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公事，王水桃就接着提起私事。
郑重其事拜托他们几家，要是可以，看见她嫂子受欺负了，就帮帮忙。
不用做别的，说两句话，或者站在门口看着就行。
她了解钱丽菊的性格，一闹到外人面前，立马就缩回去了。
在场的没有不知道她家那点破事的，这么点小忙，纷纷拍着胸脯应下了。
安排好一切，又回家去看了一眼。
柜子里的粮食只少了一点，看着是自己吃的，而且根本就没上锁。
现在粮食短缺，这样实在是很危险，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
王水桃拿起扔在柜子顶上的钥匙上锁，又把钥匙放在孙妙的床头，一眼就能看见。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张师傅的拖拉机就到了。
王水桃坐着车回到糖厂，已经是下班时间，又因为浑身骨头都像是被颠散了，拿着饭盒打了两个菜窝头准备回宿舍吃。
远远就看见不少保卫科的人在四处转悠，应该是在巡逻。
赵娟从自家老张回来后就时不时到门口张望着等王水桃回来，
打眼一瞧见她就上来说话：“桃子，我上午去和保卫科说了这回事，下午他们就安排人开始巡逻了，你放心吧，那小贼看到就该知道怕了。”
王水桃点点头，安下心来，说道：“谢谢姐姐，我昨晚上都拿桌椅抵着门才敢睡呢，就这样也不敢睡踏实了。”
其实经过学校的危险教育，她刚来这里就有这个习惯，但这就不用说了，显得不信任糖厂保卫科。
现在的员工集体荣誉感都挺强的，听了心里要不舒服。
说着，凑近一点让赵娟看她的黑眼圈：“你看，我眼睛下边都青黑青黑的了。”
赵娟忸怩了一下，轻咳一声说：“你就叫我赵姐吧，我听习惯了。”
又说：“你这黑眼圈好治，煮个鸡蛋滚一滚就好了，滚完的鸡蛋还能吃，去我家拿一个。”
王水桃哪里能拿，母鸡现在那是鸡屁股银行，鸡蛋就是钱，但钱不能吃，不能养身体。
看着她边后推边摆手的推拒，赵娟情不自禁笑了一下，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偏偏总想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这会儿更像是小孩子学大人客套了。
就一本正经地说：“你先用，鸡蛋是我借你的，下个月你发了工资再还给我。”
赵娟自己的大囡囡有十五岁了，还在上高中，最喜欢装老成，她是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小姑娘的。
果然，王水桃答应了，开始跟着赵娟走。
还嘀嘀咕咕地算下个月什么时候发工资发票证，并且保证供销社一有鸡蛋她肯定马上就去买。
晚上的时候，王水桃终于有时间看孟颂英写的那张堪称当今“招生指南”的东西。
跳过前半部分的大学，虽然清华北大也列举在上面，还有机会不用考试，凭借推举进入。
王水桃也放弃了这个诱惑。
她要么靠王家庄大队成员的身份进大学，要么靠糖厂工人的身份进去。
但工农兵招生计划从七零年六月二十七开始到现在也有快三年了，还没轮到过这两个地方。
整个县城的厂子太多了，更别提村落，就连大一级的公社也很多啊。
还是先专心想办法上夜校吧。
这个只要报名基本都能上，至少在糖厂是这样。
夜校会提供文化知识教育，比如语文、数学、历史。
文化较弱的甚至会从教识字开始。
并且因为是工人挤出晚上和周末这样休息的时间来上课，还特别注意职业技能培训。
各个厂子的高级工大师傅都会来夜校给自己厂的员工专项辅导。
大多数是实践操作。
为了更有效果，也是图方便，有时候实践操作是直接在各自厂中学习的。
还有部分是额外的文化知识，比如县医院的员工需要多学一门生物课。
“指南”上写得非常详细，还有很多王水桃用不上的内容，也规整记录在上面。
也不知道孟颂英是怎么在一天时间内打听的这么仔细的。
一顿早饭和两句谢谢好像过于轻飘飘了。
但是王水桃也没办法投其所好。
孟工喜欢什么呢？
她今夜带着这样的疑惑睡着了。
外面有人在巡逻，这一觉格外踏实。
对着沉默寡言的孟工旁敲侧击几天后，王水桃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怀疑孟颂英听不懂，或者故意装听不懂。
倒是报名夜校成功了。
也是一年分两个学期，春学期，正月十五后开学，也就是三月初的样子，已经错过了。
还有秋学期，九月份开学。
几乎和以后是一模一样的，王水桃也很习惯，再过几个月她就又能坐在教室里了。
这天回到宿舍区的时候，没有看到保卫科巡逻的人。
赵娟过来说是有人提意见了，认为一直没抓到人是已经被吓跑了。
保卫科天天这么来回来去地溜达，影响工人们正常生活。
特别是亲戚来的时候，很不方便。
保卫科总是要上去仔细询问，从哪个村，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会走，住在哪个亲戚家里。
显得他们这些糖厂的员工特别不近人情，跟那看不起穷伙伴的势利眼似的。
旁边附和的人还不少，保卫科科长就暂停巡逻了。
但赵娟悄悄说道：“晚上的时候还会偷偷盯梢三天，确定没人了，保卫科就也准备歇了。”
是她找上门去的，保卫科就跟她说了一下后续安排。
赵娟担心王水桃害怕，特意过来说一声，又叮嘱道：“别往外说啊。”
王水桃乖巧点头。
三天后，无事发生。
保卫科不再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估计是被大家说准了。
就算有小贼踩点，看见他们巡逻的时候腰间别着的木仓，掂量掂量轻重自己就滚蛋了。
王水桃听完赵娟姐的报喜，回到自己宿舍后，思索半晌。
除了桌椅还按照原先那样摆放，又把饭盒也悬空半个放在了桌子上。
饭盒是铝材质的，即使掉下来砸在踩实的泥地上声音也不会太大。
聊胜于无吧。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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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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