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吐出来一小块黑棕色不明物。
吐出东西后,他眼一翻,再次昏迷过去。
实际上,一小块夹杂在红黑色液体里的不明物本不易被认出,但云族人制毒少不得要与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打交道。
有眼尖候在一边的云族人立马发现了这一情况,先确定了云焕没有生命危险,她们也不敢动那摊液体,赶紧去找了云忪。
云忪回到深坑时,得到治疗的族人大多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有云焕还躺在桶里,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她看了一眼云焕吐出的秽物,转头给他塞了一嘴药草。
帮云焕咽下药草后,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多少好转。
明明是一样的治疗方法,这是怎么回事?
云忪稍有些心急,视线无知无觉扫了一圈,意外看到管逐生正蹲在那摊黑液前,侧头似乎在跟人说着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管逐生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头顶翘起的乱发。
片刻后,管逐生转回头,像是叹了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了——
一双丝质手套?
他慢悠悠套上手,眯眼在那摊液体里摸寻一圈,终于摸上来一块东西。
云忪愣愣地看着,竟然没想起来阻止他。
管逐生后退几步,曲指从桶里舀水一点清水淋在那东西上。
冲去污垢,显出原本的模样。
李余袅飘在管逐生身周,凑近看去,下一瞬差点被吓得蹦起来。
那是一只......多足虫。
甚至在李余袅凝目看去时,这只虫子还微不可见的动弹了一下。
管逐生注意到李余袅的反应,也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的眼神逐渐转冷,淋水的那只手也握住虫子的尾端,猛地一拉!
一条细小的红线拉扯而出,一端牵在虫子身上,另一端坠在那摊红黑液体里。
观望的云忪立即倒吸了口凉气。
红线一经发现,多足虫也不装了,扭动着身躯想要攻击管逐生。
可惜尽数被那双手套挡了下来,管逐生也不多废话,掏出桃木剑斩断了红线的牵连。
多足虫一僵,色厉内荏地疯狂扭动身体,试图从管逐生手里逃出来。
管逐生又是一剑,斩在多足虫由红线连接的身体上,红线一断,多足虫的身体也被分为两截,反射性弹动了几下,到底失去了生命力,不动了。
捏着断成两截的虫子,管逐生将之交给了云忪。
云忪倒是不怕,接过虫子打量了几眼。
“是淞瓠。”
管逐生不太懂这些,挑眉示意她继续。
云忪摇头道:“西南一带多见的毒虫,毒性不大,只是不知......”
为何会在云焕肚子里?
云忪神情微冷,复又翻了翻云焕的眼皮。
回忆着淞瓠之毒的解法,云忪站起身,回房找药。
期间,李余袅飘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因此苦思冥想力图将其想起来。
管逐生拿起淞瓠,面无表情掰下众多腿中的一条。
李余袅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某一时刻,脑中的画面忽而清晰。
虫子!
她见过的。
背上堆满虫子的炸裂触感......
“我原想把它丢进火里烧死,可是......”
“心底深处,总有一些......不舍。”
是蛊虫?!
这么说......和国内的一系列事情脱不了干系。
管逐生收起那条虫腿,一转眼,云忪拿着药回来了。
解毒需用到虫子,管逐生就把整个虫子交给了云忪。
眼看云焕服下药,脸色好看了一点,管逐生适时提出告辞。
临别时,云忪亲自送管逐生到洞口,拐杖敲地,她苍老的眼尾下垂,似乎有些犹豫。
“多谢,下次来一定好好招待......多有得罪的地方,也请管先生不要介意。”
管逐生挑起一边眉毛,古里古怪地笑了一下。
他没说好或不好,摆摆手离开了。
......
云忪本意是让人送管逐生回去,但管逐生拒绝了,只骑走了一匹马。
走出昏暗压抑的地道,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管逐生仰头望去,满天星辰。
一缕沁凉的发丝拂过他侧颈,有人贴在他后背,背靠背坐上了马。
本该是让人心惊胆寒的体验,管逐生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李余袅问:“去哪里?”
刚刚听到脑海里系统通知功德值到账的声音,她心情大好。
管逐生说:“女皇寝宫。”
李余袅眼珠子一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逃犯?”
管逐生一甩马鞭,“所以要悄悄潜入进去。”
是夜。
值守的侍卫悄悄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
等啊等,终于等到换值的弟兄。
交接完正要走,那弟兄问了一句,“女皇在里面吗?”
侍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告诉他女皇不在这边休息,弟兄点头表示明白。
转身离开时,侍卫困顿的脑子忽而想到。
这兄弟是这声儿吗?
侧耳听到侍卫走远,管逐生扔开侍卫服,弯腰摸进寝宫。
随时有可能被巡逻的侍卫发现,时间紧迫,李余袅化作人身,和他一同寻找。
开始找后,她注意到一个问题。
“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她小声问。
管逐生动作一顿,抿唇道:“我也不知道。”
李余袅:“?”
光找啊??
管逐生呼出一口气,脸上难得显出一点红晕。
行吧。
李余袅一边翻箱倒柜一边想,管逐生的母亲会留下些什么。
一人一鬼翻找半天,经管逐生确认,都不是他母亲的东西。
已是将寝宫翻了个底朝天,若还是没有,或许是因为东西不在这里?
管逐生双眉紧蹙,他思索片刻,掏出许久不见的星盘。
李余袅一愣,莫非那东西和鬼怪相关?
可星盘不是坏了吗?先前那次还不好使来着。
正如李余袅所想,星盘上的指针胡乱转着圈,估计是没有修理好。
管逐生曲指在星盘上敲了敲,眼里的光缓缓冷沉。
在他的瞪视下,指针又转了几圈,速度慢了下来,最终指向一个方向。
寝宫中间的大床。
一人一鬼搜寻的时候的确忽略了的地方。
管逐生收起星盘,上前拉开床幔。
李余袅也紧跟着探头看去。
床上非常整洁,一尘不染。管逐生的视线扫过,落在床头架里的金链上。
那是一条极为精美的项链,说是项链也不大准确,因为金链形状并不规则,应该是做为手或脚链使用。
管逐生小心地拿起金链,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记忆里模糊的身影蹲下身,女人红唇微扬,摸了摸他的头。
“......”
“......管逐生!”
回过神,李余袅略带焦急的脸映入眼帘。
“我们该走了,有一队侍卫正往这边来!”
管逐生愣了几秒,他握紧手里的金链,“......从另一边走!”
这厢才翻窗而出,寝宫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手持武器的侍卫闯入屋子,其中为首的侍卫长扫视一圈屋内,下令道:“短时间跑不了多远,搜!”
众侍卫齐刷刷动了起来。
管逐生最后眯眼看了一眼室内,转头溜出府骑马离开。
“呼。”
李余袅坐在他身后,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她是鬼身,压根不用担心被侍卫发现,可是......月下泛着寒光的武器真的很吓人!
管逐生自然而然的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心间一暖,他放慢马速,拿出了金链。
“这个就是我娘的东西。”
李余袅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记得之前他说过,他不是管父母的亲生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纵然有千般疑问,这时候也不好问出口。
于是她认真看了看金链,肯定道:“很漂亮。”
管逐生愉悦地笑出了声,笑了一会不知怎的又止住了笑意,声音闷闷的。
“你拿着。”
背对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李余袅睁大眼,心说给我干嘛?
察觉到她的犹豫,管逐生往前递了一些,“拿着吧。”
一条金链而已,李余袅思绪纷杂,说不定就给我拿一路,回去再还给他。
但脑中依旧不可抑制的联想到定情信物什么的......
她接过金链,冰冰凉凉的触感贴上肌肤,意料之外的舒服。
定定看了金链一会,再抬眼,眼前猝不及防变换了场景。
李余袅嘴角抽动。
不是吧,又来?
金链还在她手里,没有消失。
树缝间漏出的阳光落在李余袅身上,她居然没有因此而疼痛。
暖暖的,是她穿成画皮鬼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她忍不住闭上眼,想要再停留一会。
一片落叶打着转从她身体里穿过,落在地上。
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打扰了这片静寂,李余袅不得不睁开眼,蹙眉看向来人。
漂亮如年画娃娃的垂髫小儿越过她,朝前方跑去。
可惜他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啪唧”一声,小儿被石头绊倒,摔了一大跤。
他没有哭,只是愣了一瞬,赶忙爬起来,撩起裤腿。
膝盖破了皮,不断往外渗血。
小儿扁了扁嘴,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
李余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知道这是幻境,自己没法帮忙。
小儿低头看了一眼绊倒他的石头,再抬眼时,视线不经意略过李余袅。
他歪了歪头,脆生生道。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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