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稍微压了压眉头，后颈上的肌肉猛地收紧。
他装作若无其事，后背向门的方向靠近，闪开邹蒙想要触碰的手掌，旋转身体躲闪的同时，顺带带上货车的车门。
“咔嗒。”
关门的声音没能去引起邹蒙的警戒，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邹蒙的呼吸在寂静的车厢中变得无比清晰。
司南不动声色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这么一大批货，你确定卖得出去？”
黑暗中，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车厢。为了储存拟素，车厢里温度很低很潮湿。类似人类世界饲养爬虫的保温箱。
黑暗不仅孕育暧昧，还滋生出危险。
邹蒙向前扑了个空。本该在前面整理货物的亚雌此刻从他眼前消失，邹蒙睁开眼睛，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邹蒙丝毫不恼怒，反而在这种黑暗里的追躲的游戏中找到了兴致。
他享受着这种单方面狩猎的游戏。
邹蒙转过身，喉结滚动着发出低沉的笑。他往前挪了两步，军靴碾过货箱间的纸板，发出粗糙的摩擦声：“我敢把拟素交给你，难道还没底气？”
拟素应该是密封的，正常来说，传递不出任何气味。
可邹蒙却觉得自己闻到了比拟素更让自己幸福的味道，愈发觉得骨头战栗，舌根深处漫出涎液，他被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邹蒙吞了吞口水，又猛地向后抓去。这回，叫他碰到了司南的衣服。
粗糙硬挺的布料，摸起来手指沙沙的。邹蒙忍不住多摩擦了一阵，回味这触感。
熟悉。
脑子里这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邹蒙觉得自己是疯上加疯了。
不过理智只存在几分钟。
随后反扑上来汹涌的情绪，邹蒙头顶的触角缓立起来。
“其实…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奇怪。”
邹蒙声音变急了。可奇怪的是，他声音急切，可身体却没做任何动作，导致司南无法在黑暗中辨别邹蒙的活动。
“但是…我愿意给你更多的机会，更多拟素，如果你愿意和我…”
邹蒙强行吞下那两个字。
因为司南已经靠近了，他在邹蒙身后，伸手捂住了邹蒙的嘴巴。
“嘘。”
尾勾顺着裤缝滑出，邹蒙的恶意让尾勾也变得兴奋起来，不过那种和感情挂钩的兴奋，而是想要再次洞穿邹蒙的身体，向司南证明自己“用处”的兴奋。
就在这时，货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货箱倾轧的声响里，司南的尾勾已经跃跃欲试地，几乎要贴上邹蒙的后颈处。
洞穿心脏还能复活的话，这回试试爆头呢？
司南产生了这个想法。
邹蒙突然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瞳孔缩成细缝，触角从僵直着，慢悠悠地耷拉下来。
他像是已经享受到了最高级别的舒服，因此声音也变得懒洋洋地，嗓子哑的不像话。
“不止这批货，过一阵子新兵训练营，需要的拟素就更多了。”
司南的指尖停住了。尾勾无声地缩回裤管，眼里藏着的寒意慢慢敛去。
“新兵营？”
邹蒙搂着他的肩膀，脑袋靠在司南的肩上，趁着醉意口无遮拦了起来。
“那群嗷嗷待哺的小雏鸡，一个个饥渴/难耐的…”邹蒙用了个相当滑稽的比喻，嘴唇抿起来，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口，他醉醺醺地，还有闲心捧着司南的脸傻笑。
“范罗兰把新兵营的事情交给我，可实际上…呵呵，”邹蒙冷笑着，瞳孔失焦，“他吃肉，我连点儿汤都喝不到。”
“更别提他那个老对头，普尔曼更是想尽办法要从新兵营这次的事情挑我的错。”
范罗兰他不认识，普尔曼这个名字他却舒徐。
普尔曼不正是辛岚的那个情夫中校吗？
“范罗兰是谁？”
邹蒙晕晕乎乎地，眼睛马上就要合上了。
“上线…”
司南在邹蒙睡着之前，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答案。
上线吗？
司南嫌弃地把软成一团的大个子邹蒙丢在俱乐部门口。
他还需要知道这件事背后的指使虫，所以暂时先留这个虫一条小命。
就以雌虫的这种身体素质，司南可不担心他们在大马路上睡一觉会怎么样。
呵呵，死了更好。
酒吧门口的霓虹一瞬间照亮司南的脸，他眼里藏不住的冷然，被红粉交织的霓虹灯照耀着，反而显出一种相当迷虫的性感。
有虫在后面偷偷看他，被他露出的气质所吸引。司南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拍拍手上的灰，转身跳回货车。
驾驶座的荧光屏上，交易地点“星际广场”几个字泛着冷光。他调出自动驾驶模式，一上车，k迫不及待地打开话匣子。
【这么重要的交易，他居然让你负责？】k瞠目结舌，【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吗…啧啧，看来你还真是有把雌虫迷得晕头晕脑的魔力。】
司南胃里一阵翻涌，他皱眉忍着那种被按头摩擦边界感的难受。
“再有下次，我真的会捶爆他的头。”
【幸亏你没有冲动。】k看出司南的抗拒，【现在邹蒙的身份有点特殊，甚至可能比较重要，你如果把他杀了，一定会引起上面虫的注意。】
司南没说话。货车驶进悬浮车道时，窗外的流光在他侧脸滑过，他确实在忍，邹蒙那黏腻的目光让他浑身难受。
k说话间，注意到了司南所定的目的地。
【这个地方……】
“怎么?”
k为了确定自己的记忆，特地查询了一番。这回确定了。
【星际广场是国会的地盘。】k调出全息地图，四个角落的红点正一闪一闪，【那有隐藏监控，加密方式连军方都解不开。】
司南拧着眉头，“国会要买拟素，为什么要通过这么…low的渠道，底层散贩？”
司南的意思就是说，按照正常的情况，国会和军方之间的交易，也应该是派军队护送之类的，怎么会轮得到一个最底层的小喽啰。
【国会和军方的关系……】k叹了一口气，【一两句话跟你说不明白，总之，你就知道，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就行了。】
话音刚落，货车突然晃了一下。司南抬头，后视镜里，一辆黑色飞械正贴着车尾，引擎轰鸣着越开越近。
司南按下加速键。货车的引擎发出一声闷响，车身往前窜去，可那辆飞械却粘着司南的车不放。
【是故意的。】k的投影剧烈闪烁，【它在逼你加速。】
司南再次提速，那辆飞械也跟着提速，几乎是贴着司南的右侧，以一种非常危险的驾驶方式超过了司南。
“我靠。”
司南手腕抖了一下，“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现在基本的飞械都是全自动驾驶的了，会引导虫规避这种危险的驾驶策略，k也被吓了一跳，随后他可以确定。
【绝对是故意的，不会是想要杀虫越货吧。】
司南第一反应也是这个，毕竟他现在车上运着的可是大批次的拟素，也就是叮当响的整车星币。
司南的心跳比车速还快。
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突然对着前车闪了两下远光灯。
驾驶座的玻璃半降着，司南瞥见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正搭在车窗沿上。
紧贴着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司南闭了闭眼睛，他此刻的速度已经超出货车限速，开出了足以让货车很快报废的速度。
司南随后冷静下来。
“货车是不可能比飞械更快的。更何况我还拉着这么多货。”
他飞速运转脑袋，开始思考前车想要干什么。
“有点奇怪。他似乎并不是想要逼停我。”
司南为了保险，走了一条非常偏僻的路线。如果前车真的有杀虫越货的想法，那么现在把他逼停，实施抢劫行为应该是最好的策略，而不是继续拖着他向前走，毕竟拖延时间反而容易出变数。
【他是不是想带你去哪？】k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起来有点像。”
司南跟着这辆中型飞械之后，这辆车果然放慢了速度，和司南的车保持了距离。这辆车把他带离了本该前往星际广场的路线，在这边一直兜圈子。
绕到不知道第几圈，前车终于进了主路，前方是一条闹市。
司南跟着它拐进一条偏僻的支道，两侧的建筑越来越矮，最后停在一片闹市区边缘。
司南停下来，前车也跟着停下来。
司南没有下车，他坐在车上，透过车玻璃观察前车。
隐约间可以看见，上面坐着三个虫。
半透明的玻璃，驾驶位坐着的虫像是司机，后排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雌虫，他也如司南所料，推开门，下了车。
那虫身材比例优秀，肌肉发达却不过分粗犷，西装将他那些大块肌肉都很好地隐藏在西装外套之中，隐藏了危险的爆发力。
高等雌虫。司南在母星见高等雌虫已经见过很多了，可眼前的这个，还是让司南觉得更胜一筹。
他举止端正，带着生活优越才能培养出的风度，体型是雌虫追求的那种，高贵优雅的宽阔肩膀窄腰的匀称型。
司南盯着他，直到他走进了，在自己车玻璃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能进来吗？”
司南盯着他片刻，还是默许他坐了进来。
“不知道阁下拼命追车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是要跟我这皮卡比一比速度吧。”
他表情比较严肃，哪怕此刻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可从眼神之中，司南能看出他的高傲。
“我是这车货的买家。”他规矩地坐在车上，后背挺直，似乎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你把车放在原地就可以离开了，我们的虫会来开走它。”
他还补充了一句，“对了。钱后续会转到你们的账户上。”
“原来如此。”司南猜到了，“看来这批货真的对阁下很重要，以至于以这种危险的方式取货。”
“呵呵，”那雌虫干笑了两声，那种冷刺刺地笑容让他情不自禁张开嘴唇，“你以为你…”他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稍微停顿之后，他生硬地开口解释。
“我看到有虫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尾随你，为了保证交易安全，我不得不把你带离原来预定的路线。”
那虫伸手展示了一张飞械行车记录拍下的画面。
有一只猥猥琐琐跟在他身后的虫，司南看清了他身上的红色皮衣时，眉头挑了挑，认出了这虫的身份，真是块狗皮膏药，又臭又黏。
他对着身侧的雌虫点头示意，“感谢你的提醒。”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表示我对这次交易受到影响的歉意。”
“不必了。我们还不差这点星币。”雌虫拒绝的很干脆。
“那也请你转告你的老板，就说，我欠他一个虫情，如果后续在节目里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取回这个虫情。”
雌虫似乎惊讶于司南的回答。估计是没料到司南怎么猜出他的身份的。
他见司南猜出他不是真的老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伸手轻触待在耳朵一侧的微型耳机，低声跟老板复述了司南的话。
“我们老板说，不必了，他也欠了你虫情，这回就算两清了。”
那个雌虫说完之后，对着司南轻轻颔首示意、然后就转身下了车。
司南将目光移向前方停着的飞械。他的目光从副驾驶位的虫身上，转移到驾驶位上。
坐在那里的虫身材显然要矮小很多，看起来并不像是雌虫。因此司南第一眼并没有注意，他惯性地以为国会派来的代表应该是个雌虫。
可当他听到身边虫话里转折生硬的回答，意识到他应该是帮耳机里的虫传话。
其实司南仔细一想，也认为理所应当。真正的大老板应该是不轻易露面的。
那虫的剪影看着模糊不清，只能瞧见他还身在车窗之外的，细瘦冷白的手指。
司南见着刚才来传话的虫上了车，过了片刻，那个虫突然举起了手，对着司南的方向轻轻挥舞。
司南心领神会，也按了喇叭，随后就下了车，压低帽子挡住脸，融入夜色之中。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混着远处酒吧的喧嚣，往暗处掠去。
【以我的视角来看，我能看得出这个雌虫应该是里面那位的保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具体身份的？】
“知道？”司南失笑，他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应该是猜。”
司南本来只是在猜测，为什么邹蒙把这么重要的货物交给他来运。
有可能和他的练习生身份有关系，而邹蒙没有找更有经验的诺卡斯，而是联系了他，可能的确想见他是一方面原因，但是司南相信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于是司南故意点名他的身份诈了他一下，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了。
【原来如此。】k点点头，他自己念叨着，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司南还是听清了。
【…不过也的确，他经常被派去干这些有的没的，这次他来选秀，估计也逃不脱要联系拟素的事情。】
司南知道k所说的事情涉及到k自己背后的身份，因此他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静静听k说着话。
k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心虚地转移开话题，司南也没有再去提及，也随着k的说法说起别的事情。
【话说，那个皮衣男，怎么会尾随你的？】
司南冷笑着。
“应该是被辛岚逼着找我的麻烦吧。”
他抱着胳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个辛岚和我找了多少次麻烦了？”
“我真该收拾他一顿了。”
新受出现[星星眼][星星眼]
感谢宝宝们的灌溉～今天多更一点^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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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交换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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