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座各位各有心事,一时间无人应答。
方桂儒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其实此次邀约各位好友相聚,一来是报答子瞻子由二位兄台一路关照,二来是回报上次瑶光舫宴请,三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他将目光在李士卿与宋连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听闻宋检法被夺舍之后,一直由李公子以术法看护,以防阴气冲撞损耗阳寿。如今小生与含烟姑娘阴阳两隔已是遗憾,还要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恳请李公子发发善心,救救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罢!”
方桂儒说着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哐哐给李士卿磕了好几个响头,脑门登时红肿起来。
宋连怕他过会儿该头破血流了,忙上前制止,并向无动于衷的李士卿投去一道责难的目光。
冷漠怪没人性!小刀剌开里面肯定没心没肺!
李士卿接收到了宋连刀片般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这——”
“这个叫锁阳符!带在身上能锁住阳气不流失,还能滋补阴气不消散,是居家旅行、滋阴壮阳必备佳品!”宋连抢在李士卿开口之前,夺过符纸塞进方桂儒手中,还不忘强调一句:“这是李郎君免费赠予你的,答谢你这顿宴请!”
李士卿的手掌都已经伸出来了,听到宋连这句话,又默默收了回去,恐怕在心里已经给宋连做好了小人扎满了针。
方桂儒小心接过符纸,感激地看着宋连,又不确定地看看李士卿。
李士卿:“……”
好话都让那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但面对方桂儒惨戚戚的目光,李士卿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点头默认了。
问:让房东损失一个亿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答:有的,心情很好。
02
得了宝贝的方桂儒再次感谢了李士卿,并再三确认这枚符纸不会损害柳含烟的魂魄——毕竟李士卿是个驱鬼除祟的。
李士卿只好将宋连瞎编的鬼话挑挑拣拣重复一遍,这才让方桂儒放心下来。
“但人鬼毕竟殊途,世上并无两全之法,滋阴补阳更是无稽之谈。无论什么法宝,法力强大则伤她,法力低弱则损你。”李士卿补充说,“你终日与她们厮混,符纸保得了一时,长此以往终究还是会阳气大衰,有性命之危。唯一的办法,就是修身养性,断了这阴缘,从此不要越界。”
宋连不相信阴阳鬼神之说,但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真相。而现在方桂儒正在上头,恐怕不会轻易听从大家善意的嘱咐。他既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再次“现身说法”:“李郎君说的没错,即便有他日夜守护,给我加了七道符八道咒的,也不能保证我完全不受影响,”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困倦的泪花,说:“你看我现在,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完美符合了二八定律——二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体力。”
方桂儒仍然纠结:“可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兄,大考在即,凡事多加小心。你我十数年苦读皆为此一战,待高中榜眼,再论儿女情长也不迟。”连沉默寡言的苏辙都忍不住劝诫起来。
眼看方桂儒逐渐红温,苏轼怕物极必反,出来打了圆场:“方兄也不必焦虑,李公子道行高深,宋检法断案如神,有两位朋友相助,必不会有什么差池。子由言之有理,大考在即,还是要先以前途为重。”
03
这场聚会因为大家各有心事,早早便结束了。
方桂儒好不容易做东一回,坚持要目送大家离开。其实大家心里明白,他是想等所有人都走了,自己再去那宅院探探情况。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大伙言尽于此,既然方桂儒人鬼情未了,外人也不好再强加干涉。于是也不再推让,自觉离场。
宋连与李士卿各自沉默走了十多分钟,竟十分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要去看看吗?”李士卿问。
宋连摇头:“我只负责死人的事,死鬼不应该是你的活儿吗?”
李士卿两手一摊:“宋检法金口一开,抹掉了我的酬劳。这白出力的活儿我可不接。”
“我这是防止你在诈骗之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越判越久。”宋连要拍拍李士卿肩膀,被对方嫌弃的躲开了,只好无趣收手:“你那批发价几十文一大卷的草纸真管用吗!”
“倘若真是鬼怪作祟,自然是管用的,”李士卿变戏法一样又摸出一张来,两指捏着在空中轻轻一抖,那符纸自燃成了灰烬,小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他将手指尖沾到的灰烬轻搓几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方桂儒身上并无阴气,倒是不少邪□□念。”他轻轻一吹,指间的灰烬也消失了。
“搞了半天,你也不相信他‘见鬼’了。”唯物战士和玄学骗子难得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没有必要跟着方桂儒去一探究竟了,因为不论是人是鬼,都不会在今天出摊的。
04
接下来的几日,宋连依旧按部上班,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惦记着连环案的进展,不知道远在一千年后的岳雲和白队是否发现了新的线索,或者——最好的情况是——案子已经顺利告破了。
他一边完成手头工作,一边继续寻找那个似乎不存在的《汴京水陆全图》,一边还要研究穿越机制,但可惜后两项任务始终不明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挂怀,就是那位艺名“兰香”、被当街打死的妓馆姐儿。
她被传染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北宋的梅毒,这恐怕是个要改变传染病学历史的发现。但如果梅毒在北宋已经传播开来,不可能在史书中毫无记载,毕竟这是一种传播性极强、后果极为严重的病症。
兰香的尸体始终无人认领,加上天气炎热又缺乏有效的防腐措施,为避免污染,宋连只能申请将尸体火化处理。
但他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除此以外,也有几件令人欣慰的小事:比如他终于从实习转正成为开封府有编制的检法官;又比如他拿到了穿越之后的第一份工资(尽管少得可怜);再比如甲丁已经逐渐熟练了解剖流程,虽然比起岳雲还差得很远,但也算是一个能指望上的“助理”了。
而他的房东李士卿则继续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忙得无暇归家。
赚这么大的家业自然是要忙一点的,要真是只在家动动手指骗骗人就能日进斗金,那宋连就真的要黑化报社了。
但他到底还是靠诈骗赚得盆满钵满,这么一想,还是想原地黑化。果然,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良心没了,就会挣得更多。
自己好歹也是市局的干警,明知房东是个江湖骗子却对其束手无策……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正当宋连萎靡摆烂之际,方桂儒又一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他一身落魄,到开封府衙找宋连报案。
05
李士卿宅邸。
还是那个亭子,还是那张桌子,还是一桌从州桥酒店叫的外卖。只是这次无人有心情比拼厨艺、吟诗作赋。
正如大家预料的那样,方桂儒食髓知味,不但没能与柳含烟斩断情丝,反倒是与“女鬼”们厮混得更加频繁。
他竟然与那柳含烟拜堂成亲,配了一段“真·阴婚”,婚礼在半夜举办,出席婚礼的只有他一个“活人”。
事实证明,方桂儒的“用情专一”只是因为他没有“见过世面”。在柳含烟的“大度请愿”之下,方桂儒又将那几位“鬼蜜”纳为小妾。
而这一切竟都发生在区区几日之内!
老老实实的穷书生,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在座各位目瞪口呆大为震惊。
除了李士卿,全程平静,甚至还被宋连捕捉到了两次微弱的蔑视之笑。
但真正荒唐的事到这里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昨夜,方桂儒照例来到庭院,却见他那一众妻妾个个闷闷不乐。
他越想求个答案,对方就越生气,逼得他不得不给姑奶奶们挨个磕头认错。柳含烟才娇嗔埋怨他忘了重要的日子——他们成亲的头七!
方桂儒也没想到头七还能用在红事上,但他又琢磨了一下,毕竟是阴间的婚礼,讲究个头七倒也合情合理。
总归是自己忘了结婚纪念日,确实不该!方桂儒好一顿哄,勉强哄得柳含烟给出了一点笑容。
既然是纪念日,那不如再来一场通宵关扑,纪念他们正式在一起的那一夜。
相比之前那次,这次大家可谓都是“自己人”,玩得更是花。输了的要脱衣服,赢了的想干嘛干嘛。
这个环节连方桂儒自己都不好意思细说,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香艳刺激。
荷尔蒙多巴胺内啡肽不断刷新阈值,血脉喷张更是叫人丧失理智。□□刺激满足不了**的时候,精神刺激就必须适时填补上来。
于是当柳含烟提议加大赌注的时候,方桂儒几乎毫不犹豫就拿出了他所有的家当——包括那枚祖传翡翠。
现在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方桂儒作为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怎能连玩个游戏都得让妻妾垫资。
方桂儒之所以如此不设防,还有一个原因是台面上的珠宝他见太多了。他的这些妻妾们珠光宝气不重样,夜夜挥金如土——毕竟都变成鬼了,阳间的这些个金银财宝对她们来说除了装饰,毫无意义。
果然,大小老婆们大甩卖似得把身上那些个金银物件儿往桌面上扔。
一开始方桂儒的手气是很好的,赢得了满桌宝贝,还赢得老婆们光/溜/溜站了一排。
但风水轮流转,几局之后风向就发生了逆转。老婆们挨个赢,方桂儒很快就输的连条裤衩都不剩。
眼看夜色逐渐由浓转淡,这次他惦记着日出将至,可不能让这一院子的亲爱的再遭受痛苦。
虽然自己输得底儿掉,也换来了大老婆的原谅、小老婆的欢笑。于是他提醒各位,时候不晚了,大家该入土的入土,该躺棺的躺棺,他也要回去补觉了。
“女鬼”们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收拾一下准备昼伏,等待下一个夜出。
变故就在这时陡然发生了。
莫名来钱需谨慎,多思钱往何处来!
天上不会掉老婆,中奖退税是骗局。
家庭情况要保密,不明女鬼多警惕!
防范诈骗擦亮眼,拒绝诱惑心不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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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3 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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