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发了狂似的对战之时，此时此刻，高专内，家入硝子小跑着，跟在夜蛾正道身后，进入高专地下的薨星宫。
“那两个笨蛋，都在下面吗？”
家入硝子调动着身体，鲜少有如此时一样气喘吁吁的。
“不。”夜蛾正道冷着脸，按照规矩打开进入薨星宫的各项关卡，“悟的咒力残留主要校门口的深坑，和周围的废墟之中。
根据天元大人传来的消息，五条悟目前应该在盘星教。
我们下来找杰，他现在需要治疗。”
家入硝子喘了两口气，趁着电梯运行的空隙，抚着胸口深呼吸几次。
“明白了，我只用治疗一个混蛋是吧。”
两人皆不再言语，虽说天元大人说过，夏油杰没有生命危险，但两人仍旧难以压抑内心的担忧。
这种担忧，直到在废墟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夏油杰，确认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仍旧平稳之后，才慢慢弱下来。
家入硝子效率极高地完成了治疗，夏油杰这才睁开眼。
“……硝子？”
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家入硝子一掌拍在夏油杰脑门上，语气不是很好，“清醒点没有。”
夏油杰猛地摇摇头，“清醒了，谢谢硝子。”
脱险之后，夏油杰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天内理子的尸体，也没有看见五条悟。
“悟现在在哪？还有，小理子的尸体……”
夜蛾正道的面色缓和下来，语气中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现在很累的吧？要去找他吗？”
夏油杰点点头，不是很放心，“那个杀手说的……嗯，夜蛾老师，我没事的，我要去找他。”
由于夏油杰的飞行咒灵在同伏黑甚尔对战之时多有损坏，余下的咒灵速度又不够快，最后还是夜蛾正道开着自己的车，一路飙车前往盘星教的。
轿车后座，家入硝子手肘靠着车床，脸颊抵在掌心，面上表情看不出变化。坐在她旁边的夏油杰，脸上的担忧倒是一点没下来。
“……硝子，你也一起跟着来吗？”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感觉喉咙有些发痒，但轻咳了两声，还是没有拿出烟。
“怎么，觉得我帮不上忙？”
夏油杰连忙否认：“当然没有。”
看着夏油杰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沉着的脸，家入硝子勉为其难地安慰了两句。
“你也别太担心了，天元大人说，五条那家伙在最后关头，领悟了反转术式，现在估计指不定在哪嗨呢。”
“是吗……”夏油杰扯着唇角，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我为他高兴。”
太阳逐渐落下，三人也接近了盘星教的所在地。
但还未到达盘星教，先进入几人眼帘的，首先是大面积的建筑废墟，一个接着一个倒塌的标志性塑像。还有四周被“苍”吸引产生的扭曲，大地上被骨刺鞭打而产生的断裂。
夜蛾正道沉着嗓音开口道：“他们对战的范围太广了，周围的几条路都容易受到波及，要么绕路，要么只能在这里停下。”
就在此时，一根被骨刺裹挟着的大理石柱子，毫无预兆地向行驶中的车辆砸来。夜蛾正道猛打方向盘，车子歪七扭八地摔下了主路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铁皮碾压的声音。
半分钟后，圆滚滚的咒骸被挤出车子，夜蛾正道的身体随后重新在路面上站定，看着正冒着烟，几乎是彻底报废的铁皮车，面色凝重。
“联系辅助监督，说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让他们派人过来。
记得绕路。”
在他身后，家入硝子的身体被夏油杰的咒灵保护着，稳稳地落地。
那跟石柱出现的时间太诡异了，就像是针对他们的手段。
悟的敌人是谁？在和悟对战时，还能处理远在战场之外的他们吗？
夏油杰早已回到主路干上，目光尽可能地往战斗的中心地掠过去。
以五条悟的眼力，自然是能看见愈发接近战场的三人的。在战场的中心，五条悟面上染了怒火，声线被他压得极低、极沉，“别想对他们出手！”
“哈？”
“同伴？”
鬼舞辻无惨脸上露出猖狂的笑，心念一动，本来还苟着观战的某天与束缚，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传来了鬼舞辻无惨的指令。
伏黑甚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脸狐疑地往那边瞥了两眼，随后就往夏油杰几人的方向赶去。
五条悟见状，第一反应也是向着那边冲过去。但意识辗转之际，露了个破绽，险些被骨刺缠上脖颈。
“喂，虫子。”
五条悟的瞳孔瞬间转向，“你真的把我惹恼了。”
“真的吗？”鬼舞辻无惨张开双手，在他身后，密密麻麻又覆满尖刺的骨骼状触手满天挥舞，斑驳而可怖。
“可是除战斗外，你别无他选。”
五条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抬头，眸中既无怒色，也无悲喜，“这是威胁吗？希望你的脑子没被炸坏啊，渣滓。”
五条悟仍在观察着他，哪怕是在紧凑的战斗中，思绪也仍旧高速运转。
这家伙能轻而易举地突破无下限。
为什么？
没有用到那把特殊的咒具。
那其他的变量呢？
五条悟后退两步，大脑最先修复完全，而完整的六眼在观测玩对方全身后，得出了结论。
原来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内充斥着我的咒力，只要将咒力包裹在□□表面，就能混淆无下限术式的启动。
简单地说，无下限把浑身覆盖着五条悟咒力的鬼舞辻无惨当成了五条悟本身。
咒术怎会阻拦本体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 ！”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五条悟仰天大笑，其癫狂程度对比之有过而无不及。
六眼继续收集情报。
不对劲。
阳光照过的地方，虽然皮肤表面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皮下组织却有一定程度的损毁，对方的身体正处于不断损坏又不断被修复的过程中。
所以，弱点是阳光？
真是可惜，太阳已经彻底落下。
那可怖的幻象迎着彻底的黑暗，诡异的红光仿佛昭示着某种不祥。
这红光来自于鬼王的双瞳。
“我确实是对优质的食物有足够包容的耐心。
不过有的时候，食物往往会失去自我认知。
自以为足够强大，蔑视一切。
不过没关系，因为结局只会有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同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决绝的战意。
既然无下限术式没有办法拦住你，不妨试试这样？
五条悟再次向对方俯冲而去，此刻，他的全身上下，本就破烂的粘着血渍的衣物被寸寸崩断，皮肤表面，血肉在不断撕扯、开裂，露出森森白骨。
不对劲。
同样的伎俩，在已知的无用功的情况下，不会出现第二次。
那么，对方这次的出招又是什么？
出于谨慎，鬼舞辻无惨的身子飞速向后倒退而去，与之相对的，数根骨刺向着五条悟的额头、脖子、腹部和双腿夹击而去，但在靠近五条悟身体的那一瞬间，被完全摧毁。
！ ！
对方也比想象之中要疯狂的多。
既然阻隔的屏障无法抵挡住自己的进攻，那就以最为纯粹的破坏来应对一切有可能靠近的威胁。
将紊乱的咒术乱流覆盖在皮肤表面，以此作为防护，以攻为守。乱流之所以为乱流，就因为其破坏力无与伦比，哪怕是一层薄薄的隔阂，也足以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来犯的一切敌人。
但同时，为了不阻碍身体的各种攻击与运动，所以这层乱流必须足够薄、足够贴近皮肤。
哪怕是将乱流与皮肤的距离控制在理论最远，其散溢出来的咒术能量也足以摧毁特级咒术师的身体防御。
对方的衣服和血肉寸寸崩溃，就是因为这个。
而但凡有一瞬间的操控失误，疯狂的咒术乱流就会吞噬使用者全部的身躯。
这家伙，比鬼舞辻无惨想象之中，还要疯狂啊。
哪怕鬼王的恢复能力如此之巨，哪怕五条悟的咒力如海、续航不断，反转术式又能时刻恢复身上的伤口。
但这并不代表两人感觉不到疼痛。
所以，双方都被对方的举措激起了战斗欲，由此引发出的，时间、损失不可估量的最强大战。
战斗的激烈程度，哪怕隔着整个战场，也有目共睹。
家入硝子自知只是个奶妈，于是抬着头看了两眼，撇着嘴，低着头，点了根烟，慢慢吐气。
夏油杰落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现在就恍若惊弓之鸟，神色凝重又悲哀，既担心着五条悟，内心又在嘲笑自己，这担忧的底气从何而来。
而在这情况波动之际，非常明显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哟，又见面了，咒灵操使。”
夏油杰身子明显颤了一下，接着，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怒意。
“悟没空杀你，不如就这样死在我的手下，如何？”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就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我没听错吧？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送业绩的？”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间也爆发了一次冲突，但结果显而易见。
夏油杰不仅战败过，持有的咒灵有所受损，意志力被打压，而伏黑甚尔却状况良好，甚至获得的极高的恢复能力。
近身作战完全没有机会，二级咒灵在对方手下甚至撑不过一招，夜蛾正道送出的咒骸也是如此。
在夏油杰的身体摔到家入硝子面前时，他紧紧闭着眼睛，右手支撑着地面，甚至还需要家入硝子的搀扶。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夏油杰真心实意地问出这句话，伏黑甚尔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声音含糊不清。
“上面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只是让我来看着，别让你们打扰了他俩的战斗，又不是让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们。
没钱拿还容易出问题的生意，老子才懒得动手。”
夏油杰接受完家入硝子的治疗，几乎是脱力般地坐在原地。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是悟的累赘吧？”
“夏油。”夜蛾正道拍着他的肩膀，“别这么说。”
“……没什么的，我没事，真的，夜蛾老师。”
夏油杰在笑，悲伤地笑着。
“啧，白担心这个混蛋了。”
“那我也是累赘？”家入硝子指了指自己，无语地叹了口气。
“硝子别那么说。”夏油杰的安慰显然出自真心，只是状态略显糟糕，“……你治疗了我两次，谢谢你。”
空气陡然寂静下来，唯余战斗的轰隆声从远处传来，可怕得令人哀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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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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