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日光在突如其来的云层侵袭下逐渐示弱,但夏日活跃的蝉鸣声却愈演愈烈,“吱吱”“吱吱”从一丛丛栀子花丛中传入晚香院中。
“嬷嬷,给我把院子里的蝉给赶走!”
晨起用膳后一直坐在院子里的玉栀皱着眉头吩咐李嬷嬷。
本来当初瑞王为自己满院子栽种的栀子花是宠爱自己的表现,更是让玉栀自觉更甚华澈院一筹。
可如今炎炎夏日里,伴随着整日蝉鸣声的浓郁栀子花香味让她烦不胜烦,可是又不能随意拔去。
平日里贴身伺候玉栀的只有李嬷嬷一人,待她说话才想起来,看这日头,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听见吩咐的晚香院丫鬟青云从厢房出来,“玉姨娘,李嬷嬷还没回来,奴婢这就去处理了。”
玉栀挥挥扇子同意了,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青云是当初晚香院本来的丫鬟,玉栀住进来后,她本来应该是大丫鬟,可是主子不习惯,所以平时也只在李嬷嬷不在的时候出来伺候。
至于称呼,是那天王妃回府后吩咐下来的。
哪怕玉姨娘入府后,王爷从未踏入晚香院,但是该有的称呼和份例都不少。
青云拿着一把扫帚推开院门,天色越发黯淡,蝉鸣声都嗡嗡地,估计下午得有一场大雨。
她轻轻用扫帚把插进栀子树丛笼子里晃动着驱赶鸣蝉,小心翼翼地。
半刻钟后,大汗淋漓的青云靠在院外墙角歇息,一边挥动着衣袖当扇子扇风。
隔壁不远处就是一座空院子,偶尔只派人打扫一下,青云也懒得管,正打算转身时,却在路边草丛里看到一抹金色。
她左右看了看没人来,遮遮掩掩走过去,发现几片叶子里藏着一只缠丝金叶耳环,昨日玉姨娘似乎戴着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啪,啪!”一阵拍门声隐隐透过院门传过来,青云快速把耳环收入自己的衣袖内袋,抓着扫帚往前门去,是李嬷嬷回来了。
不知道遭遇了何事,李嬷嬷不住地往身后看,好像有人追她一样,瞧见青云从侧面过来,她才收敛了一下,摆出一副严肃模样。
“姑娘呢?”
青云收回视线,放下扫帚轻轻推开院门,“玉……姑娘在屋子里,我刚刚驱蝉呢!”
李嬷嬷耳朵可不聋,自然听清楚了止住的称呼,狠狠瞪了青云一眼就径直往正屋里去了。
在蝉鸣声里烦躁不已的玉栀早就听着李嬷嬷敲门的声音了,正好在正屋门内等着。
看着李嬷嬷这模样急忙关上门,她心里一咯噔,拉着李嬷嬷的手往内室去。
“如何了?”
李嬷嬷顺着玉栀的动作坐下,微微摇了摇头,“王妃和王爷一起回来的,我专门去了后面角门,回府的是另一辆马车。”
玉栀脸色瞬间难看,双手紧揪着的手帕都变了形,“田虎呢?”
“我没看着人,估计凶多吉少,”李嬷嬷拍了拍玉栀的手背,“姑娘放心,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没人看见,而且那银子也是老爷给的,查不出来。”
想着昨夜那人的吩咐与承诺,眉头紧皱不已。
“这事办成,我会让你进族谱。”
“哗啦”一声,屋子里梳妆台上的妆奁被面色愠怒的玉栀推翻在地……
***
日近黄昏,午膳后再次昏昏欲睡的俞瑜才被映雪唤醒。
“王妃,该起来了。”
映雪一边掀开帘子,一边轻轻推动俞瑜的肩膀。
睡眼惺忪的俞瑜微微睁开眼睛,瞧见是映雪又裹着被子翻身过去。
屋子里氤氲的冰块凉气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映雪瞧见自家王妃这样又忍不住笑了,以往怎会如此?如今却是比在尚书府自在懒散多了,不过王妃舒坦就好。
半盏茶后,俞瑜坐起身来时,正巧柳絮也进来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高兴极了。
“小姐,你醒了!”
俞瑜有些发懵了,偶尔睡起来都这样,觉得不真实,哪怕已经好几个月了。
梳洗完毕后,眼见晚膳时分还有一会儿,彻底清醒的俞瑜使了个眼色,映雪就把房门关上了,顺道唤了圆满把门守住。
主仆三人挪到西次间软榻上说话,俞瑜端着一盏清茶微微抿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想念有奶茶的世界呀!
“映雪,你说吧,查到了什么?”
此时的俞瑜早就从慵懒乖巧的小猫咪变成了精明狡猾的小狐狸了。
“王妃,咱们今日出门是兴之所至,所以无人预料到您出门。下午奴婢找周总管打听了一下,确实是那田虎贿赂了另两个车夫的,但属实太快了些……”
俞瑜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指甲磕碰的“哒哒”声一下下落在柳絮和映雪心头。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谋害咱们王妃!”
柳絮本就大大咧咧的性子憋了这么久实属不易,如今甚至打算撸着袖子替小姐干架去!
瞧见这一幕,映雪眉头微皱后又是无奈地看了俞瑜一眼,而俞瑜却忍不住为这突然炸毛的小猫咪逗笑了。
随即立马收敛了笑容,“是无人料到,但从你安排马车到咱们出门其实也足够田虎动心思执行了,谁叫咱们瑞王府的下人们都不拿我这王妃当回事呢?”
明明是笑着的语气,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不是讽刺,不是不屑,只是无所谓,不在意。
领会到这一层意思的两人也无端松了口气。
“那就是故意针对您的?”
柳絮终于听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急不可耐的话语就问出来了。
俞瑜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也不一定,毕竟最后看似松动的田虎却向王爷拔刀而去,倒像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加上他服毒而亡,他可是马上要成婚的人,一般的小厮车夫可做不出来。”
一声叹息,好似又夹杂着几分兴趣在屋中响起。
王府马车定期检查的,尤其是府中人出门前车夫必会仔仔细细来一遍,但是田虎却全程没说。
那么,第一种可能就是车辕是他故意弄断的,利用俞瑜引来祁钰旌?
可是这也说不通,毕竟还有调虎离山之计,让俞瑜身边的丫鬟小厮都离开这一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毕竟,如果顺利出城,车辕必会断裂。
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车辕断裂与田虎无关,他只是负责利用俞瑜引来祁钰旌,只是没预料到俞瑜不顾名节在盛京城内就大肆宣扬导致他没来得及出城。
还真是有意思呀!
两波人,在同一天巧合的利用上了她和害她。
如今都失败了,今日对方怕是难得安眠吧?
越想就越止不住笑,于是,俞瑜也毫不在意的咧嘴笑了起来。
一头雾水的柳絮和一旁的映雪对视,一人满目疑惑,另一人则不动声色。
不过俞瑜并没有给两人解惑,因为此时圆满敲门了。
“王妃,方才屏儿过来说,她兄长求见王妃。”
睡了大半天,脑子都睡懵了,差点忘了这人,俞瑜让映雪推开门引着王喜进来。
王喜低眉顺眼的站在外间行礼,“奴才拜见王妃!”
俞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粗布短褐着身,干练又不失灵活,眼神没有乱看,一步步走的恰到好处,是个规矩严正的人。
“起来吧。”
王喜这才起身,眼睛也只是盯着俞瑜的脚尖,并未抬起头来。
他从怀里抽出一本册子,双手递上,“禀王妃,这是今日损失的摊子及银两数目,奴才已经挨家挨户核对过了,请王妃过目。”
柳絮靠近王喜,便接过册子递给了俞瑜。
翻来第一页,俞瑜眉头一挑,似有惊讶,“你字写的不错。”
王喜没料到王妃会先说着,本还惴惴不安的心也平稳下来,“谢王妃夸奖,奴才小时候和村里的秀才公学过几年字。”
“学过几年就写的这样不错,看来你是下了苦功夫的。”
王喜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坦荡承认,“苦功夫谈不上,只是平日里有时间就写写。”
俞瑜不置可否,自己也傻了,上午吩咐出去这项差事的时候但没想到这事,幸好,不然这倒是为难人了。
上午田虎本来专挑人少的巷子走,摊贩不多。俞瑜慢慢翻阅了几页就没了,赔偿款也不多。
“待会儿跟映雪支银子便是,还得麻烦你去一家家送到。”
王喜听闻后腰更低了,“奴才领命!”
本该离开的王喜却纹丝不动,甚至微抬头快速瞄了一眼俞瑜。
“怎么了,还有何事?”看似毫不在意的俞瑜说道。
王喜一下子跪了下去,态度确实严肃认真,“禀王妃,上午在人群里,奴才远远瞧见那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好似与……”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飞快瞄了一眼,“与尚书府的一位小厮有过接触,然后那位小厮就很快离开,步子极快。”
“是吗?你没看错?”
本来以为王妃会惊讶,但是语气平平,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奴才绝对没看错,王爷王妃大婚那日,奴才在迎亲队伍里看到过那人,绝对不会认错!”
可能是担心俞瑜不信,他直接挺直了身子与俞瑜对视一息,好似觉得不妥,立马又低下头去。
俞瑜点了点头,“没事,那你既然认得,可否帮我查查那人?”
王喜也没问为何王妃不自己回去,而让自己去查的问题,直接领命退下了。
“王妃要用王喜?”
映雪从这几日的事情里也看出了一些苗头,索性直接问出来了。
“是啊,谁让你们王妃在这个王府除了你俩就无人可用了呢?外院用的需要个跑腿的吧?”
“况且……”
俞瑜并未继续为两人解惑,但是两人都明白,以后王妃会时常安排王喜处理王府外面的事情。
“对了,屏儿如何了?”
这事柳絮比较清楚,见王妃和映雪都盯着自己,她一时心虚地笑了笑。
“那日事后,屏儿就病了,不过王妃别担心,奴婢送过药了,如今应该没事了,估摸着还在膳房待着。”
“可需要奴婢传唤?”
双手撑着下巴的俞瑜望着黄昏的色彩洒满了整个院子,沉默片刻,“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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