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川的乌皮靴最近总是沾着三种痕迹：玉器作坊的金刚砂粉末、厨房灶台的草木灰，以及绣坊特有的靛青染料。
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近来只在就寝时能打个照面。陆止川总是带着一身疲惫回来，有时发梢还沾着面粉。问就是研读医书和修习剑法。
沈吞生辰当日，晨光熹微时，陆止川悄悄起身。床榻上的沈吞呼吸绵长，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浅影。陆止川出门前，还将滑落的被角往上掖了掖。
刚合上房门，床榻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沈吞盯着门扉微微晃动的幅度，指尖还残留着那人衣袖滑走的触感。他盯着门扉晃动的幅度，药香在枕畔萦绕，他下意识将脸埋进还带着余温的锦被里。
厨房灶台边，陆止川熟门熟路的取出备好的食材，挽起袖子，开始分离蛋白和蛋清，又另取一个碗，将蛋黄、桂花糖浆、酥油放入碗中，用筷子搅匀。筛入面粉，慢慢搅拌至无颗粒。加入酒曲水帮助发酵，静置半刻钟。
简易的打蛋器搅打着蛋清，声音惊飞了屋外的麻雀。
做好一切后，就开始烤。
炉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陶盆里的蛋糕在炭火中渐渐膨胀，散发出淡淡的桂花甜香。屋外细雪纷飞，簌簌落在窗棂上，与炉火的噼啪声交织成静谧的乐章。
陆止川盘腿坐在灶前，一手托腮，一手不时拨弄着火堆，让炭火保持均匀的温度。跳跃的火光映在他沾着面粉的脸上，他垂着眼睫，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统儿，你说这次我做的怎么样？”
“不会更差了，宿主。你第一次的成果已经无法超越了。”
陆止川摸了摸鼻子，眼前浮现出那日宣瑾带着陆成洲兴冲冲赶来“试吃”的场景。他记得清清楚楚，宣瑾那双桃花眼在看到焦黑的“蛋糕”时明显抽搐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夸了句“看着不错”，然后毫不犹豫地掰下一大块塞进了陆成洲嘴里。
当晚就闻陆成洲闹肚子了。
“哈哈。”陆止川干笑两声又说：“这次真的不一样。”
系统不咸不淡地回到：“哦，是吗？有信心是好事，温馨提示，根据剧情线推算，不久后就要走剧情线了。”
“知道知道。”陆止川在心里轻叹一声，“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啊……”
话音未落，炉灶里突然"嘭"地爆出一声巨响，飞溅的火星惊得陆止川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往后一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
“哥哥在干什么？”
陆止川猛地回头，只见少年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少年身穿和他一样的靛青色长衫，束着高马尾，双手抱臂，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已经看了许久。
陆止川手忙脚乱地起身，差点踢翻脚边的陶盆：“久绥，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沈吞挑了挑眉，缓缓走近，靴底碾过散落的面粉，目光从一片狼藉的灶台，移到陆止川沾满面粉的衣襟，最后定格在那双素白的手上，几道新鲜的划痕格外醒目。
沈吞轻叹一声，熟练从身上中拿出一瓶常带的伤药，拉过陆止川的手腕，指尖蘸着药膏，动作娴熟地为每道伤口涂上药。药膏清凉，很快渗入肌肤。
“研读医书？”沈吞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停顿，“还是……修习兵法？”
系统在脑中凉凉补刀：“研究生化武器呢。”
陆止川讪笑着任由他涂着药，刚要回答就闻见越来越浓郁的甜味。
连忙转移话题道：“久绥你来得正好，刚好吃上热乎的。”
说着就抽手掀开陶盆，金黄色的糕体蓬松饱满，表面均匀地隆起小山般的弧度，边缘泛着恰到好处的焦黄。
沈吞的目光在完美的蛋糕上停留了一瞬，眸光微动，诧异道：“这是什么？”
“生辰蛋糕。”陆止川强装镇定，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小得意，“对为兄来说易如反掌。”
系统在脑海中沉默，是易如反掌还是九转功成。
陆止川拉着沈吞在案前坐下，用竹刀切下一块。
金黄的糕体内部组织细腻均匀，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尝尝？”他自然地叉起一块递到沈吞嘴边。
沈吞就他的手吃下，他咀嚼得很慢，喉结滚动间，唇角沾了点桂花蜜。
“甜吗？”陆止川拿出锦帕帮他擦着嘴角。
“刚好。”沈吞咽下，刚想动手也给陆止川叉一块，就见陆止川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药囊。
羊脂玉佩上刻着两个Q版小人：一个半披散发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高马尾面容沉静，都在比着胜利的手势。药囊上则绣着沈吞的侧影，下方“生辰吉乐”四字针脚细密整齐。
“当当当，久绥生辰吉乐！”陆止川笑眼弯弯的看着他“有没有很惊喜，喜欢吗？”
沈吞指尖轻抚过玉佩上的纹路，在触到那个大笑的小人时顿了顿。他抿了抿唇，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多谢兄长，久绥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枉我忙了那么久。好想吃‘江南好’的糕点啊，等我们和爹娘用完饭后去吧，好久没出门了。”
沈吞笑着答道：“好。”
陆止川将捡到他的那天当做他的生日，每年都会为他庆生，送他礼物。
第一年，陆止川送给刚满十一岁的沈吞一支上好的狼毫笔。少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笔杆上细腻的纹路，听见兄长带着笑意的声音：“字写得那么好，可不能浪费了。”
第二年生辰，十二岁的沈吞收到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剑。陆止川告诉他：“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哼哼，不必客气。”
第三年，十三岁的少年得到一条靛青色剑穗，尾端坠着白玉平安扣。陆止川边系边念叨：“嗯，好看，我手好巧，小郎君可喜欢。”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每年都不少。
【叮，黑化值减2％，面前黑化值37％】
晨光透过窗棂，为两人镀上温暖的金边。案上的蛋糕散发着甜香，与药囊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氤氲出温馨的气息。
二人吃完蛋糕后，陆止川又回到屋中补觉，沈吞则是去完成他的课业，还有练武。
夕阳西斜，沈吞收起长剑，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抬袖拭去汗水，转身朝陆止川的院落走去，步履轻缓。
屋内，陆止川仍蜷在锦被中酣睡，一缕乌发散落在枕畔，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沈吞立在榻边，目光落在兄长略显疲惫的眉眼上，迟疑片刻才上蹲在床前轻推陆止川，小声道：“哥哥，该用晚膳了。”
陆止川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沈吞，唇角不自觉扬起：“好哦，久绥练完剑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睡意。
陆止川坐起来，伸了懒腰，不禁感叹，冬天还是太好睡觉了。
晚膳时分，宣瑾正亲自布菜，见二人进来，眉眼间尽是温柔：“祁安快来，今日特意炖了你最爱的玉米排骨汤。”陆成洲在一旁帮忙，笑着补充：“久绥也有份，你娘惦记着你爱吃的清蒸鲈鱼。”
这样的场景在这四年间已是寻常，陆府不算大，家丁也没有多少，往往都是陆成洲和宣瑾轮流下厨。
陆止川熟稔地为宣瑾夹菜，沈吞虽仍寡言，脸上却也总是带着笑意，和陆成洲相谈甚欢。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身影。
用罢晚膳，陆止川笑着对宣瑾说：“阿娘，等会我和久绥要去街上玩会儿，等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宣瑾笑着递给二人一人一个平安符：“早去早回，莫要着凉。久绥，这是我特意为你求的生辰礼，今后也都要平平安安的。”
陆止川听见宣瑾这么说，又凑到她面前摇摇头说：“那我呢那我呢？”
宣瑾笑出声，伸出纤长手指，抵住他的肩缓缓推开：“哪能少的了我们祁安的，你也也是，要身体康健。去玩时注意自身安全，勿太晚归家。”
“好嘞。陆止川收下后就笑盈盈地跑去给宣瑾按肩捶背：“阿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
“没事，我暂时没有
夜色中的长街灯火通明，各色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陆止川轻车熟路地带着沈吞穿过人群，来到一家挂着“江南好”匾额的老字号前。
铺子里，刚出炉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甜香。陆止川看着橱窗内各式各样的点心：“要这个，还有……”他的目光忽然被角落里的一个食盒吸引，“那是……”
掌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道：“公子好眼力，这是新到的‘四时季’礼盒，里头是江南四季的名点。”
陆止川毫不犹豫地买下，转身递给沈吞冲他眨眨眼：“娘一定喜欢，我们回去和爹娘一起吃。”
“嗯。”沈吞接过食盒，笑着拎着。
付好帐要走时，就听见不远处一女子大喝：“有贼，抓贼啊。”
我忏悔，五一过的还是太安逸了，抖音，小说，都太好了了呜呜呜谁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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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日要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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