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昌公主登基,满朝文武并整个大周天下皆震动。
女子登基为帝,已经近百年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高昌公主李令章乃皇帝李宏亲女,拥有正统血脉,登基为大周女帝,自然毋庸置疑。
此消息一出,大周朝自此变天,整个京中凡有些身家的,都竞相奔走打探,寻找新的靠山。
此刻,再没有比周贵妃母家周家,更为炙手可热的了。
周贵妃之父一早就得知了高昌要继位的消息,再收到周贵妃家书后,立刻拖家带口到了京城。
自不用旁人打算,一到京中,一应都是齐备的。周父仗着自己是高昌外公的身份,毫不避讳,在京中置田置地置大宅子,一安顿好,就立时请了旨意给周贵妃,要进宫探望女孙。
周贵妃没理会,听见小黄门送进来的信,讽笑了一声,冷声道:“他倒手脚利索,我不过说了一句,他就一窝拖着奔了来,多年前我生高昌的时候,要请他来,他推说京城路远,腿脚不便,见都没有见,这时候,倒是雷厉风行。”
春榴站在她身后,听见她这话里的讽刺,知道她心里不平。
当初进宫,主子不过是替送了进来的,只因二小姐不肯入宫,所以才送了主子进来。
因不得皇帝宠爱,入宫多年也不过是个才人,生的又是女儿,后一直无宠,周家没有依仗得上她的地方,索性从不管她死活。主子在京中无依无靠,没有娘家撑腰,他们也从来没有上京来看过她一回。
多少年不见,他连高昌的面都没有见过,这会又想起来看望女儿和外孙女了,连她心里都有气,又何况主子。
周初柔遣退了小黄门,只说眼下宫中事多,无暇接见他们,让他们且在京中住下,等一有空头就见他们。
小黄门走后,周初柔端起杯盏饮茶,轻饮了一口,想起来又问:“对了,今日贾府的人进宫,人可曾来了?”
春榴道:“已经在含章殿了,皇后多日病着,他们进宫来探望。”
周初柔放下茶盏,消息是她封锁的,一来那几日阿环中了黄粱散身子不适,不宜有人探看,二来情势不稳,贾府是皇后母家,自然众矢之的,若要外人知晓皇后见了他们,不免要生事端。
索性等高昌继位的事情定了下来,她才派人解了禁。
周初柔思忖半日,吩咐人说:“去库房里选些礼品,给她们带回去吧,她们家小姐多,不分嫡庶,你都要一一打点记住,不要漏掉一个人。对了,把这样东西额外单给她们家的三小姐。”
说着,周初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带子,交给春榴。
春榴见状,忙认出来是她的陪嫁,这是一对,一只在四公主身上,另一只就是这个。
四公主近来要选伴读,这样一来,只怕是选定了这位三小姐了。
春榴笑道:“娘娘从未见过她们家三小姐,怎的就选了她,我倒瞧着,二小姐不错呢,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娘娘要讨好皇后,合该把这玉带子给了二小姐才是。”
周初柔抿嘴笑道:“哪里是我的主意,这是高昌自己的意思。”
春榴一怔,这才明白过来。
四公主自小就聪慧异常,也是上天立志要她成大事,小小年纪就有黄天贵相,做起事情来也是杀伐果断。光看她在太极殿前绞杀肃王就知道,她是个有胆识的。
又想起来,春榴忙道:“对了,前殿传说,四公主命人重修了大典,里头有一条是女人自行娶嫁,还有休夫休妻之权,往日所有一概只许男人干不许女人干的事情,也一并全都蠲了,这下好了,大周朝是彻底要女人当家了。”
春榴越说越激动,直抑制不住脸上笑容。
周初柔也抿唇笑:“她是个有魄力的。”
三日后李令章登基,改国号为高昌,自此大周朝有了一位新的女帝,天下彻底大变。
高昌女帝继位第二日,便颁布了新的高昌大典,一应新规旧令延发出去,不上一月,整个天下几乎倒转过来。
女人们权势大增,家家户户几乎都成了女人当家,此起彼伏的女女大婚风气,由京师开始,遍布整个大周。
高昌尊贾氏元春为东宫太后,生母周氏为西宫太后。
自古以东为尊,李令章原意不在此,生母自然大过天,东西宫如今实际上不分大小,可名份上终究还是东宫太后更甚一筹。
李令章原本要尊母亲周氏为东宫太后,谁知后来是周初柔自己私下同李令章说,要她尊皇后元春为东宫,自己为西宫。
李令章是知晓母亲的心思的,这份柔思与珍视,倒叫她恍惚动容。
“母亲这样爱她,只是……令章终究只想对母亲好。”
周初柔笑着说:“我不是在乎名份的人,况对她好,我心中自然比自己做东宫太后还要欢喜。”
李令章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解她这样说的,东西宫名份上自然无甚差距,可权势不同,只有自己登上那权利顶峰,才有资格去对旁人好。
这样的畅快,如何是颠倒了才能满足的。
周初柔望着面前女儿不解的眼神,笑了一下说:“你还小,自然什么都要争要抢,有一天你会明白,倘若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居于她之下的。”
李令章自然不认同这句话,却也没有极力反驳。
她如今是大周女帝,天下生杀大权尽在她一个人的手中,如何会再有一个人居她之上,若如此,她大概连睡觉也不会安稳了。
外头风气大变,贾府里倒也不太平起来。
头一件便是凤姐,言说要休夫,娶平儿为妻。
这一刚强的话一出,整个东西两府内全都震了三震。
关外贾琏听闻家中大变,急忙就要请旨回京。高昌事多,过了半月才想起这事,才准了这旨意。
正值重阳节,贾琏回家,已是深秋。
老太太身子骨受不得风寒,已经半月不出屋子了,王夫人不管家,事情都交给了凤姐打理。
凤姐要休夫,头一个便是邢夫人不肯答应,排揎她是贾家的媳妇,怎能倒反天罡做贾家的主,又说没有贾琏,岂会有她,要休也是贾琏休妻,没有休夫的道理。
贾赦早没有了说话的权力,由着邢夫人野牛一样地和凤姐对着干,希望能扳回些局面。
后来不知凤姐许了邢夫人什么,竟叫她倒戈过来,伙着一同跟着要休夫,把自己也休出去。
贾赦气得倒噎,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哭着喊着要贾母做主,贾母向来看不上自己的大儿子,行事懦弱无能,养的贾琏也不是东西,在外喝酒狎妓赌钱,一家子的爷们儿,没有一个能镇得住这份家业。
自从算命的算说,贾琬是贾门贵女,又是皇太女继位,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不光外头要变天,这贾家也自此是要变天。
可无奈,到底也还是她养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她叹了口气,周全道:“我渐也上了年纪,禁不住你们闹腾了,你和你媳妇说,各自退一步吧,眼下你媳妇当家,不说休夫,只叫你搬出这宅子,外头过活去吧,也给你留些体面。”
贾赦见自己母亲不帮自己,反倒帮着外人,恨不能找了绳子吊死在她面前,嚎啕着跪在地上埋怨:“母亲这样,就是要逼死儿子么?!”
贾母气得坐起来,捧着额头上的帕子扔出去,道:“这是大周朝女帝旨意,你叫我怎么说道,犯着杀头的大罪,我把你留下来?岂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逼得你老娘死不成!”
贾赦无话反驳,但心里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恨道:“再怎么样如何也不能大过一个理字去,这是我贾家,她们要当家,自回她的王家邢家当家去,凭什么在我家里蛮横?我就算死了,也不认这个理儿!”
贾母头疼欲裂,乜斜着眼,看傻子一样的看他,叹道:“你这蠢驴一样的种子,你倒看不清这形势了不成,男人女人颠倒了,你媳妇从前受的何种罪,到如今,你就该受何种罪!你以为她心里就没有气,几年前你为娶妾,弄掉了她一个孩子,她如今仗起腰子来,岂有不和你算账的,我让你搬出去住,已经是叫她顾念夫妻情分了,你休要再闹,倘或等凤丫头求了宫中旨意来,别说母亲心狠,你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贾赦这才后知后觉,王熙凤是常进宫的。那丫头又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倘或真请了旨出来,保不齐就有他好果子吃。
可这口气实在难咽,贾赦哭着气道:“我知道,母亲向来偏心,倘或今天是二房如此,母亲又不知如何裁处了,你倒狠不狠心让你的小儿子搬出去住,反正这么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荣禧堂他住着,家也是他媳妇当,媳妇当不够,又弄了外侄女来当,我不在这里点母亲众人的眼,我搬出去就是了。”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
贾母被他气得倒在床上,直骂他不肖。
正不知贾府内凤姐如何休夫,府宅内如何颠倒,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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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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