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尧约了两次会之后故山就又忙了起来。两人亲密后的那天早上,故山轻轻地在江尧的脸上吻了好几次,然后才拿着手机出了家门,直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江尧从不主动过问他究竟在忙什么,明白知道的越多不是好事。
不过故山连续好几天不回家,江尧莫名地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江尧心想习惯这东西真挺可怕的。刚开始他发现自己穿进书中后谁都不敢相信,故山对他而言不比故云那些人好多少。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江尧觉得好像只有在故山面前他才敢说真话。
他并不否认故山对自己挺好的,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和他一起住下去。江尧感受得到故山对他的特殊,也因此恃宠而骄了一点。但他没想到这是自己给自己织的一个网!
事到如今他不仅习惯了故山的存在,还主动要求起了这种存在。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故山成了唯一填补这个空缺的人,让江尧不得不在每个发呆的时刻想起他。
虽然江尧不承认,但他的确已经将几乎所有的信任放在了故山身上,尽管故山的身份实在不光彩,尽管他手上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江尧还是只信他。
这样的习惯让江尧有些反感,源自一种不可控性,就好像他被自己莫名的情绪绑架了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背过的每一条法律放到故山身上都再合适不过了,那些“判处有期徒刑xx年”的字眼让江尧有种无力感,道德的烤架也把他烤得脑子发胀。
就在江尧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来电人是故山。
“喂?”江尧窝在沙发里从百无聊赖中挣脱了出来。
“在干嘛?”故山看着眼前落日下的海,口中的烟草味蔓延到了喉管,烧得他火辣辣的。
“发呆。”江尧实话实说。
故山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实际上他只是想听听江尧的声音。
江尧听到了故山那边的风声、说话声还有海浪声,又听到了开船的声音,猜测故山此刻身在码头。
“你……你在干嘛?”这是江尧第一次询问故山的行程。
故山愣了一下,好像没料到江尧会关心这些。
他又吸了一口那根很呛的烟,没有回答江尧刚刚的那个问题,转而说道:“等我空下来了带你来这边的栈桥看看。”
江尧无意识地摆弄手里的小摆件,心里想故山带他出去玩,嘴里说出来倒是:“跟你出去远远地还得跟着保镖,没意思。”
故山的烟吸得差不多了,他把烟屁股扔进了海里:“那是保护你,要是没有你我就不用保镖。”
故山树敌不少,江尧跟他住在一起肯定已经被其他人知道了。他怕自己有疏忽,所以时刻安排保镖跟着江尧。
江尧冷笑了一声,心口不一地问:“故山,你真的没想过哪天被仇家杀了或者蹲牢子吗?”
故山转头看着手下人秘密装载那些名为茶叶的东西,脸色冷淡且警惕。
“想也没用,该死还得死,该蹲还得蹲。”故山无所谓地道。
江尧对他这番话感到反感,其实他之前是无所谓故山怎么样的,只要自己没事就万事大吉。
“果然符合我对黑社x的刻板印象。”江尧蹙着眉头道。
故山一只手插兜,听着江尧略显不屑的话,问道:“害怕了?”
江尧觉得有点饿了,起身去拿了点小零食,没回答故山的问题。
故山在这边听着江尧撕包装的声音和嚼东西的声音,转身靠在栏杆上说:“不用怕。你的签证下来了,过两天我就安排你出国。到了那边就不用想这些了,该交朋友交朋友,想找工作找工作,不想找工作我给你的钱也够你花的。”
江尧停止了咀嚼,出国的事回光返照一样闪现到了他的脑海里。他都把这事忘了,还以为故山当时是开玩笑的。
故山的语气轻松,心里倒是不轻松。他想自己终究留不住江尧,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有时候故山想这条路是不是走错了,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刹那就被他捏死了,这条路他只能走下去……
“老大,好了……”一个手下走到故山身边点头对他道。
故山转身背过人对着电话放轻了声音:“好了,在家好好待着别搞事,实在闷了出去玩玩也行,必须让保镖跟着,我过两天就回去。”
江尧反应过来嘴贱道:“故山,你越来越恶心了……赶紧滚蛋吧。”
故山听着小炮仗的话窝心地笑了笑,然后才挂断电话。
江尧听到手机里的忙音,愣了好长一会儿,最后把手机一扔,打开电视开始看节目。
“江尧,别想这么多,出国是最好的结果,离这边越远越好……”江尧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以这种方式安慰了自己都不明原因的失落。
故山再回来是打完电话后的第五天,这次是天擦黑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江尧在睡觉。
他最近没事了就睡觉,不全是因为无聊。江尧觉得自己和吃了安眠药一样,动不动就困。
故山先进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出来后江尧还是没醒。故山脱鞋也躺到了床上,看了看江尧窝在枕头里白净的脸,没忍住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江尧被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大半个月没回来的人突然出现,一时没反应过来。
“睡傻了?”故山拍了拍他的脸,把他搂到怀里。
江尧揉了揉眼睛,缓了一下,这次倒没拍开故山覆在他肚子上的手,开口问道:“大忙人回来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委屈?”故山摸摸他的脸,江尧觉得肉麻拨开了:“你自己天天玩得挺嗨,不让我随便出去,狗都比我自由……”
故山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浴袍,现在胸口微敞着顶着一头湿发,歪头看他臂弯里的江尧:“今晚就带你出去玩,收拾收拾吧。”
江尧抬起了头:“去哪儿?”
“先去太平山看看,再带你去坐游轮,顺便在外面吃个饭。”故山对自己这次的约会安排十分有自信。
“太平山?我不想爬山,累。”江尧又低下了脑袋。
“你怎么这么懒?”
“切,反正我不爬。”江尧不理会故山的嘲讽。
“不爬,坐缆车上去。”故山退一步道,其实他最开始就打算带江尧坐缆车。
“缆车?高不高?”江尧有些犹豫。
“不高,一点儿也不吓人……”
“一点也不吓人”是江尧这辈子听过的最大的谎话,等他坐着的缆车慢慢往山上去的时候,江尧光是眯着眼瞧一下下面,汗毛就要竖起来了。
“我操……故山你个王八蛋,他妈的这么高!”江尧害怕又愤怒的骂道。
故山毫不掩饰地笑着,伸手把江尧搂进了怀里。江尧烦死他了,不想让他碰,可故山继续吓唬他:“听说这缆车之前确实发生过事故,人摔下去立刻就尸骨无存了……”
这幽幽的两句话把江尧吓得头晕眼花,对于一个恐高人士来说简直就是钝刀割脖子。
他彻底软下了身子窝在了故山的怀里,眼都不敢睁一下。
故山把江尧搂在怀里,晃了晃他的身子对他说:“山上亮灯了……”
江尧还是不敢看,用手掐了他一下。故山握住了他的手,没让江尧挣开。
看江尧这样,故山回想起了五年前。他瞧着怀里的人,又无奈又好笑地道:“扑街仔……五年前你坐缆车,吓得脸都白了也不吭一声。现在没那个骨气了?”
江尧听他这样说微微抬了下眼皮,只敢瞄一眼远处。虽然他很怕,但不得不承认这太平山在晚上确实挺好看的。
“你是故意的,故意带我来坐这个破缆车,就是想吓我!”江尧从故山的话中砸吧出了点味。
故山不否认,把他搂紧了一点:“等你出国了还不一定能看到这样的景呢……”
江尧的心像开关一样啪嗒一响,那股怒气慢慢消了下去,倒是眼前的景色映得他眼睛亮亮的。
江尧不再说话了,头靠在故山的肩膀上,看着前面一个个延伸过去的缆车排着队地往山上去,像一条线上爬着无数发光的萤火虫。
两个人到了山顶,在一个桌子前坐了下来。故山点了两杯低度的调酒,和江尧一起俯瞰着像是一片银河的港湾,星光点点的。
“照张相吗先生?”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走了过来,看到江尧和故山坐在一起,笑着招揽生意。
故山看了眼他手上的相机,想到自己和江尧还没有一张正式的合照,于是点点头:“那就照一张吧。”
江尧的头转了过来,故山坐在他旁边,将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江尧的椅背上。
江尧看到小伙子已经将相机举起来了,正打算控制下表情,不料远处突然炸开了几道绚烂的烟花。江尧应激地偏头看过去,快门就在这一刻按了下去。
“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拍到正脸,我再给你们拍一次吧。”小伙子看了看拍好的那张,有些不满意地说。
“等等,有烟花!”这是江尧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放烟花,还是在山上,眼睛都移不开了。
“我看一下。”故山伸手向小伙子的相机,拿到手后看了看刚刚拍的那张。
照片背景是升到空中的烟花,江尧惊喜地转头望过去,只露出了一点侧脸。故山则笑着看向江尧的后脑勺,烟花对他而言远远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就这张吧。”故山对着摄像师说。
“呃……好,那您稍等一下,马上给您洗出来。”说完小伙子就走进了那家开在太平山上的冰室。
两个人下山的时候故山身上多了一件东西,揣在他上衣口袋里的那张相片,他和江尧唯一的一张合照……
从山上下来后故山带着江尧去了维港,他已经提前租了一个小型游轮,江尧在招待人员的带领下跟着故山上了游轮。
游轮开进了港里,风凉爽舒适地吹在两个人的脸上,江尧舒服地窝在躺椅里,翘着的脚表达了他对这次安排的满意。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把牛排上了,江尧回头一看桌上还有蜡烛,“你还搞了烛光晚餐?”
故山听着江尧略显惊讶的语气,歪了下头否认道:“游轮上都是这样,扑街……”
江尧哦了一声,起身过来坐在了故山的对面,看着桌上的玫瑰花瓣和烛光,尴尬又有些不自在地吃起了牛排。
氛围这东西就和音乐一样,能最快地将人投进各种情绪里。江尧第一次这样和别人吃饭,旁边响起悠扬的钢琴乐,要是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那也不正常。
总之江尧庆幸现在周围还算昏暗,不然他觉得自己红了的耳尖肯定就被故山看到了。
故山这次也是鲜少地沉默,只闷头吃牛排,他没想到游轮上的“lover套餐”这么肉麻……
从游轮上下来,那股暧昧湿润的气氛才渐渐褪去,两个人终于不再那么束手束脚了。故山喝了不少酒,江尧站在他身边都能轻松地闻到酒味。
饭后故山带着江尧去附近逛了逛,一个挤在两家花店间的老饰品店进入了故山的眼睛。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枚铂金戒指。
“先生来看看?”一个戴着老花镜的阿叔看着故山招呼道,“这戒指我刚打好两个月,你可以看看合不合适。”
故山刚刚点上烟,听他这么说往前走了两步,拿起了那枚戒指。阿叔特意把灯移过来一点,让故山看得更仔细些。
“江尧!过来!”故山朝身后喊了一声。
江尧疑惑地走了过来,看到了故山手上的那枚戒指,眼前一亮,对故山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眼光……”
故山听他这意思还算满意,于是将烟叼在了嘴里,拉过江尧的手,另一只手将戒指送到了江尧左手的无名指上。
江尧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旁边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几个人擦着他的后背走了过去。明暗相间的灯像是万花筒一样让江尧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看到故山嘴里慢慢地呼出一口烟,烟头的火星夹杂着松散的烟灰。故山的脸一半映在灯光里一半陷在昏暗里,立挺的五官像是他在博物馆里看到过的那些雕塑。
他的领带已经被扯开了,脖子上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潇洒又不羁。
江尧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帅气。故山的这种随意感在烟雾和昏暗里成就了一种若隐若现的魅力。
“合适,就这个吧。”故山托着江尧的那只手看了看,然后转身掏出张卡利索地付了钱。
江尧现在还懵懵的,盯着那枚已经戴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像是盯着一个谜。
“走,回家。”故山的烟已经吸完了,他的胳膊搭在江尧的肩膀上,搂着他往外走。
“你……你为什么给我这个?”江尧面对故山第一次害羞了,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故山同样扬着脑袋不看江尧:“照顾老阿叔的生意,积德行善……”
江尧嗤笑了一声,对他这个积德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手却还一直悄悄地摸着那枚戒指。
他想,原来电视上那种被人戴上戒指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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