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几乎是被人拖拽着丢进来的。
她就那样被丢在地上,嘴巴里还堵着厚厚的布团,在被丢进来的那一刻就试图爬起来逃跑,却被紧跟着踏入院中的家丁死死摁住。
但她仍是不停的挣扎,嘴中不停发出“呜呜”声,发髻散乱恍若疯癫。
屋内人都被吓了一跳,杜滢更是险些把手中的茶盏甩飞出去。幸好她是被押在院中空地,伤不到屋内的几人。
看见院中狼狈的兰蕙,庞月容眉头深深皱起:“贞仪呢?怎么把人弄成这样?好好的姑娘家在大庭广众被这样羞辱,还未定罪呢!真是丢了侯府的脸面。”
话音刚落,就见贞仪用袖子捂着脸踏进院门,眼中盛满泪水,见到庞月容后终于忍不住跑进屋内,扑到庞月容的腿边大哭起来。
而那被捂着的半张脸上赫然是一道血痕!
庞月容大骇:“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叫大夫!”
那张血痕太过骇人,甚至能看到伤口下翻出的皮肉,贞仪的半个下巴流满了鲜血,原本捂着的袖子也被鲜血浸湿。
贞仪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奴婢带着家丁去提人。原本好好的,那看守的婆子说她一直挺安分,没想到刚开门她就朝奴婢扑过来,硬生生用指甲将奴婢的脸划开了!”
众人大惊,不少丫鬟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幻痛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采薇也一脸害怕,整个人都往沈瑭方向缩了缩。
“看守的人呢?让她滚过来,她是怎么看人连绑都不绑一下!”
看到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满脸鲜血,庞月容心痛的快要晕厥过去,她赶紧让丫鬟领着贞仪去止血,随后看向院中早就惊恐的跪在地上的婆子。
见主母看来,婆子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声音都在颤抖:“主母明鉴啊!兰蕙送来时就有家丁将人绑住,自从关进去老奴就未曾开门看过她,没曾想她自己挣脱了啊!”
“那也是你看管不利!自己滚下去领罚,再有下次就给我滚出侯府!”
盛怒之下,庞月容直接拿起手边茶盏就往院中扔去,飞溅的瓷片吓得婆子身子更加佝偻,但一边的兰蕙却是全然不惧,即便被摁在地上也仍然在挣扎扭动。
终于,她勉强抬起头下巴着地看向屋内,整张右脸被磨擦的通红,似乎在确定什么,渐渐停止了挣扎,甚至散漫的直接趴在地上。
庞月容见她平静下来,让家丁松开她。她必须得好好审审这个疯女人。
“兰蕙,你究竟为什么要谋害沈棠。”
不管庞月容的语气再怎么严厉,兰蕙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自己将口中的厚布拿出扔在婆子的脸上,撑起身子趴在地上瞥了她一眼,说:“我没有。”
庞月容再次被她激怒,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却还是强行镇定。如果她真的因此暴怒失态,不仅问不出来什么,还反倒让兰蕙看了笑话。
看着兰蕙那副厚脸皮,庞月容反倒放松下来,面带微笑:“你不说也没关系。人证俱在,如今问你也不过走个过场,若是真有什么苦衷,还是说出来好。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如果放在其他人家,庞月容还要怀疑是不是有谁指使了她,毕竟大宅子里难免会有女人间的争斗。但侯府内妻妾也就三人,她与杜滢都无心恩宠,断没有害人的心思。沈棠关系简单,入府以来从未出过府门,也不会凭空出现什么仇家。
想来想去,只能是兰蕙与沈棠的私人恩怨了。只是两人是出了名的姐妹情深,也没见过沈棠苛待兰蕙,庞月容怎么想都觉的可疑。
“人证?什么人证,主母是指杜姨娘和她的侍女?”兰蕙嗤笑一声,“不过一面之词,为何不是她们联手谋害沈棠,我不过是她们找的替罪羊罢了。”
眼见兰蕙攀扯上自己,杜滢却一改惊慌之色,白眼一翻懒得看她 。
她杜滢可不是会被三言两语吓到的人,怕鬼除外。不过是个疯了的奴仆,她的话能影响谁?
见杜滢不说话,兰蕙还以为自己说的有理,愈加理直气壮:“我分明就是她的替死鬼,是杜滢害死了沈棠,我是无辜的!”
庞月容有些头疼。兰蕙咬死了不肯坦白,她也拿她没办法,索性直接将人杀了算了,反正她谋害沈棠的事情跑不了。至于背后缘由,就当是笔糊涂账吧。
“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兰蕙立马爬起试图冲进屋内,却被家丁一人一手抓住胳膊就要往外拖。
兰蕙大叫:“你敢?!你怎么敢的!”
庞月容轻笑,眼底浮现一丝冷意。
还真是无法无天的贱婢,看来府中的下人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不然好日子过久了都忘了尊卑。
可接下来兰蕙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我怀了侯爷的骨肉!你不能杀我!”
家丁听见这话也不敢再拉扯她,一时不察让她挣脱从冲进屋内。
兰蕙仿佛获得了天大的勇气,冲到庞月容的面前就跪下,昂首挺胸说道:“我怀了侯爷的骨肉,大夫说了是龙凤胎,你不能杀我!”
她本以为这句话能镇住在场所有人,可庞月容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兰蕙却以为她是怒极反笑,更加张狂的叫嚷道:“如果你还有疑问大可以让大夫来验证。我怀的可是侯府唯一的男丁,你们岂敢动我?!我哪里害了沈棠,明明是她嫉妒我身怀贵子想要害我腹中胎儿,害我不成自己掉入水中的,她是自杀!”
“兰蕙……”
满堂寂静间,虚弱的女声有些颤抖。
兰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沈瑭目光悲戚,嘴唇苍白没有血色:“你真的,怀了侯爷的孩子?”
一瞬间,兰蕙仿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面目不自觉扭曲起来,十分惊恐。
沈瑭:……什么表情,把自己当鬼了吗?
当兰蕙还呆楞着时,杜滢却是从这句话中得到了灵感,眼睛一转就来了点子:“与人私通可是大罪,还想混淆侯府血脉,真是该死。”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绝不会让侯府再多第二个小姐出来。
庞月容朝外面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收到命令就悄悄向兰蕙逼近。正当兰蕙有所察觉想要回头时,庞月容眼疾手快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扇懵,家丁看准时机上前将人抓住向外拽去。
“放肆!侯爷不会饶了你们的,放开我!”
兰蕙一路叫骂到门口,双手死死扒着门框不肯松开。原先跪着的婆子很有眼力见,冲上去就将她的手指扣开,又邀功似的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但她还是就这样被拖走了,等着她的大概就是死路一条。
自从兰蕙被押进来,沈瑭就对这种公开的凌辱场面感到不适,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人难以呼吸。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人,她对这种主子侮辱奴才的戏码接受无能。
但兰蕙说出那句话后,她知道是时候开口了。她不确定庞月容是否会因孩子留下兰蕙,所以她必须要给一个放弃兰蕙的理由。
她的那句突兀之语,明面上是对好姐妹以子相挟背叛自己的痛苦,实际上还有另一种解法。
不是“你真的,怀了侯爷的孩子”,而是——
“你怀的,真的是侯爷的孩子吗?”
如果在场之中有一个聪明人,就会因此想到这个破绽。
但这是你自己灵光一闪,可不是她的暗示的。毕竟她只是个被好姐妹谋害背叛的可怜人罢了,怎么能平白无故怀疑她呢?
只是她还有些事想问,关于昨晚的事。
“杜姐姐,我听人说是您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以后一定为姐姐当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
沈瑭说着就想站起来向她道谢,却手脚一软险些跌倒被采薇扶住。
见着场面杜滢赶紧摆摆手:“你我姐妹一场,都是姐姐应该做的,你还是好好休息把身子修养好才是。”
“我听姐姐的。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都说兰蕙和我最是要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会不会还有别的苦衷……”
说完,沈瑭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泫然欲泣。
杜滢表情古怪的像是想要把她脑袋里的水都晃荡出去,恨铁不成钢道:“她就是个疯婆子,都那样了你还给她说话?我看是在水里泡久了脑子都泡坏了。昨儿我看的清清楚楚,她还敢在主子面前红脸还跟你吵起来,拉拉扯扯的没规矩,手一推就给你掀下去了,没见到半分留情。”
“吵起来?”沈瑭听到了想听的东西,“姐姐听见我们在吵什么吗?”
杜滢摇头:“这倒没有,还有段距离呢,倒也听不太真。”
毕竟吵归吵,倒也不是像骂街一样吵的隔两里远都听得见呢。
沈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剧情,不仅女主死了,男主还出轨了?最现实的一集。
按照套路,妻子被丈夫和好闺蜜背叛谋杀,套进来也很合理。
不过原主不是妻子,侯爷不是丈夫,侍女也不能算平等的闺蜜,不能与现代背景一概而论。原主作为侯爷的妾室,侯爷想要处置她何必弯弯绕绕让人谋杀?直接找个罪名处置就好。
或许就是兰蕙被原主戳破奸情,恼羞成怒激情杀人。
没等她想清楚,门外忽然有丫鬟匆匆闯进来。
“不好了,侯爷、侯爷把兰蕙救下来了!如今还把家丁拖出去打棍子,朝着这边来了!”
庞月容身形一顿,若无其事的说:“知道了。”
正当丫鬟还想再说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院外响起:
“知道了?我看你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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