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顺利，人的心情便好。
李青黛昨夜睡得甚是舒服，以至于今早也并没有赖床。但失去味觉的她坐在桌边，盯着满桌吃食发怔。
满桌美食，在她嘴里却味同嚼蜡。
宝珠布着碗筷，见她盯着那碗鸡丝粥不动，轻声道：“娘娘，粥该凉了。”
李青黛拿起勺子舀了半勺，凑到嘴边又停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米香，可舌尖依旧木然，半点滋味也尝不出。这没味觉的日子明明才过了两天，却像熬了两年。
“昨日那杏仁酥，表哥……陛下吃了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勺子在粥碗里滑着。
她为保计划成功率，特意令宝珠前去打探消息。
宝珠正摆着小菜，闻言手顿了顿：“听说陛下昨夜去了宋贵人宫里，带去的点心，宋贵人吃了些。”
李青黛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舀起粥往嘴里送：“是吗，那便好。”
这次的仍无如此简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刚咽下两口，喉咙忽然泛起一阵涩意，难受极了。她皱着眉咳了两声，只觉胸口闷得慌，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娘娘这是怎么了？”宝珠连忙递过茶。
李青黛接过茶盏猛灌了两口，那股涩意却没压下去，反倒顺着喉咙往下钻，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着，泛起一阵恶心。
“许是吃坏肚子，歇一会变好了。”她放下茶盏，满头大汗，一脸狼狈。
正说着，脑子里突然炸响一阵尖锐的提示音。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宿主任务失败，毒物反噬生效】
李青黛手一抖，茶盏磕在桌上，溅出的茶水打湿了衣襟。
任务失败！怎么可能！
“狗屎！”李青黛质问这该死的系统，脸色瞬间白了大半。“失败？怎么可能！宋嫣芷明明吃了的！”
【检测到毒物未进入宋嫣芷体内，宿主反噬将持续七日，每日不定时发作】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李青黛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恶心感愈发强烈，她捂着嘴干呕了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狗皇帝不是将点心送到芳华殿了么?”她扶着桌沿站稳，身子又难受又生气。“怎么可能会失败?”
“可恶！”她低骂一声，既是骂系统，也是骂自己蠢。
宝珠见她脸色难看，忙上前扶她：“娘娘，您脸色好差，要不要传太医？”
“不必。只是吃得有些撑罢了。”李青黛摆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恶心。
她得撑过这七日。
可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五脏六腑仿佛被扭碎，疼得她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这才第一天，就疼成这样，后面那几天她可怎么活啊。
“娘娘……”宝珠担忧地看着她，欲出门去找太医。
李青黛摆摆手，声音发颤：“扶我去床上躺着。”
刚走两步，殿外传来小宫人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李青黛浑身一僵，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赶忙就近坐下。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李青黛正被绞痛攥得发颤，听见周楚穆的声音，浑身都绷紧了。他脚步停在桌边，目光扫过那碗几乎没动的粥，又落回她脸上。
“又偷懒没吃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伸手端过那碗粥，指尖碰着瓷碗边缘。
“凉了，让御膳房再送一碗来。”
李青黛咬着唇没应声，冷汗顺着脸往下滴。她现在哪有心思管粥凉不凉，满脑子都是那盒杏仁酥。
宋嫣芷明明吃了，怎么会没中招呢？
“表哥……”她试探性开口，忍住胃里的又是一阵翻搅。
周楚穆闻言动作顿了顿，转过身看她，深色眸子，让人瞧不清情绪。
“御膳房的手艺，近来是差了些。”他淡淡道，随手将那碗凉粥搁回桌上，“秦复说，宋贵人宫里的小厨房新制了些桂花糕，倒比御膳房的精致。”
李青黛心猛地一沉。他不提杏仁酥，反倒说起了桂花糕？
“我问的是杏仁酥……”她攥着桌布，指节泛白，疼得声音发飘，“你给宋贵人送去的那盒……”
“嗯，送去了。”他答得干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难看的脸色，伸手极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怎么烫得厉害？”
李青黛心里发虚：“……”这副答非所问的样子，难道她的计划被识破了?
怎么可能?系统给的药应当是查不出来的，更何况……
周楚穆手刚触到李青黛额头，就被她猛地偏头躲开，疼得几乎要蜷成一团，声音却梗着股硬气：“不用你管。”
“这般烫，怎么不传太医?”男人话是对着李青黛讲着，但明眼人都知道在问宝珠。
“娘娘说吃坏了肚子，不让传太医。”宝珠懦懦答道。
“放肆。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周楚穆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不等她再挣扎，已经扬声唤门外的太监，“传太医。”
李青黛又气又急，胃里的绞痛像有刀子在搅，偏偏嘴上不肯服软：“我说了不用！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哪就至于惊动太医……”
更何况要是被太医查了出来，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她有理说不清。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周楚穆的手臂箍得极紧，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安分点。”他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潮。
李青黛被他唬住，乖乖蜷在他怀里，只敢用眼角余光瞪他。
太医来得飞快，背着药箱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周楚穆将李青黛搁在榻上，脸色阴沉：“看看她怎么了。”
老太医搭上脉，手指搭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竟额头冒汗，对着周楚穆磕了个响头：“陛下，娘娘脉象虚浮……”
“说人话。”周楚穆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体虚气弱，郁火攻心。”老太医擦了把汗，含糊道：“开两剂安神汤，静养几日便好。”
李青黛在榻上听得冷笑。安神汤？这狗系统的反噬哪是汤药能压下去的？
周楚穆却像是信了，接过药方扫了眼，随手递给秦复：“按方子抓药，盯着煎好送来。”
太医刚松了口气要退下，周楚穆忽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对了，皇后近来似是总说胃口不好，太医觉得，这身子骨，适合怀龙裔么？”
李青黛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他。她那只不过是失去味觉，胃口不佳罢了。还龙裔，难不成还想跟她生孩子……
不可能！这个想法实在是可怕，李青黛赶紧摇了摇脑袋将其甩出去。
被这么一问，老太医属实是经不起吓，扑通一声又跪下：“娘娘体质偏弱，若要受孕，还需好生调养，切不可动气劳神……”
周楚穆没再说话，只淡淡瞥了眼榻上的李青黛。她正咬着唇瞪他，眼底泛着水光，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他忽然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点不容察觉的纵容：“听见了？往后少动气。”
李青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脸莫名其妙便红了，刚要开口骂他，胃里又是一阵绞痛，疼得她蜷起身子，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淌。
周楚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对着太医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再诊！”
老太医手忙脚乱地重新搭脉，这次诊了更久，最后颤巍巍道：“陛下，娘娘这症状像是中了慢性毒物，却又查不出源头，只能先开些缓解疼痛的方子……”
“废物。”周楚穆的声音冷得像要杀人，“查不出就给朕查，查到能看出为止！”
太医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周楚穆坐在榻边，看着李青黛疼得发白的脸。
“疼得厉害？”男人声音竟声音竟比刚才柔和了些。
李青黛咬着牙不吭声，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算了，反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周楚穆眼神看她像是看透了一般，“昨儿除了送杏仁酥，还做了什么？”
李青黛心里咯噔一下，强撑着嘴硬：“什么都没做……”
“是吗？”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眼底的偏执喷涌欲出，“据说，你昨日在乾宁宫，摆弄过一瓶来路不明的药。”
李青黛的脸色一下子便僵住了，情况不妙，赶忙呼叫系统。
【……本系统也觉得相当奇怪，按以往经验来说，书中人物是不可能窥探到的……】
李青黛：“那现在怎么办?”
系统静默了一会……
一阵机械声过后，【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系统下线ing……
“那药呢？”他追问，手上力道又重了些，“给谁用了？”
李青黛身子疼心里无语，只能静默着装死。
这临阵脱逃的死系统！
周楚穆见她这副模样，眼底的厉色褪去些，改为一种近乎偏执的担忧。
“不说？”他低笑，笑声里带着点病气的疯狂，“没关系，朕有的是法子让你说。但在那之前……”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你这条可得给朕护好。”
李青黛被他这话说得心头一颤，疼得发晕的脑子竟清醒了些。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忍住想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
靠，穿了这么久，她倒是忘了男主好像是有些偏执……
“我……”她刚想开口，胃里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周楚穆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软下去的身子，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他抱着她，用手抚过她汗湿的碎发，声音低却得像在自语：“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好表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殿外的秦复听见动静，刚想进来，就听里面传来周楚穆冰冷的声音：“去查！。”
“还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把给皇后下毒的人，给朕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装晕的某人：“……”
剧情实在是有些奇怪，要不她还是被抹杀吧。反正任务一而再而三的失败，再来上几次，一连套的惩罚下来都快把她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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