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的奏乐声停留在门后,她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烦躁。
李余袅愣了愣,下意识往身旁看去,可身体不随她的想法而动,视野依旧固定在前方。
她似乎......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
还未来得及思考更多,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名唇上缀痣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抹了胭脂,涂了红唇,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见到坐在那里的她,中年女人一甩袖,不满道:“哎哟牛家姑娘,怎么大好的日子顶着这么张脸!”
牛家姑娘?
女子偏过头,没有答话。
透过窗子,一道年轻的身影探出头,似是在好奇地打量这边热闹的场景。
即使知道他看不到她,女子还是转过身,背对窗户的方向。
见她这样不知好歹,中年女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她双手叉腰挡在女子身前,恨铁不成钢道:“都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了,好不容易......你总该懂得感恩才是!那可是林家的小少爷,嫁给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不嫁,有的是人嫁!这等好差事落到了你头上,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女子抬眼看她,波澜不惊道:“我爹呢?”
李余袅耳朵一颤,听出这或许是茹芸的声音,所以她现在看到的是茹芸生前的经历?
中年女人撑着额头叹了口气:“令尊把姑娘托付给我,想必是为了姑娘你好。”
茹芸讽刺地勾了勾唇。
中年女人转过头,她找到屋里的铜镜整理了一番鬓发,重新扬起笑脸。
“好了,吉时快到了,牛姑娘随我来吧。”
她为茹芸覆上红盖头,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朝外走去。
距离越近,奏乐的声音越发吵闹,其中唢呐的声音尤为明显,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茹芸紧蹙黛眉,握住中年女人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入了轿,一行人便热热闹闹的往林家行进。
天色炎热,茹芸掀开红盖头,透过风吹起的轿帘缝隙向外看去。
村里的人凑在路边看热闹,其中一道清隽的侧脸格外惹人注意,茹芸盯着那张脸,攥紧了袖中的帕子。
很快到了林家,出乎意料的,林家门前空无一人,完全没有即将大婚的氛围。
若不是林家派来的迎亲队,茹芸还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
轿子落下,等了一会儿,一个低眉顺眼的下人出来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过后,小丫鬟上前牵出了轿子里的茹芸。
室内,两人坐在高堂之上,一眼也没有看向进来的茹芸,身戴红花的男人站在下堂,离得近了,悄悄跟在茹芸身后进门的中年女人愣在了门口。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恶心的男人,眉歪眼斜,鼻孔冲天,宛若裂口的嘴巴里不断滴落津液,稀疏的头发顺着半秃的头顶落下,身材矮小枯瘦,腿脚一边高一边低,行走不便的样子。
男人翻过眼,注意到进来的一行人,嘴角涎水流得更凶了,喉咙里发出猥琐至极的声音:“新......新娘子......嘿嘿,我的......”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不忍直视之色,她看了看茹芸走向那边的背影,咬咬牙待在门后没有进去。
茹芸还没有站定,男人浑身颤抖着扑上来,用手里的秤杆一把挑飞了红盖头,他控制不好力道,尖端划伤了茹芸的脸。
茹芸发出一声痛呼,伤口处溢出鲜血,她捂住伤处,因疼痛脸色发白。
“我儿!”
高堂响起尖叫,打扮华贵的妇人上前扶起男人,狠狠瞪了茹芸一眼。
“疼不疼?我儿遭罪了,不行咱不结这婚了!”妇人招呼下人扶住男人,摸着他的脸心疼道。
男人并不理会她,摆动手脚想要挣脱,“新娘子......新娘子......”
“胡闹!”
一声威严的男声过后,室内外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妇人摇摇头,只好放开了对男人的桎梏,她眼神示意,立马有人拉起茹芸,按住她的头与男人拜堂。
“一拜天地!”
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人帮茹芸盖好了盖头,迫使她弯下腰。
“二拜高堂!”
下人下手没个轻重,茹芸盘好的发髻散开,一缕头发被钩住,转身拉扯到头皮,特别痛。
“夫妻对拜!”
不知是不是脸上的伤口亦或拉扯的头皮过于疼痛,茹芸弯下腰的瞬间,眼角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礼成,她被赶往一处地方坐下,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团臭烘烘的肉块拱了上来。
......
茹芸坐在铜镜前,面无表情戴上耳饰。
指尖不经意擦过脸颊的伤口,她痛得一缩身子,盯着铜镜映照出的疤痕,她出了会神。
林家似乎所有人都很忙,她待在这里,仿若一个局外人,没有人过多搭理她,除了林玉郎,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此时,这人从榻上翻过身,捡起桌上的木盒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巨响唤回了茹芸的注意,她转过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玉郎嘴角的涎水滴落到床榻上,他也不去管,迷迷瞪瞪吼道:“红娘......春兰......在哪里?!给我......买酒去!”
茹芸心下一沉,耐着性子问:“什么酒?”
“女儿红......嘿嘿......”
林玉郎笑出声,他一笑,嘴唇张到最大,露出一口黄黑的牙,流出的涎水差点呛到自己。
茹芸明白了什么,默不作声出了门,半夜才回来。
林母借题发挥,叫下人押着她跪在地上打她手心,一边打,一边逼问她去干了什么。
茹芸握紧了怀里那瓶酒,一言不发。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林玉郎忽而开始夜不归宿,隔天回来也是满身酒气,一身脂粉味。
林母管教不了儿子,只能对茹芸动辄打骂,说她是扫把星,怪茹芸教坏了她儿子。
吃不饱睡不好,茹芸在挨了一巴掌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当下便见了红。
再次醒来,眼前是陌生的老人,茹芸差点以为是牛家差人想带她回去,眼中不禁流下泪,“求求你......”
老人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他挂上慈祥的笑:“夫人没有大碍,只体弱了些,补补就好,毕竟还有个小娃娃在夫人肚子里。”
他身后传来林母的冷哼,责怪她娇气。
茹芸呆呆地看着床顶,落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抚摸上肚子。
得知了这一好消息,林父难得抽出时间回了趟家,他看望过茹芸,没有在家里寻到林玉郎的身影,问过才得知林玉郎去了落红楼。
他登时沉下脸,叫下人绑了林玉郎回来。
林玉郎人是回来了,心还落在外边,回到林家后撒泼打滚,甚至开始砸东西。
他混乱的心智让他把不满怪罪至茹芸头上,开始对她随意打骂。发现她不还手,自己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他下手越来越肆无忌惮。
茹芸没有办法,只能忍。
某天她受不了林玉郎的脾气跑到山上,意外发现山上可以模糊地看到山下的景色。
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齐伏洋。
自那以后,她习惯爬上山,目光追寻伏洋的身影。
有了寄托,茹芸觉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日思夜梦,某天夜晚,她被剧痛唤醒,咬牙睁开眼,对上林玉郎像是要杀人的目光。
他问她,伏洋是谁?
茹芸心里警铃大作,随意敷衍了几句,也不知林玉郎信了没信,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
肚子一天天大了,茹芸行动不便,不好再日日上山,她只好先放下思念,安心修养。
林家倒也没人再找她的麻烦,但她的处境依旧没有变好。
林玉郎在林父的压力下不得不老实待在家里,没有乱来。
直到某天,林玉郎突发病症,他翻着白眼,指明要茹芸给他去买药,林母心疼得不行,见茹芸不愿意,下令将她赶了出去,让她买药回来。
茹芸只好大着肚子,迎着山下众人异样的目光找到药铺。
买药的过程还算顺利,要买的不是什么稀有药材。
拿上药包打算回去,路途蓦地窜出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将茹芸打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茹芸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鼻尖味道很是刺鼻。
绑架她的黑衣人进了门,不待她说话,抬起一脚踹在她左肩上。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茹芸的意识,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这样对待。缓过了痛意,她咬牙表示自己是林家人,希望黑衣人放过她。
不想黑衣人怪笑一声,似乎对她的身份没什么想法。
接下来,黑衣人拿起一根鞭子,不断抽打在茹芸瘦弱的身上。
茹芸因过分疼痛而瑟瑟发抖,不清楚黑衣人的目的,她大喊可以给黑衣人大量钱财,可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茹芸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第二天,一抹阳光升起,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
茹芸挣扎着抬眼,还想尽力请求黑衣人饶过她,下一秒,一团黑影被扔到了她面前。
她定眼看去,差点尖叫出声。
眼前被绑成粽子的正是她一直挂念的那个人。
齐伏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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