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抱一下你吗？”
系统：【……】
系统：【建议拒绝。】
祁菁尘没听完就把笔往风衣口袋一收，声音疑惑：“？怎么了，这还不让抱了？我都签字画押了。”
系统：【那也不是这么……】
系统：【宿主，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贸然接触可能导致粘人风险增加，建议保持距离】
“说得你稳定似的。”
祁菁尘拍了拍自己胸口，像是钓大鱼之前先洒点诱饵：“来，抱吧。限时三秒，不抱白不抱。”
“……真的可以？”
他盯着那岚缚的脸看了一会儿：脸蛋俊，鼻梁挺，眼圈红红的，一副刚被家长骗完红包的样子。
关键是高，少说一米九，身材匀称得像学校操场上负责夺命灌篮的体育生，一看就是能打三节球还不用喘的那种。
祁菁尘慢悠悠挑了下眉——
好苗子。
系统：【宿主～现在是落泪时刻，可以说点温柔深情的话——】
祁菁尘眼神轻轻一动，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他微微倾身，声音低下去，温得像是春水拂面：“小岚，你识字吗？”
系统：【？？？？】
岚缚愣住：“啊？”
“中文英文都行，最好会签字。”
像怕吓着他，又像怕他不敢承认似的，那声音轻得几乎像春风细雨。
“……不懂也没事，我教你。”
他眼神一闪，语气一转，换上了那副“温柔又正经”的谈话腔，像是某种深夜招聘电话里的话术录音。
他拍了拍他肩膀，开口就是：
“你的年纪是？”
“十九。”
“身高？”
“一米**点九。”
“学历？”
“……没有。”
“会不会打？”
岚缚迟疑了下，小声：
“……能揍？”
“出生证？”
“真没有。”
“特长？”
岚缚迟疑了一下，嗓子哑哑的，“……抗揍？”
“干得漂亮，双优。”
祁菁尘认真点评：“你这学历虽然没有，体格倒是足够厚，搁战场上站一宿，吓死三路妖狗。”
“系统你听见没有？咱就要这种的，没文凭也有拳头。”
他道：“我们这岗位基本要求也就这些吧？年满十八、无犯罪记录、具备初步战斗力。”
祁菁尘继续看向他的脸：“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岚缚摇头。
“那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岗位。”
“你现在是在和一个名叫哥谭大学理论物理系副教授的人类男性签合同类。”
“我是你新老板，系统是你HR，刚才那张‘能不能抱’的表格已自动归档，我点了同意，你回了‘诶’”
“HR同志，我们尊重员工自愿签约原则，现在该给他发工牌了吧？”
系统：【你含着刀片说人话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提醒我？】
“合同自动绑定三十年起步——”
岚缚整个人愣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这就签上了？”
“嗯。”祁菁尘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甚至带点安抚，“刚才你说‘能不能抱一下’，那就是自动勾选了‘我已阅读并同意以上条款’，没错的。”
“你触发了我们的【新人岗前行为评估测试】。”
“你，通过了。”
岚缚：“？？”
祁菁尘拍拍他的肩，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这人最讲人情，你看，你抱了我，我不能让你白抱啊。”
“你说，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岚缚脑袋里“嗡”地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像被套了麻袋拉进了一个叫‘人生’的骗局。
“我……我是不是被强迫入职了？”
“你不光入职了，你还入了我心。”祁菁尘一脸严肃，“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叫情感绑定。”
系统：【……】
岚缚：“……”
祁菁尘拍拍他肩膀，眼神温柔又带点老江湖的劝导意味：“别怕，你是我钦点的第一位正式员工。”
“也就是说，你是我命名的‘影魂仕08号’，代号岚缚，职位是护主专员。”
“我们单位呢，隶属哥谭大学系统分部，是一家集科研、安全、特勤、人文关怀于一体的综合性组织。”
“虽然刚刚注册，还没社保公积金……但前景很大。”
岚缚：“……前景？”
祁菁尘手一摊，温柔诚恳得像个刚创业的老板，“我们这里就是规模小了点，人手紧了点，招你这种人才是我们的荣幸。”
岚缚茫然地眨了下眼：“……那福利是？”
“你看看你，”祁菁尘语气更慈爱了，“年纪轻轻的，脑袋白长了吧。”
“你现在这状态，打完架是不是会流灵气？会头晕？会恶魔化？是不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稳？”
岚缚点头，小声：“……有点。”
“那不就对了。”
“白天是不是还老想打瞌睡，晚上头一沾枕就崩溃，对不对？”
“嗯。”岚缚点头，眼神开始有点无助，“而且老想、老想咬人……”
“是不是一睡着就做梦，梦见自己被大卸八块，灵魂还在用拼图法凑？”
岚缚脸色煞白：“我真梦见过！”
“不是我说你，”祁菁尘继续用慈祥但看上去随时能去卖拐的语气说着，“你知道你刚才恶魔化率多少吗？”
“……多少？”
“高达百分之六十七点八。”
“那现在呢？”
“百分之零。”
岚缚瞳孔一震，像被雷劈了一样：“真的假的？”
祁菁尘“啪”地一拍大腿，一副“就知道你出这症状”的架势，动作大得连系统都震了一下。
“‘影魂亚健康综合征’”
他深吸一口气，像真的心疼坏了：“你现在这灵体强度、魂压浓度、情绪波动系数，统称三个指标：一个不稳就‘咔’地一下爆了，炸成黑雾不说，还会吓坏路人。”
“这……这么严重？”
“严重？”祁菁尘忽然站起来，一巴掌拍在空气合同上，“你这个不是严重，这叫魂飞魄飞，眼神发黑，再不签约你明儿灵魂下坠，直接原地报废。”
“你知道你刚才差点就魂压暴走了吗？”
岚缚一愣：“……没有吧。”
祁菁尘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像在安慰：“那是你没感受到。你刚才那个状态，要是在外面随便走一步，早就被灵局的人套麻袋拉去火化了你信不信？”
“但你这不叫病、你这叫未绑定型野生灵体崩溃综合征，简称……灵爆过敏反应。”
“通俗解释，就是灵气紊乱，魂体震荡，放在老家得挂急诊躺病房。”
岚缚一脸茫然，像刚被医闹诊断出罕见绝症。
“这病特麻烦，发起来是要死人的，轻则昏迷脱力，重则当场抽搐爆灵压，灵魂炸成五瓣儿。”
岚缚一惊：“……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岚缚继续瞪大眼：“…等等…你还会治病？”
“那可不。”
祁菁尘语气更温柔了：“你听过魂核吗？”
岚缚一脸懵。
“没听过也没关系，现在听：魂核是当前高维能量市场里最稀缺的战略资源。你懂吗？这比石油还稀缺，比黄金还值钱。”
“而我，”祁菁尘拍了拍自己胸口，淡定道：“就是你见到的、全球唯一魂核持有者。”
他靠近一步，神情神秘：“我是哥谭大学高知研究员、兵□□统最高权限宿主、魂核绝对主控。你这辈子要想混得好，认我一个就够。”
“你抱了我，就是抢占了人生最大风口。”
系统：【……你？】
祁菁尘温柔地：“我。”
“刚才这块地你还在鬼叫打滚，现在我签了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了？”
岚缚：“好像是有点……”
“因为我这儿有灵压定型术、有情绪归位疗法、有专人压魂纠偏，还有——”
祁菁尘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种“真不愿意拿出来说”的勉强神色：
“……还有我本人提供的高纯度魂核气场定时辐射服务。”
“这个市面价至少要一万美金一次，但你跟了我之后，免费。”
祁菁尘语气一转，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张空气合同：
“只要和我签订契约，你的命就顺，魂压就通，灵气就不乱冲，经络就不再嗡嗡嗡——该断的断，该松的松，彻底跟那种乱七八糟的污染关系割席分手断绝关系。懂？”
“我这个签约，是救你命。”
“你跟我签了，组织保障、魂体稳定、情绪疏导，定期做核磁灵压，逢年过节还有内部聚餐团建。”
“签不签？”
岚缚嘴张了张：“……你们聚餐吃什么？”
“没有。”
系统：【……】
“你不签，你就是野魂。”
“签了，你就是正规军。”
“你不签，你就是没名字的污染体。”
“签了，你就是‘影魂仕08号’，有身份，有工号，有岗前培训还有成长空间。”
“你不签，你就继续过你那种脏兮兮飘来飘去的鬼日子。”
“签了，从此以后你有住处有工资有主人，还合法拥抱老板。”
祁菁尘话音刚落，岚缚一脸懵逼地看向系统。
系统：【……合同生成确认中。】
祁菁尘斜睨系统一眼，又转头看着岚缚，语气突然换成那种“父亲劝孩子出来干大事业”的长者口吻：
“你看你现在，年龄刚好，身体素质也不错，跟着我发展，起码你不会再变回怪物。”
“而且我们不内卷。”
“别人卷KPI，你只需要卷我。”
岚缚：“……卷你？”
“是啊，我一人身兼老板、老师、客户、情绪出口，你要学会倾听、护送、心灵陪伴……”
“偶尔也得帮我打架、安慰、接人下班。”
“你看，这多全面发展啊。”
他顿了顿，认真补充：“关键是我不骂人。”
“就算你变回恶魔也没人知道。”
系统：【……】
岚缚眼神有些恍惚，像是真的开始信了。他弱弱问了一句：“……没有福利，那工资呢？”
祁菁尘一顿，脸不红心不跳：“我们提倡精神激励。”
“拥抱、摸头、命名权限，都是高含金量奖励。”
祁菁尘低头，从空间里调出系统列表：“你看，这里，写得很清楚。”
“岗位名称：影魂仕08号。”
“属性标签：护主型、奶狗型、可成长型。”
“上岗宣誓：一生效忠，仅听宿主。”
“绑定方式：亲密接触＋主人命名。”
岚缚眨了眨眼，小声重复：“……我是不是得叫你主主？”
“你想叫我亲爱的我也不反对。”
“况且，你不是不想签。”
“是你已经签不了。”
岚缚一愣：“啊？”
祁菁尘叹气，语气带着难以启齿的怜悯：“我现在终于明白你这个状态了。”
他语气很慢，像在宣布什么科学界的重大结论。
“……你的签约功能，坏了。”
岚缚茫然：“我、我有这个功能吗？”
“你当然有。”祁菁尘严肃点头，“你本来是高等战力单元，理论上自主意志、自动臣服，但你现在看我反应迟钝、呼吸紊乱、逻辑混乱、眼神漂移，说明什么？”
“你不是不愿意绑定，是签约通道堵住了。”
岚缚下意识捂住自己脑门：“……那我是不是中病毒了？”
祁菁尘不答，反而语气更沉：“你最近有没有这几个症状——”
“白天嗜睡，晚上掉发，半夜还爱冲阳台狂嚎”
“吃饭会愣神、洗澡会笑出声，夜间活动频繁、喜怒无常。对着镜子会鞠躬。”
岚缚耳朵通红：“……没有，真的没有！”
祁菁尘没理他，目光冷静到带着医生的清冷：“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
“这是典型的‘自发性从属焦虑症候群’。”
“人家都已经潜意识选择了绑定对象，大脑却还在否认，导致魂核浮躁，判断力下降，说白了，就是‘嘴硬症晚期’。”
他顿了顿，盯着岚缚的鞋尖：
“再不签，你走路都得斜着。”
系统提示：【检测到极高强度PUA话术，请宿主立即终止——】
祁菁尘打断它：“你看，他都已经开始脚外八了。”
岚缚吓得往回收腿：“没有，我平时走得直！”
“你以为你走直路就正常了？”祁菁尘一指点到他脑门，“你现在的状态是，脚在走直线，脑子在走蛇形。”
“你越是不签，越是慢性自残”
“你这不是反抗，你是失控。”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他低头，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
“无助。”
“全世界最可怕的两种状态：没人要的影魂，和不认主的小狗。你现在——两个都占了。”
岚缚快哭了：“……那我签可以吧？”
祁菁尘声音轻飘飘的，像清晨广播剧里骗人的爱情台词。
“你现在，站在人生十字路口。”
“走这边，是自由，是堕落，是重新变成恶魔。”
“走我这边，是名字，是人形，是未来。”
“你想好了吗？”
岚缚呆呆点了点头。
祁菁尘笑了，拍拍他肩膀：“那现在安排你第一桩”
“摸清你服从逻辑方向。”
“我签……那，我以后要做什么？”
祁菁尘：“说一不二，不准质疑真相。”
祁菁尘：“其他没别的，听话就行。”
“什么都听你的？”
“当然。”
“就……连你睡觉，也要我守着？”
“那必须的。”祁菁尘：“24小时轮班，兵团守则第十九条：主控有梦魇，兵团不可失联。”
“那……你受伤了我也要给你灌灵压？”
“你想歪了吧，”祁菁尘正经道：“我是说你得第一时间背我跑路。”
他拍拍岚缚肩，语重心长：
“你记住，来我这，不是为了工资，是为了成长，是为了信仰，是为了成为能独当一面、为主人遮风挡雨、顶在最前线、跪在最底层的影魂好战士。”
他语气突然低了几分，压着声：
“……你知道你为什么是第一个被签下的吗？”
岚缚身体一震：“因、因为我乖？”
祁菁尘笑了，笑得很慢，很深，像在给一颗少年心脏盖章：
“不是因为你听话，不是因为你能力。”
“是因为你看我的眼神，跟他们……不太一样，你还有点人气。”
“兵团三十个，现在个个像发疯的野狗在咬自己。”
“我就差你这么一个能站出来，做个例子、竖个规矩。”
岚缚眼圈一热，鼻头一酸，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只剩一句：“……我一定努力！”
祁菁尘：“那你得先抄三遍‘我自愿加入黑影兵团’，每次用不同字体，体现诚意。”
岚缚已经开始在地上蹲着练字了，嘴里念念有词：
“我自愿加入黑影兵团……我自愿加入……”
他再一翻口袋，居然真翻出一张残破的《黑影兵团工作手册》，表皮掉色，内容大致为：
《零基础入门：如何理解主人》
《初级修炼：情绪控制与睡前三问》
《高阶技能：如何三秒下跪而不伤膝》
岚缚抱着手册，眼里都亮了：“我能先学哪一项？”
系统：【……】
系统：【这他妈是你印的吗？！】
祁菁尘朝它比了个“嘘”的手势，笑得无比慈爱：“让他选吧，孩子有主见，是好事。”
系统：【……您这样搞，不怕他们群起而攻之吗？】
祁菁尘一边把合同卷成卷敲着自己掌心，一边语气正经地答：“不怕。”
系统：【？】
“你知道傻子最多怕什么吗？”
系统：【怕被骗？】
“不，他们怕掉队。”
祁菁尘眼神冷静如操盘手，盯着正在感动落泪的岚缚，“所以，第一个签约的，得表现出这是件天降馅饼、命运之选、打狗还得看队伍的光荣大事。”
祁菁尘：“你等我再捞两个，就可以组建工会了。”
系统：【……】
祁菁尘一边说一边手指梳了梳他后脑勺的头发，语气慈爱：“字体潦草点没事儿，主要是情绪得真诚”
“诚你妈”
就在这个万籁俱寂、温情满满的瞬间，一声暴躁的破音从天而降，仿佛野狗听见骨头被别人叼走，炸得人头皮发麻。
“你签他？！你他妈是疯了吧？他会个屁啊！长得傻逼也签？你是不是专门喜欢这种傻逼玩意儿？！”
“我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你让我抄了三十遍！还要咬破手指用血写！你他妈对他用的是黑色中性笔？！！！！！”
下一秒，穹顶“哐啷”一声裂开。
岚缚被吓得一哆嗦，墨水在纸上糊出一片，他连忙往后缩了缩，把小破本子挡在自己面前，像是挡核弹似的护得死死的。
纸面上的字写得东倒西歪，却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我自愿加入黑影兵团。”
——“我自愿加入黑影兵团。”
——“……我真的自愿。”
“你是不是厚此薄彼！你是不是狗眼看人低！”
祁菁尘：“我不是，我没有。”
说着，还好整以暇地把自己往旁边挪了点儿，生怕对方等下子就顺着他咬上来。
他低头又看了眼地上的岚缚，小狗死死护着合同本，一边写一边抖，额头都快贴地上了。
岚缚缩着肩膀，“……他、他好凶。”
祁菁尘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软软的，却意外顺。
“别怕。”
“我罩你。”
祁菁尘慢悠悠站起身，拍拍裤子，看着暴跳如雷的炽覆，眼底像是带着笑，又像带着调侃，语气温温的：
“你骂完了吗？”
炽覆胸口剧烈起伏，一脸血压冲上头顶的表情：“你说呢？！”
“那我多给你一次机会，签第二份合同，回去再写三十遍。”
炽覆：“……”
有人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呃”，然后就没了下文。
祁菁尘低头瞅了一眼，像是在认真思考，“你‘忠诚守则’写错别字了，‘肝脑涂地’写成了‘干脑徒弟’。”
“重写。”
“……不是，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祁菁尘笑了笑，温柔而有礼：“我死了你就没人签字了。”
“……草你。”
“加油，干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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