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能想到的东西，康熙自然也能想到。当天就吩咐了自己在暗处的人去查，东西六宫到底有多少人是佟家的眼线。
时间仓促，暗卫也没办法往深了查，只能查到佟妃入宫以后和翊坤宫来往极频繁的宫人，其中大多数也都是各宫的粗使宫女和太监，真正要紧的是几个宫里的管事嬷嬷，无一不是孝康太后在世时深受重视的宫人，康熙对自己的生母十分濡慕，对景阳宫伺候得力的宫人自然也爱屋及乌。
孝康太后去后，康熙亲自安排了那些宫人的去处，想出宫的便赐下赏银，不想出宫的也在宫里安排了好差事。
没想到他这一番苦心，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嘭！”上好的青花缠枝瓷盅被摔得粉碎，康熙额上隐隐有青筋鼓起，怒道:“佟家的手伸的可够长啊！”
虽然知道这怒气不干自己的事，但梁九功还是被吓得冷汗直流，躬身询问道:“皇上，那这名单上的宫人该如何处置？”
康熙眼神冰冷:“叫人再去查佟家用她们做了什么，随后通通杖毙。内务府总管办事不利，即日起革职，其族人永不录用！再把翊坤宫的宫人全部撤换，打发她们出宫去！”
梁九功犹疑着问：“那佟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康熙狠狠瞪他一眼：“朕说了，撤换翊坤宫全部的宫人！”
“嗻！”梁九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想这回佟妃可真是触及皇上的逆鳞了。
“还有，”康熙似乎又想到些什么，叫住梁九功道：“再叫人重点去查承乾宫和钟粹宫有没有佟家的人，要是有，就也悄悄地换了，不要太过惊动。至于换下来的人，直接罚去辛者库为奴，永远不许放出来！”
“是！”梁九功毕恭毕敬的领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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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您要奴婢做的事，奴婢也都做了，奴婢的孙儿....”
说这话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嬷嬷，眉眼细致，衣裳整洁利落，看起来是很有体面的宫人，此刻却满脸惶恐的哀求着面前坐着的少女：“奴婢那孙儿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了.....”
要是明欢在，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嬷嬷就是跟在马佳氏身边的那个，也是她一度觉得十分眼熟的嬷嬷。
而被这个嬷嬷称作“格格”的少女，正是翊坤宫佟妃。
佟妃听到她的哀求，也未有半分动容，只是缓缓叹了口气，无奈道：“本宫查东西查这么快，一定引起皇上的疑心了。这个时候皇上看本宫看的正紧，你的孙儿，本宫过段时间再送回去吧！”
吴嬷嬷“噌”的一下抬起了头，不可置信道：“您明明说过的，只要奴才帮您除去小阿哥，您就把奴才的孙儿送回来的！”
佟妃竖起食指挡在嘴跟前，轻轻一笑道：“嬷嬷慎言。本宫可没有要除去哪个阿哥，只不过是天气渐热，叫嬷嬷不要让小阿哥受热罢了。”
“更何况，”佟妃眯了眯眼，眉眼中充满了和年纪不符的狠毒：“现在这事情还没完呢，皇上那儿可是很容易就怀疑上本宫的。接下来，还需要嬷嬷做一件事帮本宫洗清嫌疑呢。”
吴嬷嬷攥紧了手心，想想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孙儿，再想想已经没了生育能力的儿子，咬牙道：“格格请说,奴婢一定帮您办到！”
佟妃满意的笑起来：“倒也不用做什么，就是劳烦您死前留下遗书，承认永寿宫小平子是您的干儿子就行。小平子和织儿两情相悦，跑到钮祜禄氏那儿去请求成全。不想钮祜禄氏心思恶毒，非要你这个干娘替她做一件大逆不道之事。嬷嬷您爱子心切，只好答应，可没想到钮祜禄氏过河拆桥，事后为了隐瞒小阿哥夭折真相，硬生生逼死了一对有情人。”
吴嬷嬷被她这一番话吓得脸色苍白，伏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嬷嬷听闻此事，羞愧之下自杀，留下一封遗书来揭露钮祜禄氏的丑陋行径。”佟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眼神似刀子般凌厉，“做完这些事。嬷嬷的孙儿才能平安归来。嬷嬷听清楚了没有？”
吴嬷嬷愣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
这时宫女秀云急匆匆走进来，道：“主子，永寿宫传来消息，小平子和织儿殉情了。”
“什么？”吴嬷嬷大惊，随后慌忙望向了佟妃，只见她衣服早有预料的样子，心猛地往下一沉。半晌，她低下头问：“格格就能保证皇上一定会相信奴才？”
吴嬷嬷知道只有这件事办好了，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永寿宫身上，把翊坤宫摘得干干净净，佟妃才会松口把她的孙儿送回来。
佟妃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嬷嬷可是当年姑母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深受皇上信任，不然也不会把嬷嬷派去钟粹宫啊。何况皇上查到的名单里又没有嬷嬷的名字，本宫要嬷嬷说的也都是有证可查的事实，皇上怎么会不相信呢？”
吴嬷嬷瘫在原地点了点头，她抬头深深看了佟妃一眼：“希望娘娘说话算话。”
佟妃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被她看的心头一跳，道：“嬷嬷放心，这个自然。”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吴嬷嬷努力支撑起身子。
佟妃立马向秀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送吴嬷嬷走小路出去。
御花园稍偏僻的小道上，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正值春天，枝叶繁密，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平时鲜少有人来。秀云陪着吴嬷嬷走了一半也没见着个人影，也放宽了心，索性跟吴嬷嬷说了一声就回头走了。
吴嬷嬷等她走了，一狠心转到了大路上。
事已至此，她孙儿的命还握在佟妃手里。自己以死谢罪已经是定局，但佟妃要想一点因果不沾，那是绝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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