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唤本座?”
稚嫩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让颓然坐地的老五一个激灵,抬首四处望去。
无人。
再看,才从一大滴不溶于土的水滴里,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身子很小,头很大,不成比例,且头上有角,眼是竖瞳。
“您是……圣兽大人?”
老五表示不敢置信。
如果圣兽大人长成这大蝌蚪状,那他自称是师尊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应该,多半,也没什么问题吧?
大蝌蚪晃了晃脑袋,竟没有否认,只是斜着眼,用非常瞧不上的口气道:“严格来说,你应该叫八子大人。”
“八子?”
“一个身子,九个脑袋,本座恰好排行第八,可不叫八子大人?”
老五额头三条竖线狂冒:“你咋不说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呢?”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放在心底。不管这蝌蚪是不是教中圣兽,毋庸置疑,这玩意都是自己召来的,看看实力便知。
然他还未开口,大蝌蚪已是不耐烦地道:“这狐狸灵性已失,你若想让它恢复记忆,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它身体太弱,受不住,灌顶之时,恐会直接撑炸。”
“那大人能否让它直接恢复灵性?”
老五抱着一丝希望开口。
“可,但你确定?”
大蝌蚪摇头晃脑;“恢复它的灵性,或提升你的功力,你可以选一个,作为本座今日看你顺眼的奖励。这样,给你眨眼三次的时间考虑,一、二……”
数未计完,老五已经一把扼断了白狐的咽喉。
“这么果断?”
大蝌蚪讶然:“看来,尊师平素调教有方呀!”
话未说完,它已经直接撞进了老五的识海里,激得后者一声大叫,抱头在地上痛苦翻滚。
“别闹!本座只是借你身子一用,去看看这久违的花花世界。你我即为一体,我的就是你的,你可不得功力大增?”
话未落,老五已经停止翻滚,慢慢站起。
初时眼中茫然,随后眼珠微微转动,最后,却是眼睛一眯,内里闪过无数危险与狡诈。
就这样,原本一个浓眉大眼、阳气十足的青年,现在已经转化了全身气质,变得阴冷与陌生。
但不管怎样。
“人间,我终于又回来了!”
不知道是老五还是八子大人的青年弹指一挥,地上所有便即刻开始融化,“滋滋”化成了一滩滩的水。
待这些水全部渗进土里,所有的这一切,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云书书原本以为,等他和莫苍苍回到薛氏庄园,看到的,应该是一派夜阑人静的景象。
下人们多半都已经睡了,或许薛怀意和圆一大师还在等自己。
但为了不惊动白霜霜,他们极有可能不会点灯,所以,整个山庄,都应该是黑乎乎、静悄悄的才对。
然而一下山,二人就瞧见了一处显眼的灯火。
看位置,还正好就在外书房。
啊,这?
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们被迫暴露了吗?
怀揣着这种疑问的云书书与莫苍苍小心靠近外书房,可越走,心中就越疑惑。
因为前面的房屋不仅有灯,还有下人送酒送菜进去,这么高调?
待人离开,云书书一把推开门,却只看到圆一大师在自斟自饮,所谓薛怀意,根本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云书书问:“大师,你是出家人,现在这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是在闹哪样?我看你就差没喊小姐姐来跳舞了是吧?”
“好主意!”
圆一大师眼睛一亮,冲莫苍苍道:“莫施主,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莫苍苍不言,错刀直接出鞘,亮出了雪白的刃。
圆一大师:“啊,二位施主辛苦了!快来快来,一起吃呀。”
来呀,快活呀!
云书书在内心,默默为老和尚补了一句。
莫苍苍却是皱眉道:“有话说话,大师请直言。”
“唉!”
意外的,圆一大师竟然长叹一声,说完,就想往云书书身上扑:“老衲心里苦啊!”
他当然没有扑成功。
因为错刀的位置,出现得恰到好处,但凡他再往前一点,就是“小女子一怒,血溅一百步。”
估计那血会飙得哗哗的。
瞧了瞧莫苍苍的脸色,边喝闷酒,圆一大师边将事情娓娓道来。
情况是这样的:
依照众人商议好的,云书书与莫苍苍去探白霜霜,而他则陪着薛怀意。这一切,都是吸取了上次,李嫣身边无人致使其被掳走的惨痛教训。
所以,这一回,圆一大师一边陪薛怀意这个正主,一边其实也约等于是坐镇山庄,而云书书和莫苍苍则可自由发挥、互相呼应。
事情,原本进行得很顺利、也很正常。
见一只猫跃出,见云书书与莫苍苍跟上那只猫,再等一会也无异常,在薛怀意的首肯下,圆一大师便摸进白霜霜的房间,从里到外,搜了个仔细。
“您获得大梁田园猫黄毛一根。”
“您获得大梁田园猫黄毛两根。”
“您获得大梁田园猫由白变黄的毛一丛。”
什么玩意!
颇为无语地甩开手上毛,圆一大师心想难道事情这么简单?这不过就是一个板上钉钉、偷梁换柱、为爱痴狂的拙劣小故事嘛。
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嘁~
“您获得化身成人的大梁田园猫换下的肚兜一件。”
咦咦咦,这么抽象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丢外面,真是!
忙不迭地收回自己的手,还要控制住爪子不要留恋地摩挲布料,圆一大师直接跳出房,告知薛怀意,他的爱妾从目前来看,还是一只很良善的妖,最多,有点恋爱脑罢了。
谁知薛怀意对此根本就不在意。
他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自语:“黄毛,真是黄毛?”
完蛋,这人要崩。
满心担忧的圆一大师决定出来等云书书和莫苍苍,先交流下彼此获取的信息,再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幸运的,他遇见了返回的莫苍苍。
不幸的,莫苍苍把白霜霜丢给他,又简要告知自己这边的情况,就一跺脚,溜了。
溜了?
剩下苦着脸的圆一大师老老实实随白霜霜回去,老老实实将一切告知薛怀意,再看后者瞬间白了脸,一副被雷劈中后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不信!不行,我要去问她,要她亲口告诉我!”
“哎,薛施主!薛施主!”
没拉住瞬间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薛怀意,圆一大师只得紧紧跟随。
但跟到后院,他犹豫了。
毕竟,前面就是别人女眷的卧室,虽然他刚刚才搜过,但那是经男主人同意且男主人就等在外面。现在,看烛火在窗纸上映出苗条美好的身影,他顿时,就踌躇了。
“还是先守在外面看看动静吧,真有万一,自己再冲进去也来得及。”圆一大师心中如是想。
然后,他就看见窗纸上映出了薛怀意的身影。
很愤怒,很激动,因为他一直在手舞足蹈,还数次甩开了白霜霜试图伸过去的手。
只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怎么两个人还是越靠越近?最后,只听得“嘤咛”一声,两个人彻底融在一起,烛火,也适时熄灭。
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付费观看、不可名状。
伴随着圆一大师的内心:“我#¥%&*#¥%&*。”
他彻底破防了。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回到外书房。
期间,还揪起了薛家管事,大半夜的要求上酒上菜上……好吧,歌舞没有,算了,其它的给上足了,以弥补你们主人造成的一万点伤害。
直到云书书等二人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委屈兮兮的老和尚。
“嘤嘤嘤,老衲心里苦,但老衲没地说。他们,他们真的欺负人呐!”
抖着手,颤颤巍巍地将上面那句话说完,圆一大师看着云书书,满心想要得到一点安慰。
云书书也拍了拍圆一大师肩膀,说出的话,却不如不说:“算了,大师。啊,那个,给我们安排的客房在哪?”
“就这样?就没了?你都不安慰人家一下?”
瞪圆了眼睛,圆一大师表示不敢相信,云书书也很是惊讶。
“还要怎样?我又不是单身狗。”
“噗!”
圆一大师吐血三升,倒地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一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等薛怀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是次日晌午。
身后,还跟着娇羞的白霜霜。
他精神头看上去很好,然身体似乎有些亏,因为偶尔,会扶着腰。
但不管怎样,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明白,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
如果要彻底解决,或许还需要再住一晚、两晚……
可显然,萧元显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且自身的职责,也在时刻提醒薛怀意。
不过老话说得好,所谓“小别胜新婚”,薛怀意去南疆,和白霜霜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其实对双方都好。
至少,可以有充分的时间与足够的距离,来认真思索这段感情。
像现在这样,其实也还行。
但双方始终不曾开诚布公,纯靠身体沟通,终究,是会留下隐患。
或许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即使白霜霜非常不舍,但她还是强忍着,只是在饭桌上,一个劲地给薛怀意夹菜,同时提醒他:
“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及时换衣,按点用饭。厚薄衣物都已经分开包好了,要随从及时帮你换,不要嫌麻烦,冷了、热了,可都是自己受……”
“唉!”
圆一大师一声长叹,放下筷子。
旁边的云书书见了,好奇道:“这就饱了?”
“不瞒施主,这一刻,老衲有些想还俗了。”
“大师此言差矣。”
知道圆一大师是受了什么刺激,且上首的薛怀意与白霜霜还在狂秀恩爱,但老和尚的话,云书书压根就没当真,听听就好。
“你要这么想,一棵树木与一片森林,孰轻孰重?”
“……”
圆一大师略加细品:“我去,施主说得好有道理!”
念头通达的他立马拿起筷子,运箸如飞:“老衲先垫垫,待此间事了,回了上京城,一定要去长乐坊,好好放松放松。”
长乐,长乐,从名字看,就知道是让人无比快乐的地方。
且圆一大师还很够义气地道:“云施主,要不要一起?长这么大了,也是该去见识一下了。”
“啊,这?”
云书书正想稍作推拉,好让圆一大师主动要求承担所有花销,却不妨莫苍苍从背后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们想去哪呀?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嘿嘿。”
二人表情瞬间严肃,一本正经地道:“有感于自身不足,我们打算回去后互相切磋,以助彼此提高。”
“那好呀,带上我呀!”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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