直如此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持续多久了?”
“分化后……大概吧。” 江临野明显不想多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头疼。”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叫医生。” 苏时行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刚准备直起身。
“别去。” 江临野猛地拉住他的手臂,抬眸望着苏时行,金眸里漾着盈盈月光,“要不你陪我一会?我想抱着你。”
“……” 苏时行顿在原地,脚步像被钉住了。
“不行也没关系。” 江临野又垂下眼,故作轻松地扯出一抹笑,“我们有过终身标记,其实易感期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昨天就开始难受了,但不想打扰你,也不想破坏约定……多打两针抑制剂,能扛过去。”
苏时行的唇瓣动了动,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书里看过,说已经有过终身标记的alpha易感期没有伴侣信息素陪伴痛苦程度会以数倍增长。可江临野非但没以此要求他,还硬生生自己扛下来,甚至恪守着和他的约定。
“…………”
对比自己冬至瞒着他见沈连逸,晚上又违约晚归……他摸了摸鼻尖,声音细弱蚊蝇,“行。”
江临野捕捉到这字眼,眼底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光亮。他就着苏时行微微弯腰的姿势,将他往下拉后一手环过他的腰背和膝弯,一个巧劲便将站着的人带得重心不稳,轻呼一声跌坐进他怀里,侧坐在他的腿上。
“!”苏时行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稳住自己,“你......”
“不许动,你答应了,”江临野立刻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冷杉气息的信息素,声音闷闷的,“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那比平常浓郁数倍的威士忌信息素带着灼人的热度将他从头到脚包裹、浸透。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拉开这紧贴的距离。
“别躲......”江临野察觉到他的意图,手臂箍得更紧,唇瓣贴着他的皮肤低语,“我好难受......”
“你信息素太浓了。”苏时行偏开头,耳根有点发热。
“忍一忍,”江临野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颈侧,“你的味道能让我好受点,我的,你也得习惯。”他像是找到了安抚自己的方法,开始用鼻尖轻蹭着苏时行的脖颈和锁骨。
苏时行顿时觉得浑身像炸了毛,一阵酥麻感从脊椎骨窜到天灵盖,手抵在他胸膛上,“别、别蹭......”
“为什么?”江临野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抬头,金眸半垂着,“你讨厌吗?”
“......没有。”苏时行看着眼前这张褪去所有凌厉,只剩下依赖和渴求的脸,狠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就是......有点痒。”
“那我慢点。”江临野从善如流,动作放缓了许多,但依旧固执地贴着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慢点快点有区别吗吗?!苏时行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让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任由他抱着。
“冬至过的......开心吗?”江临野的侧脸贴着他的胸口,像是在听他的心跳,声音沙哑。
“还行。”苏时行含糊应着。
“除了俞迟,还有没有见其他人?”
“......”苏时行心里一紧,用余光去偷瞄江临野的神情,却只看到那人闭眼惬意的模样,看不出是闲聊还是试探。他顿了顿,硬着头皮道,“没有。”
“除了吃黑米粥,还做了什么?”
“那是汤圆!”苏时行下意识强调,随即一条条慢吞吞细数,“下班后就回家了,和俞迟一块聊天,看综艺节目,吃东北水饺......”
“呵。”江临野突然笑出声,打断了他话,“说的很详细。”
苏时行瞬间呆住:他下意识想绕开和沈连逸见面的事情,用其他事填补这段空白,反倒显得欲盖弥彰,回过神后他立刻道,“我只是遵守约定告诉你。”
“嗯,那很好。”江临野懒洋洋应道,“我不喜欢被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哦,我知道,我说的就是事实。”他强装镇定,毕竟谎言一旦出口,就没有半路收回的道理。
江临野没再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呼吸声,空气却越来越沉,压得苏时行心里没底。他清了清嗓子刚想打破沉默,环在他腰后的手突然变了方向,直直探进了他的睡衣下摆,滚烫的掌心热度毫无阻隔地贴上他的皮肤,让他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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