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暖意被瞬间冻结,水汽模糊了镜面,却无法柔化凌夜眼中的锋利。
那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带着狩猎者对猎物所有权的笃定。
简星岁没有后退,甚至没有移开视线。
他平静地看着镜中那个**着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的男人,对方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几乎要将这方寸之地填满。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凌夜结实的胸膛,最终定格在对方锁骨下方一处陈旧的烫伤疤痕上。
那块皮肤微微凹陷,颜色比周围深一些,像一枚丑陋的印记。
是原主在一个醉酒的夜晚,用烟头亲手烙下的。
一个愚蠢的、充满卑微讨好的标记,妄图以此证明自己的归属。
可现在,他不是那个简星岁了。
“你住我隔壁?”简星岁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淬过冰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被吓到的人不是他。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向前一步,伸手精准地从凌夜手中夺回了自己的牙刷。
动作干脆利落,指尖甚至没有碰到对方分毫。
然后,当着凌夜的面,他手臂一扬,那支沾染了别人气息的牙刷被精准地抛入了一旁的垃圾桶,发出一声轻微的塑料碰撞声。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流水冲刷着他的双手。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搓洗,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苍白的颜色,像是在洗掉什么脏东西。
整个过程,他再没看凌夜一眼,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凌夜站在原地,眼底的侵略性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玩味的探究所取代。
他看着简星岁紧绷的背影,看着他泛白的指节,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个简星岁,和他记忆里那个只会哭着祈求、用自残来博取关注的废物,完全是两个人。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割裂成一道道光斑。
简星岁在衣柜最底层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未拆封的纸盒。
里面装着几支精致的香薰蜡烛,是他上一世的私人物品,带着他最熟悉的、冷冽而清净的雪松气息。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东西。
取出一支,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客厅空调出风口的正下方,然后用火柴点燃。
纤细的烛芯跳动着温暖的火焰,淡淡的雪松香气随着空调的微风,开始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这味道能让他感到安心,也能成为一个绝佳的诱饵。
果不其然,当晚,一个加密聊天框弹了出来,是阿哲发来的消息:“搞定了。你家今天的空气采样分析显示,除了你常用的沐浴露和基础空气尘埃外,新增了三种不同来源的体味信息混合物。通过数据库比对,其中一种……属于傅屿深常用的那款护手霜的味道。”
简星岁闭上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极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哒,哒,哒。
三种味道,意味着那三个人都在。
他们甚至懒得掩饰,用这种轮班“照顾”的方式,像野兽标记领地一样,将他圈禁在这座名为“家”的牢笼里。
简星岁拿起手边一支小巧的录音笔,按下录音键,将它凑到唇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如果这是一种驯养,那我也该学会……怎么反咬一口。”
排练室里,刺眼的灯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舞蹈老师美妍拍了拍手,宣布下午进行双人舞专项考核。
话音刚落,凌夜便第一个举起了手,目光灼灼地锁定在人群中的简星岁身上,声音洪亮:“老师,我选简星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不等美妍开口,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傅屿深突然出声,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和不容置喙:“换一组。他们两个节奏不匹配。”
凌夜闻言,发出一声嗤笑,眼神里的挑衅毫不掩饰:“队长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又不是没和他对练过,匹不匹配,你说了不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两个Alpha之间信息素的对抗无声无息地展开,压得周围的练习生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作为风暴中心的简星岁却只是低下头,慢条斯理地重新系了一遍自己的鞋带。
在那短暂的视觉死角里,他的手指飞快地在袖口处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纽扣上按了一下。
那枚纽扣其实是一个微型录音贴片,此刻,它已经切换到了远程实时上传模式。
他知道,这场对练,绝不会只是一场舞蹈那么简单。
最终,美妍为了维持课堂秩序,还是同意了凌夜的请求。
舞曲是编舞老师特制的一段探戈变奏,旋律激烈,动作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性引导和身体对抗。
音乐响起的瞬间,凌夜的气场就变了。
他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豹子,每一个舞步都充满了侵占的意味。
他的掌心滚烫,紧紧贴住简星岁的腰侧,每一次旋转,每一次下腰,都刻意加深了力道,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最后一个动作,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后仰托举。
简星岁的身体被迫向后弯成一个惊险的弧度,凌夜的身体紧跟着压了下来,嘴唇几乎是擦着他的耳垂滑过,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肌肤上:“你的心跳,比上次稳多了。”
台下的练习生们发出一阵暧昧的哄笑。
站在角落里的傅屿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握在手里的计时器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屏幕瞬间碎裂,塑料外壳被他生生捏变了形。
简星岁没有理会耳边的低语和周围的哄笑。
他在凌夜放手的瞬间便站稳了身体,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然后,在所有人以为他会羞愤或隐忍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喉结。
下一秒,一道清亮到极致的高音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唱出。
是那首《别想独占我》副歌的起音,依旧是那个曾经在舞台上石破天惊、能震碎玻璃的魔鬼高音。
但这一次,他没有让声音肆意扩散,而是通过对声带和共鸣腔的精准控制,将这股强大的声波压缩成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利刃,直直地冲击向近在咫尺的凌夜的耳膜。
凌夜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玩味的笑容瞬间僵住。
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耳内深处炸开,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向后退了一大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整个排练室鸦雀无声。
美妍的脸色铁青,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够了!考核取消!”
她怒视着凌夜,毫不留情地呵斥:“舞蹈是用来表达艺术的,不是给你们用来在发情期打架的!凌夜,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我的教室!”
凌夜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简星岁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那扇门被关上。
良久,他才缓缓抬手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丝充满兴奋的笑意。
猎物长出了爪牙,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变得有趣。
与此同时,大楼另一端的监控室里,被大家称为老吴的工作人员正看着屏幕上的回放画面。
他默默地在工作日志上敲下一行字:“目标情绪波动阈值提升。第9次,南深同步在线。”
深夜,万籁俱寂。
简星岁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屏幕上是专业的音频剪辑软件。
他将今天新录下的三段音频素材拖拽了进去——凌夜在他耳边充满暗示性的喘息、傅屿深失控捏碎计时器的清脆裂响,以及……他从过往录音中截取出的,沈听南曾经在他发烧时留下的那句温柔的“别怕,我在”。
他将这三段声音反复剪辑,打碎,重组成一段断断续续、充满蛊惑性的低语循环。
然后,他巧妙地将这段音频与雪松香薰燃烧时产生的特定频率进行混合,生成了一段能够通过共振效应诱发人轻微焦虑和多疑情绪的特殊音轨。
他给这个音频文件命名为——《看守者失眠曲》。
做完这一切,他将文件上传到了团队内部共用的云盘里一个极度隐蔽的文件夹中,并设置了一个巧妙的自动播放触发条件:当云盘后台有任何账户搜索“简星岁”或“发烧”这两个关键词时,这段音频就会以系统提示音的形式被自动推送并播放。
当他按下发送键的那个瞬间,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分属于三栋不同公寓楼的三个窗口,几乎在同一时间亮起了灯光。
简星岁望着自己电脑漆黑的、倒映出他平静脸庞的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气声轻声道:“你们想听我的心跳?好啊……这一次,换我来监听你们的。”
陷阱已经布下,猎物也已入局。
现在,他需要确认另一件事——这些“看守者”的行动轨迹。
他们是如何做到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自由进出他的领地的?
他关掉电脑,身体在黑暗中静坐了片刻,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
然后,他重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伸手拿起了手机,熟练地打开了一个软件。
那是一个可以远程匿名调取他所居住的这栋高级公寓楼道内公共监控记录的端口。
他需要看看,昨夜,在他熟睡之后,究竟有哪些“访客”,以何种方式,踏足过他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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