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未拉紧的纱帘溜进室内,风送来不知名的花香,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在丝绸睡裙外的小腿压在被面上,睡相不算好,睡得却很香,直到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一室的安宁。
床上的人挣扎地伸手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毫不犹豫地挂断,然而接下来她挂了一次又一次,对方还是锲而不舍地打进来。
终于,她忍着起床气划向接听。
“什么事?”语气不好,在爆发的边缘。
“爸爸让我问你怎么还不到,简舒殊,你该不会还在睡觉吧吧?还是你根本就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简方芳声音徒然增大,“今天可是奶奶七十二岁大寿,你竟敢迟到,太不把奶奶放在眼里了!你这是大逆不道!”
简舒殊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在今天之前把他们一家的联系方式都拉黑,才会一大早就这么晦气。
简舒殊彻底睁开眼,眼底睡意消散,声音毫无情绪:“简方芳,真心建议你,没文化就不要乱用词汇,显得你像个文盲。”
“你!”简方芳气急,“话我已经传到了,姑姑一家都到了,现在就差你一个,奶奶说了,限你半个小时内到场,不然以后你就都别回家了。”
简舒殊慢条斯理地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低头就看到门口外晨跑回来的身影,她心情瞬间变好了,对简方芳的话不置可否:“那可太好了,这话可是你说的。”
别说她压根不记得简老太生辰,也没人通知,就算知道她也没打算去参加那老太婆的七十二岁大寿。
简老太是她见过最奇葩的人,唯利是图,鼠目寸光,年年都要在家里办生辰宴,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给她过“大寿”,真不怕折了寿。
当年舒安雅嫁给简程史后,没少被这老太挖苦为难,甚至一度闹得特别难看,若不是舒安雅是一个十分个性且经济独立的女性,本身就很硬气,作为独生女,家境殷实底蕴深厚的娘家更是她的底气,每次和婆婆的交锋都不落下风,且始终保持自我,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
诸如让在城市有户口有事业的儿媳妇回乡镇县城伺候五十岁“高龄”的她;住在儿子儿媳家时不允许夫妻二人同房,不允许儿子对儿媳太好;总是在上班时间给儿媳打电话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指使工作一天回家的儿媳做家务;儿媳回娘家在背后说三道四各种作妖阻拦;生产时不让剖腹产,必须生儿子等等,凡此总总,简老太做过太多奇葩举动。
归根结底,之所以二人最后还未离婚,大概是简程史到底还有几分明辨是非的能力,关键时候会站在自己妻子这边,以及舒安雅病逝得早。
简舒殊对这个奶奶的感官实在差劲,印象中,简老太一直怪她母亲当年没有听话去做性别鉴定,一意孤行生下女儿身的她,因此从小就对她这个“不带把”的孙女没有好脸色。
不过她跟所谓的奶奶相处得并不多。
她出生之后,简老太只生产当天确定了性别就找借口回县城老家了,而母亲在世时,即使不得不与简老太相处,也会把她保护得很好,
母亲过世之后她,因为年纪尚小,简程史没办法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她,她就被姥姥姥爷接走,直到上了初中才回到京市,除了除夕当晚,每逢假期她都会陪姥姥姥爷。
前年七十岁寿辰,她难得赶孝送了简老太一副松山仙鹤图,却被阴阳怪气送的贺礼不实用不走心,而简方芳送了她一个千把块的手提包,让她眉开眼笑直呼亲孙女。
她当场把花了十几万让姥姥帮她买来的松鹤图收回转手卖掉,被追着骂了半年的小白眼狼。
去年暑假她不在京市,顺理成章没有参加她的“大寿”,也没有人通知她,今年不知抽了什么风,又上赶着叫她回去。
“简舒殊!你要真敢不来,简家的钱以后你一分都别想得到!”简方芳没想到她威胁的话对我不起作用,又换了威胁的筹码,并且对此洋洋得意,“这可是奶奶亲口说的!”
简舒殊懒洋洋地靠着阳台外的栏杆,眉目倦怠,“你觉得我会看得上简家那点家产?还是说,你是觉得以后简家那点资产有可能会全部留给你?”
她出生之后,母亲就已经把自己名下所有资产转到她名下,包括和简程史夫妻共同财产的那部分,当初简程史为了安抚刚生育完被简老太的态度气得想离婚的舒安雅,也是同意了的。
所以这些年,她从未用过简家一分钱,而简家所谓的固定资产,仍然有一部分属于当年她的母亲,而现在属于她。
只要简程史没老糊涂,都不可能说出把家产全都留给简方芳的话。
当然,她也不稀罕跟她们争,又不是什么豪门有百亿资产,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但原本就属于她的,也绝对不会让。
“简舒殊你神气什么!要不是当年你妈那早死的贱女人算计爸爸,把资产都转移给你,你以为你……”
不等简方芳说完,简舒殊眼神微变,直接沉声打断了她,“我今天会去,但你最好把脸给我洗干净。”
说完不再给简方芳喋喋不休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拉黑一条龙。
她迎着晨光随手抓起身后黑长柔顺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高马尾,额前两缕碎发垂下,干净清爽,净白温顺的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森冷。
或许是她亲缘淡薄,两世都遇不到一个好父亲,而她曾经觉得那些家长里短索然无味,总厌倦争抢辩论什么,所以被继母和继妹一次次蹬鼻子上脸,构陷污蔑。
她其实无所谓那对母女怎么对她,说到底,以她们的智商还伤害不了她,除了上次大意被简方芳撞下楼梯之外,其余时候每次交锋,她都没真正吃过亏。
但她唯一不能忍的是,就凭她们也敢随意污蔑她的母亲。
简舒殊挂掉简方芳电话没多久,简程史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她只看了一眼并冷嗤一声,不用想都知道,是为什么而来。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传出的便是简程史严肃且疲惫的质问:“菡菡,你妹妹好心叫你来给奶奶过生日,你又闹什么?”
简舒殊语气冷淡:“我闹什么了?我不是跟她说了我会过去?还是爸爸您不想让我去?那我便不去。”
简程史微怔片刻,又改口问道:“那你是不是对你妹妹说了什么,怎么又惹她哭?”
太阳攀爬的位置正好直射到眼睛,简舒殊闭了闭眼,躲开刺目的光,才缓缓开口:“爸爸既然已经认定了是我说了什么才把她骂哭的,何必再多此一举地询问,您倒是一如既往地不问青红皂白,既然如此,我也实话告诉您,今天我不仅会骂她,我还会打她,这样你觉得够吗?”
她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瞬间点爆了简程史,然而在对方发作之前,她一视同仁地挂掉电话,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她如今才发现,对他们这种人,还是直接撕破脸才能一劳永逸。
……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裕景大酒店门前,简舒殊从副驾驶座开门下车,她转身稍作停留。
此时车窗降下,露出萧离危的脸,他不放心地问:“真不用我陪?”
简舒殊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她们想要什么我一清二楚。”
而且她不想让世子跟简家那群亲戚接触,她们是怎样的人她太清楚不过了,会脏了他眼睛。
她的家人,她只愿意把他介绍给姥姥姥爷。
萧离危自然尊重她的意见。
简老太往年过生辰都会在家里办,美约其名省钱,自己做的还卫生干净。
今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大方地在酒店操办了。
简舒殊报了包厢号,被领到简家包的包厢门外,还未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出对她的批斗声。
“你看你惯出来的好女儿,太不像话了,不尊重我这个奶奶,欺负自己妹妹,还对自己父亲出言不逊。
当年我就说不能把她交给她妈的娘家人教养,把她丢乡下跟着我多好,现在胳膊肘子都是往外拐的,我听过她才给她外公外婆安排了去国外旅游呢,怎么就不见她孝顺一下我这个亲奶奶,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和她妈一个样……”
她没有偷听下去,径直推开门,目光冷冷地扫过坐在中间位置的简老太,“和我妈一个样怎么了?长得漂亮,学历高,家教好,独生女家庭富裕,事业有成,会赚钱,除了眼瞎有哪点不好?”
众人噤声了一瞬,紧接着简老太怒而拍桌,指着简舒殊对简程史说:“你看看,你看看,她现在就是这样跟我这个奶奶说话的,都学会顶撞长辈了,反了天了她!果然是有其母就有其女,你还不好好管教这个女儿,你是想等她哪天气死我吗?”
简程史马上沉声命令道:“菡菡怎么跟奶奶说话的,还不快过来给你奶奶道歉!”
“还要给芳芳道歉,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在电话里骂自己妹妹,而且迟到就算了,一来就惹妈生气,还是在妈大寿的日子,太没教养了,哥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简家姑姑简文也在旁边附和。
简舒殊站在门口,也不关门,神色疏冷,“我有说错什么吗?我妈妈当年是国家歌舞团的首席艺术家,多次代表国家出国表演节目,不说全国知名,也算是名满京市,爸爸您靠什么才娶到妈妈,不会不知道妈妈多么优秀吧?我像妈妈,难道不好吗?”
简程史哑然片刻,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头疼:“好了,不说这个,你今天迟到了确实不对,先进来坐好,给奶奶祝贺生辰,顺便给奶奶认个错就行了。”
又是这样,一遇上这种问题他就想逃避,简舒殊偏不让他如意,今天这反调她是唱到底了。
“我想爸爸您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给谁认错道歉的。”
“那你想干什么?”
简舒殊语气平淡道:“算账。”
简短的家长里短一下,交待一下家庭背景,打完这波脸就接着写综艺,以及甜甜的日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恋爱第四十八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