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重伤倒地,素白衣衫被暗红血迹浸得斑驳却半点掩不住那份清俊骨相。眉峰似覆薄霜,眼尾凝着寒潭般的冷意,连唇线都绷得如冰刃般利落。
前世的记忆骤然翻涌,徐阳决一眼便认出了他。顾空青,他那位名义上的同门师弟。谁能想到这副清高出尘的模样下藏着的是蛊惑魔修、覆灭师门的蛇蝎心肠?儒雪门门主惨死,百年基业一夕倾颓,每一笔账都沾着顾空青的 “功劳”。
前世的他被架在 “罪大恶极” 的火刑架上承受着整个修仙界的唾骂。那些背叛师门、屠戮同道的污名本该扣在顾空青头上,可世人只信这位 “好心” 师弟 。信他当众为自己向门主求情,信他在 “大魔头” 落难时屡次 “不忍加害”,甚至觉得他是 “错付真心” 的可怜人。
只有徐阳决知道,顾空青的每一次 “帮扶”都是往他伤口里撒盐的伪善。他曾当着众人的面与顾空青恩断义绝却反被冠上 “无情无义” 的骂名。直到最后冰冷的剑锋刺穿心口,鲜血滴落在九天寒冰上与漫天飞雪融在一起 。世人都道 “大魔头伏诛” 是千古佳话,徐阳决却只剩满心冷笑。
临死前,他看着自己引发的红光吞噬周遭,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恐惧咒骂,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有来生绝不再重蹈覆辙。
而今竟真的重生了。看着眼前重伤倒地的少年,徐阳决几乎要笑出声来。谁能料到这个此刻任人宰割的身影日后会搅得修仙界天翻地覆,用莫须有的罪名毁了他的一生?
此刻只需一剑就能让顾空青彻底消失 —— 他不会拜入儒雪门不会有后续的一切灾祸。
但…… 徐阳决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内心嘲讽地冷笑。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前世那些刻入骨髓的龌龊手段,那些日夜煎熬的痛苦,总得让顾空青百倍尝还才算解了心头之恨。
顾空青的手还抓着他的衣袖,指尖离他的脉门不过寸许 。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废了他的修仙根基让他永无出头之日。可徐阳决没有挣脱反而缓缓渡去一股灵力。那灵力清透缓和恰似林间石缝中沁出的甘泉,悄无声息地渗入顾空青体内。
接受灵力的瞬间,顾空青明显一怔,抬眼望向徐阳决时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他大概以为自己会趁人之危斩草除根吧?
徐阳决在心底暗笑。好戏才刚开场怎么能就这么落幕?顾空青最擅长装出 “兄友弟恭” 的模样,那便让他沉溺在这份 “真心” 里 。让他以为自己是被珍视的是被人捧在手心疼惜的。等到他彻底沦陷再亲手打碎这虚假的温柔乡,那时他的表情想必会毕生难忘。
疗伤结束,徐阳决收回手,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顾空青一次 。那态度,比对待地上的臭虫还要冷淡,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等一下。” 顾空青皱着眉,再次抓住他的手,“我们之前是否有过过节?”
他实在不解。若是有深仇大恨,徐阳决为何要救他?若是无冤无仇,这股毫不掩饰的厌恶又从何而来?
“没有。” 徐阳决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不说,我便不放手。” 顾空青的手指收得更紧。
徐阳决像是终于忍到极限,猛地抬眼,语气里满是隐忍的怒意:“顾空青,我对夺人所爱的你已经够大度了别得寸进尺!”
顾空青心头一沉 。对方分明认识自己。可他搜刮遍所有记忆都想不起何时与这人有过交集,更别提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在你看来算不得什么?是我太矫情了。” 徐阳决忽然冷笑,眼底翻涌着悔恨与自嘲,“你自然不记得 。雯月怎么会跟你提起我的存在?”
“我苦守多年的真心在她眼里抵不过你一面之缘。”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血听得顾空青彻底懵了。他确信自己从未听过 “雯月” 这个名字,更别说 “夺人所爱”。可徐阳决的情绪太过真实,那股压抑的痛苦与不甘竟然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有自己遗忘的过往?
“现在,能放开我的手了吗?” 徐阳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顾空青这才回过神,尴尬地松开手。可看着徐阳决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底的疑云却越来越重。若真是误会,他必须说清楚。
“等等!” 他再次追上去,抓住徐阳决的手臂,这次的力道轻了许多,“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我可以……”
话没说完便见徐阳决忽然回头。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像春日里骤然绽放的桃花,青涩里裹着致命的诱惑,看得顾空青瞬间怔住。
“我信你才有鬼。”
话音落下,徐阳决甩袖便走。顾空青下意识想追却见一道寒光骤然袭来。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指他的咽喉逼得他硬生生停住脚步。
“我只说一次。” 徐阳决的眼神冷得像冰,“别再跟着我。不然就算看在雯月的份上,我也救不了你。”
顾空青僵在原地看着徐阳决的身影渐渐远去。不远处,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快步追上徐阳决,两人低声说着什么,那青衣少年唤出的 “阿决” 二字顺着风飘到他耳中。
顾空青眼底的墨色骤然变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低声自语:“阿决……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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