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扫描通过，棱镜装备室的大门自动滑开。
卡珊德拉哼着走调的小曲往腰带上插弹夹。
欢快的旋律从机械声带里流淌出来，变成了一台老式打印机在打印歌词。
“来领装备。”她笑着转身，机械音古板地播报着，“标准防护服三套，战术犬装甲一套，配套武器若干。”
沈锖接过她递来的黑色制服，制服是特殊的纳米纤维材质，有奇特的冰凉触感。
内衬还印着“特调组”的字样。
而侯祉则是小心翼翼收起了红外套，她不会再穿红外套了，老侯留下的小猴子刺绣已经濒临散架，经不起她蹦蹦跳跳的折腾了。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新的武器吸引了，这些昂贵的玩意儿她只在硅宇纪元投放的广告上见过。
“哇！最新款的脉冲狙击枪！”侯祉的瞳孔突然放大，捧着武器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她抱着狙击枪爱不释手，上蹿下跳起来。
拜纳瑞蹲坐着任由卡珊德拉给它安装装甲，蓝宝石眼睛有些忧郁地闪烁：“《战争与和平》告诉我们，武装的和平使者依然是和平使者。”
卡珊德拉用力扣上拜纳瑞的最后一块护甲，机械音透出几分平静的欢快，“我们有新任务了！让我看看，任务简报：城南工业区发生机械犬暴动，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任务，我们要去……”
“汪！”拜纳瑞模仿狗吠打断她。
“啊，”卡珊德拉歉意地笑了笑，“是去调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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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区的天空被浓烟染成肮脏的灰黄色。
生锈的管道像血管，躺在地上犹如弃尸。
靴子踩在油污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从进入任务区域以来，三人一狗就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拜纳瑞的听力是最好的，他的耳朵机敏地转动着，突然发出警示，“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扑来！
卡珊德拉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她旋身划出完美的弧度，踢出后腿，靴子底部的脉冲武器精准命中黑影的头部。
火花四溅，一只机械犬抽搐着栽倒在地。
她回头对两人一狗眨眨眼，吐出警告，“小心周围突然窜出幽灵。”
话音刚落，另外几只机械狗突然发起袭击。
沈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她的反应出奇的快，条件反射地侧身，脉冲手枪在掌心不断蓄势、发射。
中弹的机械犬冒着烟撞在墙上。
“拜纳瑞，这些狗怎么跟有狂犬病一样！”沈锖对拜纳瑞挑眉。
“严格来说，”拜纳瑞优雅地避开一只扑来的机械犬，“是我们非法闯入了犬群的领地。”
侯祉迅速爬到集装箱顶上架起狙击枪，她的人类右眼有比义眼更精准的视力：“九点钟方向，三只——等等它们在干嘛？”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残存的机械犬突然停止攻击，围成一圈开始发出有节奏的低吠。
电子合成的犬吠声在工业区回荡，带着诡异的和声。
这显然不是单纯的鬼哭狼嚎，犬吠之中包含这信息。
“拜纳瑞！”侯祉喊道，“它们在说什么？”
“很遗憾，”拜纳瑞的尾巴困惑地摆动，“我的语言库不包括狗语，但合理揣测，它们在进行战术布局。”
卡珊德拉突然收起笑容，她的翠绿眼睛阴沉沉的：“不对劲……它们在学习。”
仿佛印证她的话，机械犬群突然分成两组，一组佯攻吸引火力，另一组迅速向管道撤退。
撤退时的阵型整齐得令人心惊，完全不像失控的机器。
沈锖的掌心渗出冷汗。
这些机械犬展现出的战术素养，简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
“追！”卡珊德拉发出指令。
三人一狗正要追上去。
就在这时，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她的话，一颗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火球迅速地腾空，一颗小型炸弹在她们周围炸开。
“趴下！”
卡珊德拉的机械音突然拔高，沈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三支金属利爪擦着她的头皮划过，在防护头盔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好险。
“哪里来的炸弹？！还有这些狗东西平时看着伶牙俐齿的，怎么张嘴就咬人呢！”侯祉在集装箱顶上骂骂咧咧，狙击枪不断点射，但那些机械犬已经学会了利用掩体，“拜纳瑞，你同类都这么凶的吗？”
“严格来说我们不算同类。”拜纳瑞优雅地闪过一只扑来的机械犬，尾巴抽在对方传感器上，瞬间放出大功率电压，“它们大多是战斗型号，而我——小心！”
一只机械犬飞跃跳上集装箱，冲着侯祉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合金牙齿间闪过高压电的火光。
沈锖的脉冲手枪及时开火，将它轰成一团冒电火花的废铁。
“看见没？”沈锖喘着气说，“这才叫伶牙俐齿。”
“什么伶牙俐齿！这简直是铁齿铜牙！”犬口逃生的侯祉咆哮道。
卡珊德拉踩踏碾过满地机械残骸，突然指向远处：“你们看那只！”
只见一只小型犬体型的机械犬蹲在高处，它没有参与攻击，电子眼中不断闪烁着数据流。
更诡异的是，每当它发出特定的电子吠叫，其他机械犬就会立即改变战术。
“看来它就是犬群的大脑了。”沈锖道。
“擒贼先擒王！”卡珊德拉的翠绿眼睛突然亮得惊人。她松了松防护服领口方便活动，这一举动让她露出了脖颈处的机械：“掩护我！”
没等其他人回应，她就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原生的人类大腿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让她直接跃过三只扑来的机械犬。
红色的发梢扫过天际，宛如一道燃烧的流星。
“拦住那些机械狗！”沈锖大声喊到，脉冲手枪连续开火，为卡珊德拉清理出一条通路。
拜纳瑞启动装甲里的电磁干扰装置，周围的机械犬顿时像喝醉般摇晃起来。
卡珊德拉精准地落在“狗王”面前。
那只袖珍的机械犬刚抬起前爪，就被她一个利落的扫堂腿放倒。
小型犬倒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漂亮！”侯祉欢呼一声，但立刻又倒吸一口凉气，剩下的机械犬突然停止攻击，转而将三人一狗团团围住。
它们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电子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卡珊德拉已经单膝压住挣扎的狗王，机械音冷静得可怕：“让你的部下后退，否则的话……”
她手中突然弹出一把袖刀，抵在狗王颈部的芯片上。
令人惊讶的是，狗王听懂了，竟然真的停止了挣扎。
它发出一串古怪的电子音节，周围的机械犬立刻后退几步，但仍然保持着包围圈队列。
“很好，”卡珊德拉慢慢站起身，但匕首始终没离开狗王的要害，“所有人，慢慢向我靠拢。”
沈锖缓缓地后退着，脉冲手枪一刻不敢放下。
数十双电子眼正死死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拜纳瑞的装甲吱呀响着，侯祉的呼吸在通讯器里显得格外急促。
就在他们即将汇合的瞬间，异变陡生！
被制服的狗王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金属外壳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它的腹部“咔嗒”一声弹开，数条泛着金属光泽的触手瞬间伸出！
“什么鬼东西！”侯祉发出惊呼。
最粗壮的一条触手以惊人的速度缠住了最近的一只机械犬。
令人作呕的融合声响起，两只机械造物竟然开始合二为一！
被抓住的机械犬疯狂挣扎，但它的金属外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溶解、重组。
“这不是普通的机械暴动……”沈锖的声音发颤，“它们在……融合？”
更多的触手从狗王体内伸出，毒蛇嗅探猎物般在空中舞动。
包围他们的机械犬群突然整齐地低下头，在向这个正在变异的怪物臣服。
卡珊德拉的匕首还插在狗王的芯片上，但那个位置现在已经被蠕动的金属组织覆盖。
她的红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翠绿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惧色。
“跑。”她平静的机械音出现小小的波动，“现在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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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调组的车驶离工业区边界时，那些机械犬突然停止了追击。
它们站在锈蚀的铁丝网后，犹如兵士恪守戒律。
“它们退回了工业区边界。”拜纳瑞的装甲缝隙里还在冒着电火花。
卡珊德拉补充到：“这种领地意识……不像普通机械体会有的。”
沈锖透过车窗回望，那只变异狗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
但它的机械触手在记忆里蠕动，和那天街上暴乱的芯片如出一辙，这些画面仿佛有一种污染性，在脑海里打下烙印，连回忆起来头脑都会微微泛疼。
卡珊德拉的状态更让人担心。
她的红发失去了光泽，翠绿的眼睛呆滞地盯着方向盘。
机械声带偶尔发出轻微的无意义杂音，像台故障的老式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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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镜的建筑没有窗户，这样的建筑风格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信息的泄露，但相应的，这也让每个房间都像一口密闭的金属棺材。
全息投影仪嗡嗡作响，机械犬变异的画面被反复播放。
当放到触手伸出的瞬间，文员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根据任务报告……”负责记录的文员声音干涩，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机械地敲敲打打，“初步判定为CM-15型等各种型号的众多机械犬系统故障引发的……”
“故障？”侯祉猛地拍桌而起，震翻了悬浮的全息投影，“那些东西会战术配合！会挟持人质！最后那个甚至操蛋的会进化！”
“我们差点死了，你就轻飘飘一句‘机械故障’？！”
她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刺耳地回荡着。
文员敲敲打打的手指顿住了。
她抬起头，沈锖这才注意到她右眼的义眼已经严重老化，虹膜边缘泛着濒临崩溃的紫红色。
文员张了张嘴，喉间的机械声带发出沙沙的电流声：“对不起……我为你们的经历感到抱歉……但是特派专员，总部要求今天17:00前必须提交初步报告。”
她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哀求，“我已经连续工作32小时了……求您别……”
拜纳瑞突然播放了一段舒缓的钢琴曲，在凝重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但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职场减压音乐》，”它解释道，“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能让血压降下来。”
侯祉悻悻然地坐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皱了皱鼻子。
卡珊德拉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急，身后的椅子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向前一步。
红发组长的手按在文员颤抖的肩上，机械音罕见地放柔了：“先提交‘需要继续调查’的版本。”
她转向全息投影，手指划过触手变形的画面。
翠绿的眼睛在蓝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工业区暴乱与特调组正在追查的‘X事件’直接相关。后续调查由我全权负责，最终报告我会亲自向监察委员会呈递。”
文员如蒙大赦般点头，老旧义眼泛起湿润的反光。
她光速删改了报告内容，在提交前犹豫了一下，又偷偷加上了“建议提高特调组危险津贴标准”的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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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锖在装备室的通风管道旁堵住了卡珊德拉。
红发组长正在往静脉里注射镇定剂，看到来人时慌忙把注射器藏进袖口。
“卡珊德拉，我们得聊聊。”
沈锖走到她的身旁，“我们都是芜城的普通人，莫名其妙被卷入一场诡异的芯片变异事件。”
“‘熵’向我们抛出橄榄枝，她说——加入棱镜……”
卡珊德拉后退一步，而沈锖直接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腕，继续说到，“‘熵’说，加入棱镜，告诉我们真相。”
“结果我们差点被会进化的机械触手狗撕碎！”侯祉从一旁跳出来。
“承诺就像三月兔的怀表……”拜纳瑞跟着侯祉走来，朗诵着《爱丽丝梦游仙境》。
卡珊德拉脑袋转向沈锖，但她的瞳孔微微扩散，轻微散焦。
她的机械声带发出几声电流杂音，最终挤出一句话：“我的权限不够。”
“那谁够？‘熵’吗？她现在在哪？”
卡珊德拉没有回答，她脖颈的机械接口处迸出细微的电火花。
“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当卡珊德拉再次抬头时，那双翠绿的眼睛里面跳动着一种沈锖看不懂的情绪，“对不起……我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危险程度会这样高，让我们换个地方，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全部。”
大家移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关上，将机密的内容隔绝起来。
卡珊德拉陷入回忆中，她的机械音像是受到干扰，开始断断续续：
“特别调查小组在三个月前成立，三个月前……”
拜纳瑞：严格来说，它们不算我同类……但确实比我凶[狗头]
下一章会开始写卡珊德拉的小小支线，这几章写得有点卡卡的，亲友说我的环境描写好多……骚凹瑞，咕咕只是很想呈现2149年，后面会努力修修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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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就是这般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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