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欢愉的身影蓦然消失殆尽。
心中也随之倏地一空，药师睫毛颤了颤，下意识着抬手捂着心口，喃喃自语着：“……再见。”
话语着实像是最后的告别。
这副场景直教人感到有些悲伤，攥紧的手却不同寻常的松了松，虚虚的将人带到面前。像是欲要做些庄重虔诚的祈祷，必须使用现在这副温和绅士的姿态。
药师沉默的瞥视着人。
“这是？”岚困惑的看着祂。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人迷惑，数次思考也没能找到答案。最终还是放弃了猜测，转而开口向人直白坦率的问去。
“你要做什么？”
但语言刚出便入海般没了声响。
对方并没有回复岚的话语，而是垂眸无声的撩起衣摆，左腿的膝盖顺势弯曲下来，整个人呈庄重神圣的半跪姿态伫立在祂的面前。
看的岚鎏金色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虽然不明白对方的动机，但还是下意识上前想把人带起。
“余将以心矢之。”
出口的话语骤然打断其动作。
岚僵硬在原地，默然看着药师沉默的将手覆于胸口，话语霎时变得平静而又从容，不复生动的语调和日常的颠沛起伏，神圣的缓缓说着：“共汝一切。此中寿共阅，念通于汝之思。”
“人忘誓……”
祂淡漠疏离的的阐述着。
“所共死世间尽。”
许是众多思考下的最优选择，药师最终还是选择了虚数规则见证的绝对誓言。毕竟祂也觉得岚没有安全感的本质还是恐惧自己离开，或者是绝望的逐渐抽离身影。
这确实让人绝望。
其实祂也很迷茫究竟该如何解决，毕竟让爱人这般慌张而又小心翼翼呵护关系。
甚至于有人接近就要慌乱的打起十分有二十分的警觉，这是药师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这一套下来……
岚应该就不会这么警觉了？
心绪停止后，可预想中的感动没有到来。
迎面的是一双微微抖动的鎏金色眸子，以及把自己攥的有些疼痛的失控力道。
祂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这不是岚想要的吗？可如今为什么这副表情看起来像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生气。
“你不喜欢吗？”
“对不起……”
“等等，别道歉……”金色神明唇齿被制止，颤抖的指腹轻轻摩挲侧脸，低沉的嗓音发着抖。
于是祂沉默的想着，现在的岚就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般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在耳边嗡嗡的环绕，用力的反驳：“我没有不喜欢，我没有！我只是稍微有点震惊。”
“你先不要说话……”岚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跳动，用力的撞击。这样的反应激的人莫名像是刚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
缓了缓神后这才开口。
“不需要用誓言证明。“其实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我不想让我们被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束缚，若是有一日相互厌倦了你又该怎么办？”嗓音压抑着泪意，带着些语无伦次。
药师：……
“不会。”
祂整个人都气笑了，祂咬牙切齿的狠狠攥住人的下巴，将其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语全都扼死在了喉间，这是实在是太打破这样的气氛了，不过如果切实思考的话。
药师笃定的不会出现问题。
于是秉承着善解人意的想法，祂直接把藤蔓塞进了岚的嘴里。
美名其曰阻止你说让我不高兴的话，不然现在立刻马上陪我一起死。这样的语言配上笑眯眯的神色压迫感极强，吓得人立刻老老实实被像犯人一样捆着下树。
星神都是偏执狂。
不然怎么能为了一条命途成了星神。
也就是说，如果对待与命途相同重要的事情，偏执的本性也会在这个时候漏了出来。原本平和安稳的假象就会被撕裂，露出毛骨悚然的笑意和尖锐恐怖的獠牙。
“我的执念锐不可当。”
“我的爱意赤诚到篆刻入骨。”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只是实现理想目标的最不值钱条件。”
“等等……！”
一道微弱的声音却蓦然响起。
“你们停…停一下”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棱镜般闪亮的眸子悲愤的看着两个人：“先别走，能不能带着我一起下去？你们要是抛弃我，我很有可能会有开拓一样陨落在登树的时候啊……”
“我拍了光锥。”
浮黎欲哭无泪的控诉着。
“快，快带我下去。”
为了拍个旷世奇景，祂可真是拼了老命了。
原本就想让列车的忆者看看。
结果自己做梦都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想要登树来起誓，为了保证那个忆者的安全，只能自己亲身上阵。结果没想到竟然登顶，这一下把浮黎整的差点死在上面。
如果不是拍到了光锥，恐怕自己的肠子都毁青了。
药师：……
啧。
于是最后两个人离开此地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带了一个人下去。但浮黎不知道的是，流光忆庭那群忆者因为浮黎本身的异常。吓得所有人都哗啦啦的实时监测着命途动向，生怕自己家的星神成为了第二个阿基维利。
记忆的阵营就差炸了。
……
但与在过除夕的曜青无关，飘雪飞扬，红色映在家家户户的窗上，偶尔又清凉的风掠过，便伴随着吱呀的声音晃动起来。连着其中火焰飘忽，却没能熄灭其中的光明。
两人来到此地后，药师已然知晓自己的这幅人相不能再随便展露在人前，便找了个可以遮盖脸部的帽子，却在要付款的时候被岚制止了。
祂转而心仪的挑了一个带纱的帽子，衬的药师恍若古老传说中的神仙般出尘清冷，这幅打扮险些招惹上好奇狐狸——飞霄，不禁感觉这位将军着实豪爽潇洒。
当然……
最后还是岚解的围。
“真是麻烦你了。”药师弯眸亲昵的凑近人，羽毛似的轻柔触感擦着侧脸而过，臂弯亲昵的勾着人的脖子往下带，整个人就差投怀送抱了。
但是岚最近已经被这种撩拨锻炼的定力更上一层楼，已经不会因此出现些奇怪的……
呵。
假的。
于是祂放肆的把人按在月下，伴随着漂亮的五彩的烟花堵住人的嘴，昏暗模糊的视线让触感更为灵敏了一些，仅仅是片刻就忍受不住，所以踢蹬着腿转身就想跑，却又被拽着拖了回来。
但似乎是还不长记性。
被制裁的人最后想法仍旧是
——下次还敢。
半晌。
细雪都染白了睫毛。
“你…停一停……”祂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为什么每次要这么长时间啊……”
“嗯？”
岚疑惑的发出一声气音，攥紧的肩膀的手适时的松了，像是默然发觉到自己的过分，但仍旧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并且狡辩道，“我觉得时间并不长。”
语气很理直气壮。
毕竟先前亲密接触并不多，甚至可以算上少。
原本就忍耐良久，现在又被如此撩拨，收点小利息祂想也是不过分的。
怎么不过分了。
对方自然是不愿意的。
于是抬手掐着他的下巴，硬是掰到了一边。
入眼便是悬于海面的烟火，声音炸响，伴随着灿烂的光华。海面接住坠落的光，温柔的将其揉碎平铺，映衬着海浪波光粼粼，比落日十分更加光辉灿烂。
“很好看。”
“的确……”岚霎时呼吸一滞，“只是往常看的太多，心中都无甚趣味。”
“不过现在倒是有些变化了。”
毕竟这幅场景着实不算稀有。曜青仙舟每年都会举办如此盛大的景象。
只是无论是成神前，还是在成神以后都是孤身一人默然凝望，教人想寻些依靠时……转头只有空落落的风掠过。然后披挂肩甲，手拿长弓。日复一日宛若机械般运作。
想到这里，祂生涩的勾了勾唇。
“小时第一次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受。震撼或者是开心，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是仍旧可以穿过无尽的空间，重新感受到当时心中的悸动，然后引发我的共鸣。”
“而我现在的想法……”
祂蓦然眺望向远方。
“便是如初次观看般……。”
嗓音停顿片刻，随后庄重的说着。
“让我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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