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故意不办牙证,官人,能否通融通融,将推车还给我们,那里面有许多物件,价值不少银子。”何云织苦着脸,万分责怪自己不该懈怠。
当初摆摊之初,她就感觉遗漏了什么,但是一时却没想起来。
然而那人却不近人情,直接开门见山:“通融?你破坏了大燕的律法,还敢叫我通融!?直接告诉你,推车你不要想了,还得交二两的罚银,不然你们就到牢里待待。”
什么?
何云织眼眶一湿,二两?她摆摊十几日,好不容易攒得二两银子,没想到这下子都要给别人。
董守川听罢捏紧拳头,他狠狠地瞪着对方,道:“你哪来的官差,我看你是胡说八道,纯粹欺负人,你们大人呢?我得见他,问问清楚,我们不过是没见识的农夫,不知道章程,为何要交罚银?”
那红衣官差冷笑一声:“呵,就你们还想见大人,告诉你们,如若不交,你们今日休想离开!”
“你,你欺人太甚!”董守川眼一红,想冲上去揍他两拳。
他身子高大威猛,红衣官差瘦猴似的,被他那气势一吓,嚷嚷着要叫护卫。
何云织立马上前抱住他的腰,阻拦道:“相公,相公,不要这样,他是官我们是民,你打了他我们真会被关入大牢了。”
董守川听到何云织的话,胸腔涌上的气愤,渐渐平缓,他恨恨地后退,垂头丧气地站一旁。
何云织不舍地从袖袋拿出荷包,将里面她昨日兑的二两银子放到桌上。
那官差点了下,刚好二两,便抬手让他们离开。
何云织二人从官府出来,走到街口,见熙攘热闹的街市依旧,一时红了眼眶。
董守川见她模样,便知她是舍不得二两银子,他不知为何安慰,便走到对面街口,从一位大娘手里买了两个馒头。
他原想给何云织买包子,可他手里只有两文钱,而包子得三文。
“给你!”董守川弯腰将手里白白的馒头递给她。
何云织泪看到馒头,更是伤心地低泣起来。
“好了,别哭了,咱们两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都瘪了,先吃点,也好赶路。”董守川挠了挠头,将馒头推得更近点。
何云织其实早饿了,看着馒头近在眼前,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
而董守川因为离得近,也听到了声音,他没有嘲笑,只是眼里少了几分冷色。
何云织吞了吞口水,接过馒头,两人便坐在街边的石头上。
两人将手里的馒头吃完,虽然很干也很噎,但总比饿肚子好。
回到家时,已经近申时,热烈的太阳照在天上,两人到家后背已经汗湿。
董守川去了井边打水,准备冲冲换身衣裳,何云织到餐桌边,董母董父正等他们用饭。
见两人空着手回来,便问:“推车呢?你们俩咋回得这么迟?”
何云织见公婆关心的模样,只好把事情原委说个清楚。
董父听罢大骂官差不近人情,然后教育二人做事不够妥当,在镇上摆摊要牙证这可是人人尽知的事。
董母见何云织一脸难过,劝道:“没事,就当一个教训,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歇歇,等守川来了一起用饭再商量。”
几人简单用了个晚饭,何云织刚洗完碗,便决定去灵秀山旁的无名山碰碰运气。
六月的天,天干物燥,何云织刚走出董家,便见周家门前站个好几个妇人。
她们叽叽喳喳,即便何云织不想听,那话语也不停入她的耳。
“听说了吗,何老大家的大闺女,最近特别不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难不成因这几日没跑郑家了?”那大婶眨着眼睛,一脸八卦样。
另一个大婶撇撇嘴:“何止啊,不但不跑郑家了,而且性子大变,以前就爱出风头,什么时兴的衣裳料子,好看的银饰,有了她第一时间便穿戴在村里显摆,听她继母说,这几日整日里窝在房间,也不爱见人。”
“别是生什么病了吧?”
“这谁知道!”
听罢,何云织也没在意,继续走她的路。
无名山是秀灵山附近的一座小山,离董家较远,何云织到达时已有些微喘。
她看着陆续下山的村人,知道这些人是去找可以吃的,虽然前两年的旱灾没有影响滁州。
但朝廷赋税,粮食产量低,吃不起米饭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有的村人家里劳动力不足,夏季地里菜少,每年也有人不少时日靠熬稀水粥过日子。
夏季天热,哪会有野菜野果,但像她这样,去碰碰运气的不少。
何云织在无名山逛了一圈,发现这座山远不如秀灵山。
不过好在,离开前她发现有处水洼,正好有只鱼在里面游动。
何云织喜呵呵地找到树枝将它刺中,然后放进背篓,待回家后处理。
从无名山离开,再次坚定了她还是要摆摊的想法,家里如今急需银子修房和改善伙食。
公爹需要在家种田,相公又没了打猎的收入,码头搬货也太累了。
还是摆摊收入更快,而且又稳定,她也只会做做美食,毕竟她上辈子可是个美食博主。
不过这次家里失火,还有摆摊被投诉,始终让她隐隐不安。
她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使坏。
但是谁呢?何云织看着越来越近的董家,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浮现。
何老大家,此时却气氛冷寂,饭桌上何翠银皱眉看着小菜两盘,薄粥几碗加上馒头几个。
只有继母面前的盘子里,煎着一个鸡蛋。
以前她家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肉还是吃得起的,但何翠银没说什么,毕竟经过重生,她也学会了看脸色。
继母邹氏皱着眉瞪了何耀宗一眼,见他放下碗就想走,立马将手里的聪哥儿给他。
“去做什么,如今没了差事儿,你难不成还想当耍手掌柜,不管家里吗?”
何耀宗脸色一青,他素来以在城里做账房为由,脸上有光,所以家里一概带娃家务不做。
如今即便没了差事,不代表他能突然换了想法,他恼怒道:“邹氏,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找老二闲聊天,几个孩子还在用饭,你别吓着他们。”
邹氏冷笑一声:“怎么今日你装不下去了,你不是每日说去当差,其实不过是到镇上找人下棋。告诉你,你若不趁镇上还有熟人,找个活计,那你还是去跟你家老二去种田,起码一年也有十来两收入。”
听到让他去种田,何耀宗面色一时从青到红,他长袖一甩,大踏步走了出去。
邹氏将目光移到何翠银面上,眼珠滴溜转一圈,突然将碗里唯一的煎鸡蛋夹给她。
何翠银愣了一瞬,见她神色不善,旋即将鸡蛋又夹给聪哥儿。
“我不吃,还是给弟弟。”
“还是银姐儿明事理,话说,你最近怎么不去郑家找郑文彬?”
“我和他断了!”何翠银眸光一闪,埋头开头喝粥。
“断了也好,要我说,成亲要门当户对,昨日隔壁周婶子上门,跟我说邻村李屠户家的独子李二柱,生得仪表堂堂,在镇上学账房,与你一般大,过完年十五,是个多好的亲事,你若点了头,明日我就去找你周婶。”邹氏挤出笑容道。
“母亲,我现在还小,还不想出嫁。”何翠银从粥碗里抬头,果断拒绝。
“你都十五了,怎会还小,况且你若不出嫁,你妹妹如何议亲。”邹氏皱起眉,语气也严肃起来。
何翠银放下筷箸,幽幽道:“母亲,想是李家答应给你不少银子,你才来我跟前说嘴的吧!”说完,她冷冷一笑,起身回了房间。
见她猜得准确,邹氏到嘴的话一噎,此事只得作罢。
但想到现在家里五张嘴,何耀宗没了收入,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没个好条件,要是少了何翠银,有了那十两银了,日子会更好过。
何翠银坐在妆奁边,回想前世种种,前世在成婚前,郑文彬没想她死。
为着肚里的孩子,郑文彬怕两人相好的事败露,纳了她入门,但只是妾。
她不知他与富家姑娘的事,听了他的哄骗,想着以后扶正。
没想到刚入门,便被他端来一碗药没了孩子,后来扔进后院不让她出郑家门露面,只能整日关在后宅里等他。
而他也不像自己想的洁身自好,他后院里暖床丫鬟、贴身丫鬟、通房也好几个。
她那几年为了争宠,整日争风吃醋,后来被他彻底厌弃,在富家姑娘嫁入郑家作主母后,因一小事惹了主母生气,被白绫吊死!
没想到上天可怜,竟让她重生到前世,只是这一世不知为何,竟提前被郑文彬推入悬崖,再睁眼回到了五年前。
何翠银看着柜里的各类粉色或玫红鲜艳无比的衣裙,决定换一件出去走走。
整日在屋里太闷,正好也想想出路。
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做,但让她嫁给李屠夫儿子是不可能的,那李家长子是个短命的,没过两年就会意外死掉。
她可不想嫁过去当寡妇。
何翠银换了身粉色鸳鸯的流苏裙,便推开房门,见家里果然安静,邹氏每天下午都要去隔壁找周婶八卦。
她顺利地走出何家,见熟悉的乡村在六月的午后,静谧又安然,毕竟天热路上人并不多。
回想前世五年憋屈的生活,她首次畅快地深吸口气,觉得这样的轻松自在实在难得。
“喂,翠银,你这是往哪里去?”
走出巷子,她不由自主的来到田边,田里不少婶子大爷,还有年轻壮劳力在收割稻谷。
其中的一个青年叫田旺的见到她,他素来喜欢何翠银,只是对方向来不理他,但今日难得看到她,便忍不住搭话。
何云织皱着眉浅浅望去,然而她根本没注意到又黑又瘦的田旺,而是目光被一道浑厚的身影给吸引住。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衫和黑色长裤,因穿得久了,显得又破又旧。
但依然不掩他雄伟结实的身板,国字脸的脸庞,五官端正,眼神严厉。
皮肤呈麦色,因在认真做农活,表情格外肃穆。
何云织心一跳,暗道自己差点忘了这遭,看来她的目标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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