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想到了那只刀疤狗。
“这是什么啊？怎么黑漆漆的？”
风尘仆仆带着一身血污的郑业成领着二队，现在才推门进来。在后面跟着的小年轻，正是时白之前在这里见过的那几位，但貌似还有几张新面孔。
“被火烧了？”
前面几位累的够呛的队员早就找地儿坐着歇了，后面的新面孔倒是精力充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与谢明恪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有啊，这哪像被火烧了，跟烤红薯一样。”
“这能摸吗？”
“我记得在书里有写，叫什么，什么什么来着——”
“你怎么进的基地队啊，你看书没——”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过后，席青掀起眼皮，轻飘飘地看了那个准备上手触碰变异种的人，一眼后者后背一阵发凉，悻悻收回了手。
这回都不用席青开口，沈觉就双手交叉靠在墙壁上，丝毫不留情面地开口：“郑队长，麻烦管好你手下的人。”
郑业成浑身上下汗涔涔的，散发着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和**的味道，他平稳了下还有些急的呼吸，把已经破了的手套脱下来丢在一边。
“我们队自有我们队的管理方法，不必劳烦沈大博士操心。”
时白有些新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回了趟幸存者基地，连脾气都好不少了。
整个顶楼的门全敞着，郑业成和二队队员歇在客厅沙发边上，走近了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多了两个人。
他步步走近，警惕意味很明显：“席青，你他妈又在外面乱捡什么东西？”
时白：“……”
刚刚是错觉。
林一南生怕自己的面包被人抢走，三下五除二全塞嘴里了，席青没心思跟他扯，拍拍手就站起身来：“幸存者。”
“另一个也就算了，”郑业成指着时白，有些不可置信，“你管这个浑身上下干净得跟个少爷一样的人，叫基地外幸存者？”
席青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坐在角落里，看上去一脸无辜的时白，反问道：“不然是什么？鬼？”
“……”
虽然这个话很好地将郑业成的嘴给堵住了，但时白还是不敢恭维席青的语言艺术。
夜里的风呼呼刮过，顶楼的玻璃窗被风吹得震天响，大楼下传来窸窣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在底下拖行游走。
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这个动静。
“关灯！”
席青果断让人把那盏本来就不大的临时灯给关了，灯盏电流滋滋响着，“啪”的一声四周骤然暗下来，只剩月亮投射进窗沿的光影。
两个队长缓步走到玻璃窗前，隔着几层楼往下面看去，眉毛拧成了一团。
“副理事不是说已经做好扫尾工作了吗。”郑业成的额头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些又是从哪儿来的死东西。”
他对这里的回忆并不好，毕竟当时差点就要死在这儿了。可他在基地中心听到席青接下这里的任务时，还是向上头申请带着二队一块儿来了。
“丧尸是群体活动的，大部分不会在白天出来。”沈觉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道，“估计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确保它们不会爬上来就行。”
他们身为基地的防御队，受过长期的求生训练，这点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但席青的眉头始终没松下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卧槽，沈博士你乌鸦嘴啊！”
谢明恪实在是好奇，拥上前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指着下面正在挪动的几只丧尸嚷着：“它们，它们刚刚是不是从坑里爬起来了——”
林一南尖叫一声，又缩回了角落。
“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能下楼，”席青指挥队员快速穿戴好防护用具，从腰间取下能源枪，“它们要上来了，这里普通人太多，先走。”
在触及到角落里的两人时，顿了顿：“谢明恪，你那还有没有多余的防护服？”
谢明恪此时正往头上戴护目镜，闻言“啊”了一声，又戳戳别人：“我记得我们有带备用的，但是在装甲车上。”
目前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手里。
“……算了，”席青盯着门口的动静，顺手把自己脑袋上的护目镜拿下来扣在了时白头上，吩咐道，“你们两个跟着我。剩下的人，扶着伤员走。”
楼道的阶梯咔咔作响，不多时就把大门口拍得震天响，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这声音吸引，随着大部队游荡到这里，踉踉跄跄的。
“这是变异了？”谢明恪一边扶起一个伤员就往边上退去，“哪有丧尸会爬楼梯的啊！要是回基地跟他们说，他们肯定把我当神经病啊——”
时白跟在席青后面，盯着没停过响的门，不用思考都能知道那门后面是什么样子。
好在这门他之前加固过，还算结实，一时半会儿丧尸应该进不来。
“这通讯器怎么他妈的又没动静！”郑业成一急嘴里又爆出脏话，“早跟他们说改了！”
二队几人此时忙着给基地中心报告情况，但是很可惜，通讯器不太给力，消息发不出去。
看上去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其他人都是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
席青给他扣上的护目镜有些大，老是往下滑，时白想抽手扶一把，结果发现林一南这人把他的袖子抓得牢牢的，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把袖子抽了出来，林一南吓得又抖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他，露出了一张有些灰糟的脸。
那脸和通行证上阳光明媚的样子不太一样，多了一丝颓废和慌张，时白整理着袖子，将视线落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这栋大楼有一条暗道。
这个暗道是时白和猫狗们偶然发现的，当时他们刚清理完一波侵袭的丧尸回来。有只小泰迪调皮，硬要抓一只从外面飞进来的蝴蝶，在屋子里蹦着蹦着就碰到了开关，暗道的门“唰”一下就打开了，把他们吓个够呛。
好在时白当时还算镇静，下去看了眼发现这条道是通向楼底停车场的，这才放下心来。
大楼造价匪浅，里外装修都透着股不一样的奢华感，估计是末世之前哪位资本家的大老板建的，怕某天突遭袭击偷摸搞了个暗道也属正常。
“喂。”时白喊席青，“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出去。”
或许是因为外面拍击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是那群二队的小年轻没见过这种情况，在外面鬼哭狼嚎吵兮兮的，席青并没听到他说话。
血腥味游荡在空间内每个人的鼻腔里，席青一手举着枪，一手提着腰上类似一种弹匣一样的的小包上，黑色的冷枪在月色下泛着幽凉白光。
“席青。”
身后的人轻轻捏了下他的指尖，微凉的的触感让席青瞬间回头看去，时白歪着脑袋看他，少年细瘦的手指还停在半空中，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撞入他的眼底。
“……”
漂亮大眼睛见人终于肯理会自己，他朝身后伸开手臂：“后面有个暗道，可以从那里出去。”
“你……”
席青还是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郑业成一听屋子里有暗道就疾步上前，那架势感觉下一秒就要冲出去了：“哪儿？”
他趴在墙面上摸索了一番，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时白默默走了过去，把墙角那个床头柜挪了个角，墙壁处顿时便动了起来。
“这是摸哪儿呢……”谢明恪嘲笑他，“笑死我了。”
当然又收到了沈博士的一个瞪眼。
郑业成轻咳一声，难得尴尬：“你们都进去吧，二队也带着伤员走，老……我来断后。”
二队的年轻人不情不愿地和一队成员一块儿架起了伤员，以席青为首打头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底下走。
事实证明，时白的选择是对的，他们在走的不到五分钟里顶楼的大门就破了，大群的丧尸涌入了房间里。
“快走！”
“走走走快走！顶上门没关！”
“你别挤我啊！脚！你踩着我脚了！”
出于求生的本能，这段又黑又长的暗道他们五分钟就走到了底，最前面的席青一枪就打开了停车场的门锁，冲了出去。
地下停车场是一个密闭空间，时白之前在这儿的时候也没来过，只稍微看了一眼，里面又热又闷，还有一股机车汽油的难闻气味。
“真是上有上面的难闻，下有下面的难闻……还不如直接破出去呢。”谢明恪说。
沈觉当头给了他一个闷栗：“你自己要找死别拉上我们。”
“伤员太多了，”莱特一个人扛了两个伤员，怀里抱一个小姑娘背上还担着一个，“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谢明恪“哦”着，从莱特怀里接过那个小姑娘：“我就说说，但这现在怎么出去啊？”
“先把我们刚进来的门锁了。”沈觉说。
怀里的小姑娘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把就揪住了谢明恪的衣服，小小的手随时间的推移越发变黑，她小声说了几句话，凑过去听才能听见“妈妈”，“姐姐”等字眼。
“会带你回家的。”时白轻声说着，对于小孩子的耐心十分充足，“别担心。”
小姑娘眼睛还能睁开一些，她看见一头银白头发的漂亮哥哥在安慰他，嗫嚅道：“哥哥，你是神仙吗？”
神仙？
时白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说起来从仙界那个和平安宁的地方到这儿，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时白俯身跟那个小姑娘偷偷说了几句话，小姑娘的眼睛霎时冒出光亮，星星眼看着他：“哇！”
“收拾收拾，”席青等他们的温情过后，才跟他们说话，“我们冲出去。”
他往手上一圈圈缠着医用绷带，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先出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这里等着，莱特跟我走，我们从通风管道爬出去。”
他需要一个熟悉的人跟他打配合。
席青在进到这个停车场时就在盘算怎么出去，盯着那通风管道看了挺久才决定下来：“这里也待不了那么久，那群丧尸应该是特殊异变了，比普通丧尸更具攻击性和防备性。”
“队长，”莱特看着他，示意席青看向通风管道，“你确定我能爬出去……？”
莱特一身的腱子肉，刚刚从顶楼的狭窄暗道下来，不被卡着就算不错了。
“……不好意思，”席青一哽，“忘了这回事了。”
他把头转向谢明恪：“那你跟我来。”
谢明恪怀里的小姑娘好说歹说都不肯撒手，无奈他只能看着席青：“哥，我这……真不是我不肯跟你去。”
“算了。”席青叹一口气，“我自己去。”
席青大步向前，肩膀一抖就把通风管道口的老旧盖子徒手卸了下来，刚上去就被人揪住裤脚拦住。
“我跟你去。”时白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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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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