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个靠谱的借口石刘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石路青正寻思着该如何拒绝,拿年龄来说事石刘氏显然不会罢手,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忽地回忆起刚才铜钱在指尖的触感,心念突然一动。
“娘,”石路青语声压低,颇有几分偷偷摸摸的味道,又低下头来,凑近石刘氏耳边方道:“年龄倒是小事,可如今咱家已今非昔比,又何必在村里娶媳妇?”
此话并非石路青本意,可用这等嫌贫爱富的话堵回去,用原主的语气说出来极为顺手。
石刘氏果然信以为真,骤然就改了话头,“你说的对。”
就看她儿路青赚钱的势头,就知他日后定然不会缩在这小小清山村里,这样说起来,那秦家,就和石家配不上了。
石刘氏也不留恋秦家三姑娘的美貌了,只道:“是娘想得不周到了,秦家那事便算了,娘明日就去回绝了那媒婆。”
石路青才松一口气,就听石刘氏又道:“待咱们去城里了,我再给你找,没准还能娶个秀才女儿或者富户女儿进门,到时也好帮衬你。”
石路青:“……。”业未成,谈何立家。
他念着到县城都是以后的事,当下也就没反驳,不然又引得石刘氏闹起来。
石路青记起石刘氏那口无遮拦的习性,又叮嘱了一句,“娘,你可别把这话向外传,要是别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说我们家。”
“放心。”
石刘氏在村中与人打嘴仗多年,哪能不知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厉害,白的都能说成黑的,自是不会把这话给传扬出去。
后来石路青无比庆幸,自己在石刘氏刚有给他娶亲的苗头时,就给掐死了。
因为他的名声在村里已经好了起来,都道他改邪归正,还挣了不少家底,再加上村人往村外一说,附近好些村落都知道了他石路青的名字,纷纷遣些人来探探石家娶亲的话,还有些直接奔上门来说亲的。
石刘氏把石路青的话谨记,坚决没松口答应,才让石路青落了个清静。
趁着这段时间,石路青白日在方记杂货里做着账房先生,回家后再做些白砂糖。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明日就是方成北走镖的日子,石路青停了每日制糖的习惯,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日子做的白砂糖如数盛在罐子里。
将将装了六口,合计而言,也不过两百多斤。
白砂糖颜色洁白,颗粒如砂,手心碰上去微微硌手,正幽幽散发着沁人的甜香。
它们在石路青眼里就如同心爱的姑娘,漂亮又诱人。
端看其他人买不买账了。
第二日一早石路青就去敲了杨家的门,请杨洪帮着驾着驴子把白砂糖给拉到县城里去。
杨洪自是没有不应的。
他帮忙把罐子抬到驴车上,虽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可见石路青如此小心翼翼,也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杨洪哥,麻烦你路上跑慢些。”石路青坐在驴车上,小心翼翼把罐子都给扶着,生怕在路途中碎了。
“行。”杨洪翻身上驴,驾着驴子慢悠悠地往前走,时不时地回头往罐子上扫上一眼,终是没忍住好奇心,开了口。
“罐子里装的什么?你竟这般宝贝,”杨洪说完又觉自个儿太唐突了,赶紧补救,“不方便说就算了。”
石路青面上露出个笑来,回他,“就是我平日躲在卧房内用糖汁做的那东西,另一种形式的糖。”
“哦。”杨洪答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石路青没直接说,就是表明了不想透露,他又何必再问。
倒是石路青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恶趣味地问道:“杨洪哥,近日来听闻给你说亲的人挺多,有没有满意的?”
不只是石路青自己,杨家几个儿子本无人问津,自从杨洪跟着他制糖,杨家发了财也是村人皆知,连带了上杨家门的媒婆也多了起来。
杨洪一听这话就脸色爆红,磕磕巴巴地道:“哪能……这么快?”
实际上是他娘见石刘氏没动作,也就没慌着给他定下来。
“不过……我三哥快了。”
“哦?”石路青惊讶了一瞬,他还记得自己刚来时还的杨家的钱,就是杨洪打算拿给他三哥做彩礼的钱。
“恭喜,三哥定的是哪家姑娘?”胜朝讲究先下定,后再寻个良辰吉日成亲。
谈起这事来,杨洪语调里都带着喜,“是咱们村隔壁,三枣村的董家二姑娘,待我三哥成了亲,三哥也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呢……”
讲起来滔滔不绝。
石路青算是看出来了,杨洪,真的很想成亲。
晃晃悠悠地,二人到了县城,刚到方记杂货店门口,沈金就从小炮/弹一样里面冲了出来。
“石先生你总算来了,方爷都等你好久了。”
沈金扯了石路青就走。
“别慌。”石路青道,他双手合抱起一罐白砂糖,费力地搬了进去。
方成北早在店里等得有点坐立难安,镖局约定的出发时间是辰时,现下已经卯时,左等右等也不见石路青来,如何不心焦。
“成北哥。”
方成北知时间紧迫,也没和他来回客气地打招呼,急吼吼地走过来,帮石路青把罐子放在柜台之上。
“这就是那糖?”方成北搓了搓手,神色之间带了几分激动。
石路青颌笑点头。
他把盖子揭开,透出一点白来,手指微微弯曲,拈出一小撮糖来。
“这是啥?”沈金瞧着大为好奇。
石路青便把拿出来的糖一分为二,送进两人手心里。
甜的。
入口的一瞬间方成北惊异地瞪大眼,虽早知是糖,可到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沈金就没他想得那么多,尝了味道立刻就快乐地嚷嚷道:“好甜,比红糖还要甜。”
方成北垂眼,把罐子里的白砂糖看了又看,想碰又有些犹豫,到底是未伸出手去。
“这糖当如何定价?”方成北心中早就谋划着价钱了,可白砂糖既是石路青做出来的,自然他就有决定权。
石路青竖起五根手指来。
“五十文,也太便宜了些,”方成北不甘,“照我来说,翻个倍也算便宜了。”
“我是说五百文,半两银子。”石路青纠正他。
白砂糖这东西本就初初面世,胜朝唯有他有,不趁这时候狠赚一笔,日后待脱色法子被他人发现,那就彻底卖不上价了。
更何况,本来这次带走的白砂糖,卖的就不是寻常百姓,卖的是那富贵之家,五百文完全没有问题。
方成北听到”五百文“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石路青的心比他还大,他又把这纯白的糖盯了一会,犹如壮土断腕一般,道:“好!”
“五百文就五百文。”
定下价钱后不久,就有镖局的人前来催促方成北离开,石路青把五罐白砂糖搬到镖车上,见方成北在罐子周围用了些稻草护着,防止在运输过程中破碎。
“那我就等成北哥你回来了。”
方成北立于镖车之上,把胸口拍得咣咣响,“放心,保证全卖光。”
方成北领在最前,带着镖局几十号人口,运送十余辆马车的货物,出了昌河县。
出去正是晚秋,怕是回来,就应是初春了。
送走了方成北,石路青陡然有些索然寡味起来,这段日子总赶着制糖,没心思去想其他。
现在突然空了下来,该是合计合计,以后得以何谋生。
制糖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石路青一点都不敢低估古人的智慧,红糖自不用说,太过简单,看一遍就会,白糖若是放在那能人巧匠那,没准试个几次就会了。
他还欲再想,店里却进了些携手而来的女客,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思索,因为大部分都奔着他推出的胭脂水粉小样来的。
待到下午,因着天上层层叠叠地,飘来几朵乌云,遮了大半天空,似乎快要下雨,客人就渐渐少了些。
果不其然,到了申时,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石先生,您拿着伞。”沈金从店中货物里抽出一把来,递给他。
石路青粗粗扫了眼,就知这把伞价值18文。
“谢了,沈金你也早点回去,雨太大了。”
沈金咧开嘴一笑,“我不回啦,方爷在店后面给我收拾了一间屋子,我以后就住在店里了。”
一个人住啊。
石路青脑海里顿时闪过小孩独自在家发生的各种案件来,心底一寒,赶紧叮嘱他,“把门关严实,别把陌生人开门。”
“做饭的时候得注意火,别烧……。”
沈金小脸皱巴巴的,“石先生您就别念了,方爷走之前都把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了多久,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
石路青见沈金答得极为云淡风轻,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还欲再说几句,沈金北却摆摆手,“石先生你就安心走吧,往常方爷走镖了,都是我一个人住。”
原是个有经验的孩子,石路青放下大半的心,同他告了别,再撑开伞,步入雨帘之中,想着明儿再来把伞钱补上。
回程中天色越来越暗,大有下个不停的架势,路上也泥泞不堪,若是往日惠风和畅,路上还能碰到几个从县城归家的,今日却是一路走下来,莫说人了,连个狗影子都没见到。
石路青撑着伞,只专心瞧着脚下的路,且伞面有些阔,也遮了他大半眼前的视线。
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本该是一片灰暗,雨声也极大,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之上,他忽地觉头顶一阵凉意,像是伞坏了,雨渗了进来。
他抬头一看,就见伞面被“嘎吱”一声劈开,银白色的刀跟砍了下来。
增加了很多内容,因为总觉得刚写的太少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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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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