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曾想起三月前灵根如何被毁的？和魔族有干系吗？”五长姥突然问道。
施万棠再次摇头，这次是真的不知。
五长姥叹口气，解除了结界，冲两人挥挥手：“罢了，你们也回去休息罢。那‘九霄雷音珠’是至宝，万棠师姪一定要保管好，待掌门师姐出关，她或许有办法用那至宝帮你恢复灵根。”
施万棠朝五长姥行了一礼，牵住凌素雪的手离开了。
走出不远，她就感觉凌素雪掌心一片冰凉。
“怎么了？”她低声问。
凌素雪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焚心引’目前只有我会炼制。”
“什么？”施万棠脚步一顿，随即拉着她加快脚步回到临时帐篷。
刚放下帐布，凌素雪就猛地转身。
“嘘——”施万棠用食指按住她的嘴唇。
凌素雪会意，手掌一挥，在周围布下一个冰层结界。
晶莹的冰晶沿着帐篷内壁蔓延，将内外声音隔绝。
“我知道不是你。”施万棠松开手指，“你若是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何须救我一次又一次？”
凌素雪蹙眉：“杀你不杀你不是问题关键所在……”
施万棠：“……？”
凌素雪：“问题在于‘焚心引’炼制条件苛刻，目前只有我会炼制，除此之外，就只有……”
她忽然住了嘴。
施万棠睁大眼睛，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凌素雪却蹙了蹙眉，转身走向一旁，坐在椅子上，不想再说了。
施万棠等了会儿，确定她不会主动说了，便迈开步子，缓步靠近，声音低沉道：“你想说的其实是魔尊十方罗刹吧？”
“……”
一提到这个名字，凌素雪的身体骤然紧绷，猛地抬头看她。
施万棠轻叹口气：“看来是这样。你以为魔尊要杀我，却无法从中做出抉择。毕竟——”
她顿了顿。
“魔尊虽然杀了无数正道修士、魔族和邪修，被整个修真界口诛笔伐，却是你的娘亲之一。”
听到这里，凌素雪蓦地掀大眼皮。
“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施万棠笑，“若我说我能窥天命，你信么？”
不待回应，她继续说到。
“我窥到不是魔尊十方罗刹要杀我。”
“在她的带领下，魔族一度攻占了整个修真界，但她从不屑于暗杀之事。”
“她也并非故意把你丢在南凌王朝的深宫中不去见你。”
“更不是恨你母亲清玥长公主不告而别，对她背弃。”
“魔尊在你母亲带你离开魔界后，为了平息魔族内部的一场叛乱，引发了天劫，被动陷入沉睡。”
“至于我洞府爆炸那事，怕不是当年那群叛徒想卷土重来，偷了魔尊陈年炼制的‘焚心引’，想要嫁祸魔族，引发新一轮战争。”
施万棠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不过关于凌素雪双亲的事，原书只有一千字番外。
她只知大概，却不知其中细节。
凌素雪听罢，眸光一动。
抬起眼，嗓子发涩。
半晌。
她嘴唇动了动，“魔尊和长公主，她们当真……”
当真什么？凌素雪讲不出。
她对她们只有模糊的记忆。
幼时，她听宫人们讲过最多遍的，便是民间那个出生时便激活了水-雷双灵根的女婴，甫一出生便因浑身布满雷电，而遭双亲厌弃，被活活饿死在襁褓中的故事。
每听及此，她便觉自己便是那个女婴。
无人愿意触碰她，无人愿意拥抱她。
但凡有人触及她肌肤，她身上便会泛出骇人的红疹，肿胀成怪物。
想到此，凌素雪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麻木感觉。
但下一刻，她蓦地垂眸。
抬起双臂，掀开雪色广袖，露出两截皓然如玉的手臂。
没有！
手臂上光洁无瑕，未长出半颗疹子。难道说……
她抬眼望向施万棠。
“是的。”施万棠揽紧她，捏住她一截手腕，修长指尖轻轻抚过她眉梢，“魔尊和长公主因为相爱而在一起，因爱护彼此而生下你。你的出生本就是因为爱，她们怎会不爱你？”
“初见你那日，我便从你身上窥到，你未来必定统一灵鹫大陆，登临女尊皇帝之位。”
“你那沉睡魔界的魔尊娘亲，会在不久后苏醒，来到人间与你相认。而你的另一位娘亲，长公主殿下，也终会回到你身边。”
说到此处，她笑弯了眉眼，与她描述那美好光景。
“到那时，不就是一家三口团圆？不对，应该是我们一家四口……算上我娘亲施女士，再添几只灵宠，我们家七、八、九、十口……”
凌素雪斜睨了她一眼，“哪来的七、八、九、十口？ ”
施万棠在笑：“加上我俩的娃娃啊。”
凌素雪抬手打她。
施万棠笑着跑开了。
跑到冰墙边上，忽然转身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我还窥到，你爱我如命，我恋你成痴。”
她挑起她下巴，低头轻吻她。
掌心轻轻抚着她一头青丝，温柔的嗓音笃定而充满力量。
“所以不必忧心。有我在，你以后不会再做恶梦了。你失去的都会回来，期盼的都会实现。”
“到那时，过去的苦难，全都会化成最甜的蜜。”
“爱会和时间一样永恒，我俩亦如此。”
这告白来得猝不及防，却仿佛在唇齿间酝酿了千年。
施万棠垂眸盯着她，缓缓伸出舌尖，在她唇角舔舐。
凌素雪微扬着脸，由她的吻落在自己额际、鼻尖、嘴唇，最后流连至耳畔，轻咬她细嫩脖颈。
“嗯——”身子微颤，凌素雪喉间发出一声模糊低吟。
她身形蓦地僵住，下意识推开施万棠，齿缝吐出一一句话：“你该回去了。”
“回哪？”施万棠简直想笑，不容拒绝地捧住她冰凉的脸颊，强硬地将她捧回。
“本郡主乏了，万棠师姐请回自己帐篷休息。”凌素雪鸦羽般的长睫剧烈颤动着，身后那条莹蓝色的尾骨早已不受控制地钻出裙摆，亲昵地缠绕着施万棠的腿弯向上攀附。
“咔嚓——”
一颗泛着淡淡粉光的珠子突然从她衣襟间滑落，滚至地面。
两人谁都没理会。
那珠子却像活物一般，顺着凌素雪缠绕的尾骨一路向上翻滚，最终稳稳停在施万棠肩头。
莹润珠光映着两人交缠的气息，仿佛在近距离观摩学习。
又像只斯哈斯哈吐着舌头的小狗，涎水横流。
凌素雪：“……”
施万棠：“……”
沉默中，施万棠面无表情地捏起那颗会令整个修真界疯狂的“九霄雷音珠”。
“嗖”地，甩向一旁。捧住凌素雪的脸。
“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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