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认知里,最狠毒的话莫过于祝一个人不得好死,结果我一家三口皆是不得善终,虽说我相信科学,但有些事真的玄妙的像是遭了报应或者是诅咒,所以,人还是绝对不要作恶。
我心脏变大的这个秘密并没有隐瞒太久,在我回家之前,我的体检报告便摆在了危洲的面前,等我回去时,危洲已经收敛好了所有情绪,他对我说:“没关系的,这不是绝症,还来得及,你会痊愈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抬手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我会配合治疗的,但已经有心衰症状了,我想,也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危洲摇头,抬手拥着我,细密地吻着我的脸,我感觉到他温热的眼泪掉落在我的掌心里,我听到他从喉咙里挤出的碎裂声音:“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他的痛苦和眼泪,对于危洲的决心,我从来都是相信的,想了想后,还是对他提前说明:“我不接受任何来路不明的器官。”
话音落下,我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瞬,危洲没有开口答应,我只好再次强调:
“不要作恶,危洲,绝对不要作恶。”
接受治疗的过程痛苦又无趣,没什么好多讲的,如我预计的那样,药物治疗的效果微乎其微,时间果然没有怜惜我,我的身体里有一颗坏死的心脏,换心,已经是唯一的治疗方法。我并不怀疑危洲对我的爱,他瞒着我偷偷做了配型,如果他的心脏能在我胸腔里跳动,他可能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来放在我的胸腔里。
可心脏的供体本身就比较少,更别说还要通过hla配型,我想我无法靠自己等来合适的心脏供体了,随着心衰,我全身进入衰减状态,如被炙烤在火里一样,于是,我接受了一颗人工心脏,从此成为了一个没有心跳的,物理意义上的铁心人,虽然生活上有诸多不便,但能让我继续有时间等待心脏供体,这点上,我比绝大多数病友要幸运,我不缺钱。
然而与情绪十分稳定的我不同,危洲隐藏起来的痛苦,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他可能真的怕我某一天会承受不住选择抛弃他。在我面前,他越来越沉默,还患上了电池焦虑症,降雨焦虑症等症状,经常半夜惊醒数次检查电源,他不敢多碰我,似乎我是什么易碎品,只敢守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直到把我看醒,我笑着问他很多次:“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很麻烦。”
危洲只会在摇头后问我:“还疼吗?”
“不疼。”我每次都这样说,但也确实不疼。
也许就这么过下去也还好,带着一颗人工的心脏我也能活几十年,但这些都是理想状态,命运从不会眷顾我这个罪人,在我已经能适应带着外置心脏生活的一年后,我的肾脏出现了一些问题。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我在得知检查结果后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危洲要疯了,我可能真的阻止不了他了。
再次躺回病床上时,我自我感觉还挺良好,在与这不争气的身体斗争的这些年,因为无聊又不能工作,我看了很多的小说、漫画,还因为熬夜肝游戏被危洲抓了个现行过,被训的很惨,我对痛苦早就麻木了,反而会处处留心能让我开心的事情,性格大概是活泼了不少,可是危洲与我完全相反,我曾非常努力尝试感染他快乐,引导他看向光,但每一丝被他品尝到的甜味都会在短暂的让他快乐后,反馈他成倍的苦味,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越来越暴戾,甚至会痛恨起自己健康的身体。
我想,人终究是要学会告别的,我接受了我的命运,现在也需要说服危洲接受。于是,我在与危洲的谈话中增加了询问他的身边人的近况,问他要不要和朋友一起出去走走放松心情,就算没有想一起约着出去的,也可以在公司来次团建之类的,甚至还向他明示过,要不我改名换姓,随他姓,起个新名字叫危楼,这样塌了还能再建一座。
危洲沉沉地盯着我看,在我说完后问我,他不来医院陪我,我会不会寂寞。
我笑着说不会啊,护工都很可爱,与他们聊天也很有趣。
危洲点头,说好。
然后他就真的减少了来医院陪我的次数,每天梳洗时照镜子的时候,我看着镜中自己苍白消瘦的病容,由衷希望危洲能找个健康的,一起长命百岁。
结果危洲还真的背着我找了个健康又漂亮的男孩,我是从我们共同朋友那里得知了那个孩子的名字,还知道了,他们背着我交往已经有一年了,我看着那孩子的照片,照片上那张年轻漂亮的,但却明显就很不开心的脸,明明还是朝气蓬勃大学生,眼中却死气沉沉的,是生活不顺吗?这样有心事的孩子,最容易被危洲这样老奸巨猾的社会人骗了。
“不止这一个,但这不是单纯的出轨。”朋友压低声音对我说,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偷偷来见我,是因为良心不安。
“配型是我做的,很成功。”朋友在我面前垂下头,艰难道:“以防万一,他还多备了几个,照片,也有......”
我沉下脸:“他知道我不会接受的。”
“所以他会让这些人开口承认自愿。”朋友还是不敢看我:“但我知道你的,你从小就......”
危洲没有出轨,他要这些人的命。认知到这点后,我无比悲凉地想着,他还不如出轨呢,至少是为了自己。
“他也知道,所以,他是不是还给自己找了退路。”我的声音越发的冷。
“是。”朋友额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他坐立难安,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是才知道的,危洲,他,他准备,等你治愈后,就把命赔给他们......”
“哈?所以你现在才来求助我阻止他。”我气乐了,这是知道危洲会死后才坐不住了,究竟还有多少冷血又冷漠的人潜在危洲身边,明知他走错路了,却完全不肯拉一把。
至于我的命,那些无辜人的命,在这些人眼里大概什么都不是吧。
朋友非常坦率的认了,他确认一般问我:“盛云开,你不会不管的吧,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危洲为了你死吧。”
“是的。”我索性笑了,冷冷对他道:“我确实不会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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