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农闲时节，但年关将近，生产大队还是有不少的活要干，因此又说了几句话后，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了，黎春梅和许秀芬赶忙开始穿袄准备去生产大队上工。
黎春梅一边穿衣服一边不忘嘱咐：“锅里还有热饭，烟烟你招呼意书吃了，柜子里还有妈昨天刚买的桃酥，也记得给意书拿出来吃，吃完你俩休息会儿——”
说到这里她猛地看向小闺女，语气瞬间严厉了些，“你别在家打扰你姐她们，出去和你们同学玩去或者安静写作业都成，你姐昨天肯定累坏了，你意书姐姐这几天肯定也没休息好，别打扰她们听到没？”
黎灿脑袋一点一点，对妈妈的再三叮嘱有些不耐烦，“知道知道我知道，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不懂这些嘛，好了，你和姥赶紧上工去吧，张婶她们都出门了。”
黎春梅透过朦胧的玻璃往外瞧，果然低矮的院墙外刚刚过去几个人影。
于是她再不多说什么，三两下系好扣子就出了门。
确认她走后，刚刚还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的黎灿火速站起身来，也开始围围巾戴手套。
黎烟见她这副样子瞬间明白过来什么，问：“去滑冰啊？小心注意安全啊。”
黎灿把自己包裹得严实，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仍能看出笑嘻嘻的模样。
藏在围巾下的声音有些沉闷，却难以掩盖十几岁少女的俏皮，“你放心姐，我注意着呢！而且那冰都老厚了，二丫她们都说安全着呢，她们昨天都去滑过了，就剩我了，幸亏今天你回来了姐，我太高兴了！”
见她这么高兴，黎烟也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她自己玩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蔺意书，黎烟才后知后觉地又别扭起来。
试问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那样了谁能不尴尬啊喂？
因此她只能埋头吃饭，险些将头杵到碗里。
屋子里针落可闻的安静下来，除了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黎烟甚至有一瞬间恍惚感觉不到自己对面还坐着个人。
她不由得将头稍稍抬高了些，偷瞄对面的那张脸。
蔺意书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似乎没注意到她偷瞟过来的眼神。
黎烟看着再次不禁在心里感慨。
蔺意书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完全是超出这个时代的好看。
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长睫毛...
即便她现在穿着自己那身之前洗到发旧的花棉袄，却仍然有种超凡脱俗的漂亮。
在对方挺拔的肩背与修长的脖颈衬托下，花棉袄竟也显得时髦了不少。
她低头，忍不住撩开自己身上灰扑扑的外套，看着里面花里胡哨的棉袄，一秒钟闭上眼睛放下手。
算了，人比人气死人。
安慰自己暖和就够了。
但还是想念那些羽绒服里套短袖的日子啊！
*
蔺意书确实没有注意到黎烟的眼神，因此此刻她正在跟她脑子里的那个家伙斗智斗勇。
蔺意书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横竖这几天下来她也已经慢慢习惯了。
是的，这个叫做“系统”的家伙是前几天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在她决定逃婚的那天。
在她十五岁那年分化成s级omega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她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前一天晚上，这个叫做“系统”的家伙忽然间出现，对她说她只有逃到一个叫做“西黎村”的地方才会找到生路。
蔺意书原本不想相信对方，但这个系统实在古怪，它似乎洞知自己的一切。
就好像是——
她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它提前安排好了一样。
蔺意书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但害怕之余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好奇。
这个家伙是否真的能够操控她？
于是这一路上，蔺意书一边按照对方给出自己的路线沿着西黎村出发，一边想尽办法套它的话。
这个系统似乎不算是特别聪明，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尽管对方一直秉持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原则，蔺意书还是察觉到了不少信息。
譬如这个系统虽然存在在她脑海里，但似乎并不是一心为她好，嘴上它说着只有它能救自己，但她却能隐隐感觉到它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到达西黎村这个目的地而已。
尤其是在今天早上，大约是这段路上自己太过疲劳，加上天气寒冷，信息素突然之间紊乱，似乎超出系统的把控，它十分着急，情急之下竟意外透出两个字——“男主”。
几经试探她大概明白了什么。
蔺意书脸色前所未有的黑沉下来。
原来它口中的“男主”才是它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自己不过是它的一个载体而已——它所做的一切包括诱使自己来到这里竟然只是为了遇见对方。
尽管对方说什么自己本就是“女主”，自然应该来到这里和“男主”相遇，蔺意书还是不能接受。
她的人生当由她自己做主才对。
即便真到了无法做主的地步，凭什么不能是“男主”来和自己相遇，非要她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找他？
于是她当下便想转身离开。
可惜信息素紊乱的情况太过严重，她还没走两步就脚步虚浮地倒在草丛里。
直到此刻，那破系统竟还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啰嗦，说什么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男主”在场才对。
蔺意书听着气恼得紧，正巧鼻尖忽然间传来一股奇怪的香味，像火一般将自己包裹住，却不觉得燥热，只觉得通体舒畅，全身上下连同几个脚趾都温暖起来。
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轮廓鲜明的脸，瞧着是个女生，长相却不同于大部分柔美的脸，而是略显英气。
蔺意书能察觉到自己与对方的信息素的匹配度，心下惊奇之余，更多的是想刺探系统的反应。
果不其然，对方果真也被惊到，似乎生怕她同眼前的人扯上干系，连连叫她快些清醒。
它越是这般，自己却偏不打算如了它的意。
她甚至当场决定反悔，既如此，她便呆在这西黎村好好看个究竟。
在系统崩溃的尖叫中，蔺意书指挥着面前笨拙的人尽力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脖颈上意外泄漏的信息素似乎找到了归宿，它们极力地与另一股陌生的香味纠缠碰撞，直到最后渐渐融合在一起。
想到这里，蔺意书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对着脑海里装鹌鹑的系统出声道：“出来，别装哑巴，我知道你在。”
系统不出声。
蔺意书嗤了它一声，威胁道：“刚刚笑我不笑得挺大声吗？这会儿还真哑巴了？再不出声信不信一会儿我真让她标记我。”
系统：“......”
憋屈，没见过比它还憋屈的系统。
它是真不明白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已经尽可能不出声，只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怎么她还是这么敏锐，总能找到自己的漏洞一般？
啊啊啊啊啊，这才进行到剧情的第一步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这威胁还真管用。
系统老老实实地出现，语气有些幽怨：［干嘛？］
蔺意书直接了当地开口：“你让我来西黎村，我也来了，你口中的男主呢？男主是哪个？”
系统沉默半晌，回答：［还没到，还在路上。］
蔺意书“哦”了一声，拉长的尾音里像是充满了嘲讽。
“既然这样，可就怪不得我了，谁让他速度这么慢呢。”
听她这么说，系统瞬间警惕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蔺意书：“你着什么急？我也没说我打算做什么呀，你看给你急的。”
系统嘴硬反驳：［我没急，我只是随便问问。］
蔺意书懒得反驳它，懒散地道：“行了，回去吧，这儿没你事了。”
既然这破系统没再给出她下一步的指示，看来这个所谓的“男主”是真的还没到，所以在此之前她的行动理论上来说还真是完全自由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蔺意书心里通畅了不少。
与她相反的是，系统愤愤地退了回去。
幸亏它留了一手，没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不然剧情肯定更难推进！
-
黎烟在不知道十五六七八次偷看时，被人抓了个正着。
对方俏眉微拧，瞪着眼睛冲着她看了过来，“你偷看我做什么？”
黎烟尴尬收回视线，打着哈哈，“我那个什么，哦对，我看你一直没吃这些，想着你是不是吃不惯这些粗粮，家里有桃酥，我去给你拿桃酥！”
她“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起来，转身就往卧室走。
尴尬，太尴尬了。
本来两人相遇就已经很尴尬了，这下偷看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黎烟一边上床，从枕头下拿出地上装桃酥柜子的钥匙，一边在心里自我开解。
没事的没事的，反正已经走到这步了，大不了两人走先婚后爱这个套路（？）
救命啊，她怎么越想越离谱了！
不对不对，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黎烟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来回打架。
一个在洗脑她说“平白捡个漂亮老婆竟然还在不知足”，另一个尚有几分理智对她喋喋不休地念叨“可是你不是女同啊，这样不是害了人家”。
黎烟诚恳地点头，她确实不是女同。
但她是Alpha啊...
更不对劲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烟拿着桃酥出去，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僵笑，将桃酥推到对方面前，“你先吃点桃酥垫垫，一会儿中午炒点肉吃，哦对了——”
她说着将自己的布袋子拿过来，把先前看到的几颗糖翻出来，“这儿有点糖，你想吃吗？大白兔奶糖你应该爱吃...”
蔺意书神色冷淡地看着她，没有接她推过来的东西，片刻后启唇道：“在此之前你先坐下，我想和你谈谈。”
嘴上说着不是女同，实则连以后孩子生几个都已经想好的小姐姐一枚啊[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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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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