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庾莳别过头,脖子青筋迸发。
冷凌霖抬起身子,“我弄疼你了?”
庾莳搂住她的猫腰,“没事,继续吧。”
冷凌霖俯身下看,“腿都紫了……是我夹得太紧……对不起……”
庾莳双手环抱,吐字羞弱,“是最近太频繁了。”
冷凌霖起身查看,“这么大一片?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
庾莳赶紧抓起被子,“别看了……”
“万鱼村建成之后,我太得意忘形了。”冷凌霖颤抖的声线,难掩愧疚。
庾莳搭着她的手背,“你白天都有帮我指导村民学习中医知识,晚上就当是给你奖励啦。”
冷凌霖咬紧后槽牙,“村民日后要靠中草药自立门户,本就是剧情设定。我以后会注意的。”
庾莳抹拭冷凌霖眼角,绵柔的掌心递上温暖,“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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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鱼村涵括从前两条村的人口,住宅增多,也导致耕地减少。
往日的农耕捕鱼无法完全复刻,冷凌霖便提出在开发万龙山。
“山上本就有各种野生中草药,但你们只是随意采摘,不仅会影响生态平衡,也无法满足需求。”
在竹罄的帮助下,冷凌霖选取白沙滩附近划出一片山体。
“我已经根据不同的植物属性,划分了不同区域。只要按照庾莳的教程播种,必能有所成果。”
竹罄指着远处的平层小木屋,“你需要的种子,我都采集回来了。”
冷凌霖备好课件,庾莳模仿医师的方式施教。
村中妇孺、老人、小孩,皆是教学对象。
冷凌霖从旁协助,庾莳百分百还原原剧情。
简陋的草棚,坐满了学生。
两块三乘三的拼接木板,贴满冷凌霖手绘药材图样。
庾莳以枝作笔,从历史背景到生长模式,从特征喜好到属性药效。
老人耳背听不清,就穿插年轻女子,从旁协助。
孩童们坐不住,便由母亲姨母相伴震慑。
冬日风冷,冷凌霖不时熬制温补药汤,既能取暖,也能增添学习兴趣。
另一边,青壮年男子都在白沙滩上习武。
万鱼村的村民没有被征召入伍,但锻炼身体终归有益无害。
他们随万龙寨归降的新一批赤鳞军一起,扎马步,练拳法。
而日常劳作,则都交给原来的赤鳞军。
为维持超十万人的温饱,光靠自给,无法自足。
皇家金库尚未打开,冷凌霖每天自掏腰包,挥金如土。
南荣炽腾是新兵总教头,“将军,是时候让他们回去了。”
过盛的人口,供不应求的物资。
南荣炽腾早就想撤走全部赤鳞军。
冷凌霖却一直有所顾虑,“要不再等等吧?现在撤军,丞相必会发现战事结束。但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圣上解释,鱼万辛的都督身份是我临时起意,圣上答不答应是另一回事。”
南荣炽腾:“都督位居五品,确实需要圣上应允。不过圣上唯才善用,我们大可如实交代。”
冷凌霖冷冷地问道:“如果圣上真的不肯呢?”
“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本来就是走钢丝。”
冷凌霖愁容尽显,卧蚕和黑眼圈融为一体,“如果丞相在旁边多说两句……”
南荣炽腾:“眼下人口众多,入不敷出。要不先撤掉一部分?”
冷凌霖每天凭空生财,积少成多也是损耗。
“原有的八万,先撤一半吧,确实有点吃不消了。”
南荣炽腾:“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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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霖持续消耗,身体日渐衰弱。
眼白泛黄,细纹尽显。
多走两步就喘气,夹菜的筷子都是抖的。
夜里,庾莳总会惊醒。
因为枕边人不仅会说梦话,还会身体抽搐。
她一宿一宿地替冷凌霖擦拭冷汗。
“吵醒你了?”
冷凌霖眼睛微睁,虚弱地抓住庾莳的手,停在脸上。
“天还没亮,你再睡会。”
她面色苍白,唇干舌燥。
“我刚又做噩梦,梦到我们回去了,但你不要我了。”
眼角红润,沾湿了耳廓。
擦汗的毛巾,抹去源源不断的泪痕。
“梦都是反的。”
庾莳顺着眉毛生长的方向,一下一下地抚揉冷凌霖的眉骨。
冷凌霖再次沉沉睡去。
阳光挤进缝隙,吵醒了她。
辗转翻身,无数遍深呼吸,依然提不起精神。
木房软榻比军帐舒服得多,重重的脑袋又昏了过去。
“冷凌霖!起床啦!太阳都要下山啦!”
庾莳下课后,发现冷凌霖还在床上。
“你是不舒服吗?”
冷凌霖猛戳太阳穴,“好晕啊……”
庾莳拉起冷凌霖的手,“你都睡一天了,起来吧。”
冷凌霖瘫在床上,“去哪?”
庾莳挑了下眉,“泡澡!”
南荣炽腾亲自驻守。
冷凌霖和庾莳浸在撒满山茶花的小池塘里。
就是当年,冷凌霖在建村时候,缓解疲乏的小池塘。
庾莳:“池塘的水会太凉吗?”
冷凌霖:“不会,刚刚好。”
庾莳:“山茶花提前用温水泡过。”
冷凌霖:“我就说,怎么泡在冷水里也这么香,谢谢你。”
庾莳:“我本来想带你去阳鸣泉的。”
冷凌霖:“我觉得这里更好,凉水更能帮我缓解头痛。”
庾莳:“是不是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了?”
冷凌霖抬起头,遥望星河。
“最近经常梦到小时候。”
庾莳:“可以跟我说说吗?”
水下十指紧扣,冷凌霖奋力吸取草木清氧。
“我是宋族人,出生在南城,是宋南国后裔。家里世代行医,父亲继承祖业医馆,在南城算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中医……”
她哽住了,张开嘴巴,吐了很长一口气。
“18岁那年,父亲帮一个病人做了针灸,叮嘱他四小时内不能洗澡。但那个病人不但洗澡,还去泡澡,还泡的温泉……呵,呵呵……”
冷凌霖一头泡进水里,起跑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哈!”
庾莳心如刀绞,却只能牵着她的手。
冷凌霖平复内心,双目死灰,“那个病人当晚就死于急性心脏病。医馆被医闹,还上了法庭。最后我们胜诉了,查明是病人没有遵循医嘱,但医馆还是关门大吉。”
庾莳谨小慎微地试探道:“这种事,的确会影响名声。”
冷凌霖叹了口气,“不,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释怀。他选择逃避,我们就全家一起陪他逃到铓锦国。在我18岁生日的前一天。”
庾莳在她眼里,看到叹惜。
冷凌霖抬头看天,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本来,你是我18岁的生日礼物。”
庾莳睫毛微颤,“那天失约的人,是你?”
冷凌霖想喊又喊不出声,扁着嘴,强撑着眼皮,“哈……我不是故意的……”
池塘泛起涟漪,是怜悯,是同情,是“我懂你”。
冷凌霖埋进庾莳的肩膀,“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庾莳用尽力气搂住她,搂住颤抖的灵魂,“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这一刻,庾莳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凌霖那么在意青鳗。因为青鳗代替了她,成为首个跟自己合作的作者。
心情就像池水,动则心动,难以平息。
褶子布满每个指头,茶花香腌入味。
两个人并肩坐在白沙滩,待风吹干湿发。
庾莳:“你有好一点吗?”
冷凌霖:“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庾莳:“还是第一次听你敞开心扉,我很开心。”
冷凌霖拨动指尖陀螺,“其实,我是你的铁粉。”
庾莳早有所料地翘起嘴角,“那你是因为我才开始写小说的吗?”
冷凌霖:“倒也不是,我14岁就开始写了。你是在我16岁的时候出道,后来,我的女主都藏着你的影子。”
月亮之下,两人深情对望,声声海浪放大彼此的心跳。
冷凌霖:“……读大学那几年,你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每次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我就开始倒数。倒数大学毕业的日子,倒数回到岔坲地国的日子,倒数能见到你的日子。”
庾莳:“你怎么知道哪天能见到我?”
冷凌霖:“我不知道啊,但我相信,只要我回来了,就一定能见到你。”
庾莳细如葱白的尾指勾住冷凌霖厚实小指头。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可以成为一个人的支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冷凌霖:“你的勤奋和敬业,我们粉丝都看在眼里。你不只是我的精神支柱,你也是很多人的学习榜样。”
如果这番话可以早一点听到,也许庾莳这几年能过得舒坦一点。
可是,她也释怀了,还学会调侃。
“你说得对,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被黑得这么惨。”
冷凌霖吓出一脸青皮,“啊?我……我只是看你热度下降了……我不是真的想黑你的!”
庾莳假装生气,拍拍屁股上的沙子,“真的是这样喔?”
冷凌霖连忙追上去,屁股上全是沙子,“当然啊!我只是不想大家忘记你!”
庾莳背起手,赤脚踏浪,一步步后退。
宠溺地看着冷凌霖面向自己,紧追不舍。
冷凌霖的嘴巴嘟囔不停,两只手各有各地指天画地。
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一缕束拥清风,一声轻柔拍岸,一个推不开的爱人。
庾莳停下脚步,双手敞开,接住来不及刹车的冷凌霖。
“好啦,不跟你闹了。”
环抱的双臂,轻扫后背。
庾莳真真切切感受到冷凌霖的赤诚。
冷凌霖:“吓死我了,我心血少,经不起吓的。”
庾莳:“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冷凌霖:“我的胆被你拿走了。”
庾莳:“哦?我拿走的不是你的心啊?”
暧昧的海岸线,被远处的呐喊划开一道。
“救命啊!有人掉下水了!快来人啊!”
冷凌霖和庾莳同时看向声源。
赶到海边的人越来越多。
中间围着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大海,一边跺着小脚丫。
“姐姐,姐姐被海浪冲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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