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积聚的焕花村,抢修进度缓慢。
不仅赤鳞军和万龙寨,只要是身体健康的壮丁,都加入到重建的行列。
台渔村里,仅剩的老弱妇孺,既要捕鱼种田,还要做饭带娃。
村里村外,忙得不可开交。
当冷凌霖以为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她就像种田类游戏一样,四出查看进度,恨不得氪金缩减时长。
“医师,这个月,你和南杏、北杏都在这边忙个不停,应该都治得差不多了吧?”
冷凌霖来到临时搭建的隔离所。
医师一边帮病人拔针,一边说:“现在你看到的,是最后一批病患了。他们身体素质都较弱,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
冷凌霖纵观一排八张病床,每张床上躺的,不是六岁以下的小孩,就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那就好,看来,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医师手里捧着数十根毫针,“冷将军,庾莳和二当家的事,我也略有耳闻。”
冷凌霖裂开嘴巴,目光漂移,“嗐!我这么宽宏大量,要是再有人敢嚼舌根,我把它剪了便是。”
医师透亮的双眸多眨了两下,“冷将军真是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
冷凌霖抿住双唇,似笑非笑地与医师四目对望。
“医师!这边有病人需要你帮忙看下。”
南杏的慌张,打破了两人的无声之战。
南杏裹着药汤布条,“医师,这边三个都是昨天来的新症,他们喝了两服药仍旧低烧不退。”
医师为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村妇把脉,“脸色发白,双唇干裂,脉搏急速。”
南杏:“他们几个都是类似情况。”
冷凌霖也过来凑热闹,“我记得之前的症状是高烧发热吧?这低烧,是正常的吗?”
南杏:“不正常的,按理说,疫症出现高烧,服药后三个时辰内便能退烧。但如今是持续低烧的状态,并无明显缓解。”
冷凌霖不经意间,看到不得了的东西,“这是什么?”
村妇脚踝骨有几粒针口大小的红点。
幸好南杏反应及时,拨开冷凌霖的手,“不能碰!”
医师和南杏异口同声,“这是蝎子毒!”
冷凌霖连吞口水,手指不自觉地颤动,“蝎子啊?那肯定狠毒吧?”
南杏拿来工具,仔细查看伤口,“咬的不深,我去检查其他两个村民。”
医师用棉条轻轻擦拭小红点,“伤口已经干了,如若真是蝎子毒,怕且又会出现新一轮疫症。”
“哇!哇哇哇……哇!”
冷凌霖一个箭步,跳到小木椅上,仅留下一条腿,站姿怪异。
看到医师和南杏看向自己,她伸出手指,指来指去,“蟑……蟑螂!有蟑螂!”
医师摇了摇头,南杏耸了耸肩,“这都是隔离所的常客了,冷将军切莫大惊小怪。”
冷凌霖眼珠飞速查看四周,“不行啊!虫子我真不行!不打扰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已逃出百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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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谋事厅,冷凌霖食指按住指尖陀螺,看着它在桌面上旋转不停。
“发什么呆呢?”
自从竹罄回去万龙寨后,庾莳经常主动来找她。
冷凌霖一巴掌下去,“没什么,就是在为新症发愁。”
庾莳盘腿坐到对面,“新症?这么久过去了,还有新症呢?”
冷凌霖叹了口气,“就是啊,说是蝎子毒。医师还说,这会引发新一轮疫症。眼下台渔村都是老弱病残,要是再来一轮,谁受得了啊?”
庾莳托着下巴,“蝎子毒?”
“哇!哎,哎,哎!我去!”
庾莳再回神的时候,冷凌霖已经跳到桌子上了。
她把庾莳也拉了上来,紧紧挽住她的手臂,四处张望,“现在蟑螂都这么猖狂了吗?都从隔离所跟着我回来了?”
庾莳盯住一个地方,一脚下去,蟑螂命丧脚下,“好了,踩死了。”
冷凌霖额头满是汗珠,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你,光着脚踩死的啊?”
清理掉蟑螂后,冷凌霖仍不敢坐下,浑身不自在的她,拉着庾莳往外溜达。
庾莳被死死拽住,走起来一瘸一拐的,“你这样,我好难走啊,你先松开一下。”
冷凌霖紧张兮兮地改成牵手,“这虫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我要不还是回万龙寨,把绛云剑拿在手里吧?……不不不,我应该直接回万龙寨!”
庾莳:“你回去了,台渔村怎么办?焕花村怎么办?这里的老百姓都等着重新生活呢。”
冷凌霖牵着庾莳的手,走在田间窄道上,乖巧地跟在身后,低着头仔细观察迈出的每一步。
“不然怎么办?虫子我真的来不了喔,什么虫子都不行啊!哺乳动物还可以,但老鼠多了,我也不行的!”
庾莳突然刹车,稳稳地陷在泥土里,“我们一起灭虫吧!”
冷凌霖抬起头,眼前的庾莳被一群感叹号包围,光芒四射,“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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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虫计划得到台渔村村民的热烈支持,各家各户都拿出压箱底的灭虫法宝,希望能尽一份力。
冷凌霖把庾莳带到人群中央,“我在这里提议,让我夫人担任这次灭虫计划的总指挥!”
庾莳被高举着右手,想缩回去,却难推村民的热情高呼。
她皱起眉头,在冷凌霖耳边小声嘟囔,“我不行的!”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冷凌霖举起另一只手,振臂高喊,“庾莳!庾莳!庾莳……”
焦头烂额的庾莳从白天坐到晚上,睡房里全是薅掉的头发和废弃的方案。
冷凌霖抱着枕头,悄咪咪地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啊?有人打劫啊?”
她踩着铺满房间的纸张,来到庾莳跟前。
庾莳咬着毛笔头,抬起眼睛,“还不都因为你。”
很快就留意到冷凌霖的枕头,“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干嘛?”
冷凌霖用枕头捂住嘴巴,“我,你也知道,我怕虫子嘛。”
庾莳挺直腰板,挑起眉,“不敢自己睡啊?”
冷凌霖的枕头越捂越高,只露出一只眼睛,“呵呵,是啊。”
毛笔头指向睡床,“你过去睡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你不用担心。”
冷凌霖眼珠子扫描房间的一梁一柱,连被褥也要先扬起几下。
庾莳伸长脖子,“你在干嘛呢?没有虫子,哎呀,瞧你怕得。”
冷凌霖一手摸着后勃颈,一手搀着腰,“没啊,我就,睡前,习惯先整理一下。”
“哎!哟哟哟……”
冷凌霖高抬腿跳出一丈远,一套蛇形拳展示完毕,“啥呀?喊什么?”
庾莳手背捂住嘴,前仰后翻,“哈哈哈……你还说不怕,笑死我了!”
“啧……”冷凌霖把枕头摔到床上,“来,你过来!”
庾莳放下毛笔,昂首挺胸,“咋啦?叫我来干嘛?”
冷凌霖指着睡床,“睡觉!”
庾莳一下放松了下来,无奈又好笑,弯弯的月牙看向冷凌霖,嘴角高挂是对她的欲笑不得。
“你怕虫子,就不怕我啦?”
冷凌霖坐在床边脱鞋,“你睡里面吧。”
庾莳:“虫子来了,你可就挡在前面咯。”
“那你睡外面吧……”
冷凌霖屁颠屁颠地爬进里头。
庾莳闭上眼睛还在笑,她突然觉得这个小屁孩还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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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公鸡特别勤快,冷凌霖还没睡着,就听到它上班了。
睡在庾莳身边,心跳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冷凌霖僵直着平躺,脸朝上方,不敢多动一下。
“你醒啦……”
庾莳翻过身,面向冷凌霖,轻缓的气息如净化器喷出的新鲜雾气。
冷凌霖的眼珠挪到尽头,喉咙是干涸的枯井,呼出的是血脉翻滚的热气。
确认庾莳再次入睡,冷凌霖才敢微微侧过头。
这时的她,甚至不敢多呼出一口气。
抖动的眼皮,镶满俏皮的睫毛,细软的眉毛随眉头颤动。
冷凌霖在被子里,准确地抓住庾莳的手。
看着她的眉头逐渐放松,冷凌霖的手却不舍得松开。
“你醒啦?”
冷凌霖真正从睡梦中醒来,是两个时辰之后。
她还握着庾莳的手,恢复平静的血脉,在听到“早呀!”后,即刻进入开水模式。
庾莳撑起上半身,被子滑落下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冷凌霖不敢动弹,眼睛凝固在床顶,任由庾莳触摸自己的脸蛋,“没,没有吧?”
庾莳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干嘛?”冷凌霖面对下腰的庾莳,想后退,但已无路可退。
庾莳俯下身子,额头贴着额头,两个人的眼睫毛互相交织。
冷凌霖手中湿润的被褥皱成一张脸谱。
庾莳抬头发现,冷凌霖的脸更红了,“没有发烧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不会也被蝎子咬了吧?我看看呢?”
冷凌霖如猛蛇脱困,迅速爬了起来,拉扯着被子缩到角落里,“没,没咬,你先去洗漱吧,我缓一下就好了。”
庾莳的手停在了被子外延,“真的不用检查一下吗?”
冷凌霖捂紧被子,莫名的羞耻感,像个经历了不可描述的小媳妇,“真不用,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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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虫计划有条不紊地开展。
庾莳头一回当小领导,刚开始还不太敢下命令,是冷凌霖暗中奔走,才得以逐步开展。
冷凌霖知道庾莳要找医师,询问灭虫的药方,她主动递上提前备好的方子。
知道庾莳准备安排村民分组行动,亲自到每家每户打好招呼。
尽管自己是村子里最怕虫子的人,还是会陪伴在庾莳身边,鞍前马后。
庾莳:“冷凌霖,撒了药之后,虫子肯定会在村里四窜逃跑。你这么怕虫子,要不去焕花村躲躲吧?”
冷凌霖:“不用!你和村民们都在全力灭虫,我也可以的。”
庾莳:“你不行就不要硬撑啊,我是怕万一,我忙着抓虫子,没照顾到你……”
冷凌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像个傻子,“不用照顾我,你忙你的。”
冷凌霖只是强装镇定,庾莳还真听进去了。
五毒五害在撒药过后,纷纷逃窜。
冷凌霖,一尊活生生的木乃伊在村间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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