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在安抚完低泣的江夫人后,江云容乘上宫里派出的马车缓缓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江夫人用手帕拭拭眼角,带着婢女回到东院。
东院与西院相反,这里住着当家夫人和一众嫡子嫡女。抬眼望去,假山流水,奇花异草,秀丽又不失华美。
江夫人坐到榻上,双眼已不见任何眼泪,一旁侯着的贴身婢女兰竹则递上一张小小的纸条。
江夫人打开纸条,里面只有短短五句话:宫有一信鸽,尾翼一点红,往返江中飞,来去自如风。
最后是一句是用蝇头小字写的:江云容已知晓。
看完,江夫人立马将纸条烧毁。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敲响,兰竹看向江夫人,江夫人点点头,兰竹这才上前将房门拉开。
门外的传话婢女躬身,“夫人,三小姐来了。”
江月溪带着清露和栖梧进到东院的花厅,江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婢女们都留在外厅,内里只有江夫人一人。
江月溪一进去江夫人便立刻招呼她坐到自己旁边,她握着江月溪的手道:“昨日本想让你到我这儿来叙话,却不想容儿将你叫了去,你回府这几日府上都在忙着容儿入宫一事,我还未问过你,一切可安好?”
江月溪对上江夫人的视线,回道:“承蒙夫人关照,我一切都好,只是姨娘病重多日却不许我探望,有些担心罢了。”
江夫人像是早就猜到江月溪会这么说,她拍了拍江月溪的手背道:“你姨娘吉人天相自有福气,不过许是近日倒春寒的原因,府医上次诊治说怕是病情有所加重。”
江月溪心里一沉,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面露担忧:“病情加重?姨娘怎么不和我说?”
江夫人没回答,却说起另一件事:“说来也巧,今日白姨娘那边来报说是四少爷生病发了热,想让府医贴身照顾几日,还顺便要了些名贵药材过去。”
说着,江夫人抬起手爱怜般扶了扶江月溪的头发:“月溪,花姨娘是怕你担心才不与你说,我们做娘的都担心女儿,容儿一个人进宫后肯定会不适应,有空你们要多多传信,你要多开解一下她才是。”
“你们可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是不能一起开解的呢,对吧?”
江月溪垂下眸,半晌后她缓缓开口:“是,我们可是姐妹,还请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开解大姐姐的。”
江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松开手端庄坐好:“我和白姨娘说西院不只有四少爷一个病人,让府医继续照顾花姨娘,命人去府外请了个大夫医治四少爷,药材也留了一部分。”
江月溪连忙道谢,语气真挚恳切,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要事江夫人有些兴意阑珊,她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容儿在你房间留了封信,记得看。”
江月溪回了句“好”,她站起身行过一礼便带着清露和栖梧离开东院。
江夫人端坐在原地,神情却不似刚才游刃有余,反而有些凝重。
兰竹小心翼翼上前唤了声:“夫人?”
不知为什么,这次跟那丫头对视时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看透了一般,江夫人闭上眼揉揉眉心,叹道:“罢了,许是最近累着了。”
在回花玉轩的路上,江月溪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往花姨娘住的西厢房走去,清露和栖梧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跟上自家主子。
江月溪刚走到西厢房外院就被婢女拦住了。
“对不起,三小姐,这里不许进入。”
江月溪静静看着她:“这是谁的意思?”
“这是花姨娘的屋子,自然是姨娘的意思。”婢女屈膝跪下,迟迟不起身,“还望三小姐不要叫奴婢为难。”
江月溪站在西厢房前,看向紧闭的大门。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江月溪站了多久,婢女就跪了多久
“姨娘病重,无人来告知我。”
婢女低着头道:“花姨娘是担心三小姐因此事心生忧虑,耽误寺庙清修。”
江月溪不再说话,随即她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
花玉轩内炉火烧得正旺,栖梧接过江月溪脱下的斗篷,清露忙去香炉点上香。
不一会儿,檀香幽幽萦绕满整个屋子。
江月溪在栖梧的侍奉下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层素纱,配上水仙香囊和和田玉佩更显清尘脱俗。
等江月溪坐到书案时,清露已经取来了那封江云容的信。
江月溪打开信,开头都是平常的问候,不过中间这几段话倒有些特别。
【三妹妹,今日我即将入宫,心情总是七上八下,紧张不已,不过心里倒是有些期盼见到与我一同入宫的姐妹们。傅贵人是我们新人中最年长的,她是太傅大人的嫡女,想来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听闻很是端庄规矩。
夏美人似乎琴艺极好,有传言说她的琴艺更甚皇后娘娘几分,可惜我与夏美人并不相识,不然还能讨教一番。
齐才人长的很美,可不知为何之前大选我想上前攀谈,她却有些躲避我,果然还是太过陌生,熟悉后或许可一同闲话家常。】
江月溪往下看,信上已没有再提有关大选或是嫔妃的事情,但是这最后一句——
【我养了只尾翼有红羽的鸽子,可惜无法时时照顾它,我怕它因思念我飞到皇宫,所以若三妹妹有空还请记得替我照看几分。】
江月溪读完了整封信就知道江云容想搞什么小动作,人前装的不在意,实则是要背地里调查。
就连鸽子都备好了,与宫外频繁私通信件可不是小罪,也亏江云容做的出来。
清露端来火烛,江月溪将信点燃烧毁。
“栖梧备车,我们现在去一趟天香茶楼。”江月溪披上斗篷坐到梳妆台前,栖梧匆匆跑出去准备马车.
清露站到江月溪旁边,台面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她手上端着一盒深色胭脂:“小姐,去茶楼若要坐在大堂,还是普通些好。”说完,清露用手指轻点后涂抹在江月溪脸上,不一会儿铜镜中映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清露收好工具道:“两个婢女太过显眼,奴婢留在花玉轩,小姐带上栖梧就行。”
江月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
天香茶楼是奉京的老字号,除了茶点还提供膳食,尤其他们的当家名菜蟹粉狮子头更是色味俱全,生意极其火热。
但餐食不过只是这家茶楼真正生意的冰山一角。
天香茶楼小到跑堂的小二大到管事的掌柜无一不是打探消息的好手,而这些都是原书中提到过的。女主齐如歌为了打探后宫禁药一事,受人指点来到天香茶楼,果不其然这里的掌柜真的卖了一条消息给她,就是禁药是从北街流出的,齐如歌由此追查发现了隐藏在北街里的黑市。
禁药是江家姐妹害死女主的关键,江月溪当然不会放过,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完成江云容交代的任务。
江月溪没有要包间,她选了大堂角落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不显眼却刚好可以听到大部分人的议论。
她带着栖梧刚坐下,有个眼尖的小二立马就凑过来擦桌递菜单:“两位客官要吃点啥?”
江月溪接过菜单没点,将它递给旁边的栖梧:“难得出来一趟,你来选些自己喜欢吃的吧。”
栖梧脸庞涨红,她双手拿过菜单,面露感激:“栖梧谢过小姐!”
说完她立马打开菜单眼睛一眨不眨的扫过上面的菜品:“玉麒麟白菜,清蒸鲈鱼,蛤蜊葱花汤,还有咸香辣子鸡。”
旁边的江月溪正在点桌的手指一顿,这些菜清淡的居多,栖梧嗜辣,喜爱清淡的只有她而已。
栖梧意犹未尽点完,然后又想将菜单递回给江月溪,江月溪让她将菜单还给小二,顺便补充了句:“这里上壶白毫银针。”
“哎哎。”小二拿着菜单离开。
江月溪坐在座位上,看似在安静沉思实则她在倾听周围人的交谈。
一大汉正在与他的朋友们畅聊他曾出征过战场的英勇事迹,声音喊的老大,说着说着又隐隐提到了一个地方,昌州。
“你们听说了吗?去年冬天昌州发的雪灾直到现在朝廷都还没派人去赈灾。”
“真的假的?老钱你可别唬我们,朝廷的事哪里是我们能打听到的。”
“你们可别不信!”彪悍大汉狂饮一大口酒后将酒壶“砰”地一下放到桌上说道:“之前和我一起打仗的兄弟现在就在京军大营里当差,他那天找我喝酒,喝到后面他突然说……”大汉压低声音,凑近他的朋友们,“昌州乱了,那边有人搞起兵,要打进奉京!”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江月溪陷入沉思,她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剧情,但原书只提到了一小部分。昌州紧邻着安州,如果昌州暴动,安州亦不安全,所以奉京裴家接回了他们常年居住在安州的少家主,裴十三。
这个人很特殊,他在原书里出场的极少,就连名字都是如此潦草带过,但却是女主登上皇贵妃之位的一大助力,因为指点女主来茶楼寻找禁药线索的就是他。
换句话说,裴十三是即将要取自己性命的帮凶!
鼻尖的香气将江月溪的思绪唤回,小二正在上菜,栖梧倒了一杯白毫银针放到江月溪手边。江月溪端起茶,觉得温度正好,她对小二说道:“前几日街上热闹的很,忽然平静下来倒不习惯了。“
小二道:“客官说的是宫中大选吧,这大选一推就是三年所以也算新帝初次大选可不得办的热闹些。”
“这样啊。”江月溪侧过头,抿唇一笑:“那你知道宫中选中的都是哪家小姐吗?”
栖梧站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到小二手里,江月溪吹了吹杯中飘荡的茶叶,轻声道:“想必都是些国色天香,身份贵重之人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