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着竹筏毫无方向地漂了大半日才遇见了一艘渔船,人家好心把他们带上了岸还为他们指明了去往清溪镇的路。
原本是抄近路的两人这下彻底绕了大远,历经数日奔波才终于到达了清溪镇。
此时天色临近傍晚,清溪镇上的一家当铺,在傍晚时分跑进来一位满身泥泞灰头土脸的客人。
掌柜一看:“哎呦!这不是李阁主么,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李悠然叹了口气,“嗐别提了,抓贼的时候一脚不小心把张婆婆家的老院墙踹塌了,我在那帮忙垒了一天的墙!”说着他掏出两张银票递给掌柜,“我是来赎回我的东西的。”
掌柜接过银票:“好嘞,您稍等,我去取。”
片刻后,掌柜拿来一个锦盒,李悠然打开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确认无误,“行了,那我走了。”
“哎,您慢走。”
结果李悠然刚一出当铺,就被两个人堵住了。
“请问可是李悠然李阁主?”周渊问道。
李悠然看着面前这两个陌生人,下意识把手里的锦盒往身后藏,“你们是……”忽然想起自己前一阵去赌坊输了钱,用假珠宝抵账的事,以为是被发现找上门来了。
沈昂注意到他的动作,猜测那盒子里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之物,“李阁主前些日子应该丢了东西,恰好被我们捡到,今日是专程来还的。李阁主可认得这个?”
还没把东西拿出来,李悠然便急于否定道:“不认得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话落,转头拔腿就跑。
印章而已,如此紧张,必定有鬼!
李悠然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周渊和沈昂两个人追着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市井街巷,始终被他甩开一段距离。不想路过清溪镇最大的青楼“醉春楼”的时候,李悠然却被老鸨拦住:“呦!李阁主这般着急忙慌是要上哪去啊?”
“快帮我拦住后面那两个人!”
老鸨当即心领神会松开了他,而后带着四五个姑娘哗啦一下就朝着两人围了过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两人见状连连后退,都生怕一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最后周渊不得不拔剑警告:“让开。”
等姑娘散开,李悠然早已经没影了。
周渊意识到老鸨和李悠然应该是认识的,随后一通威胁恐吓,逼着老鸨告诉了他们晚上醉春楼有舞乐表演,李悠然已经给了钱预定了位置,所以一定会来。
于是两人便在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守株待兔。
茶都喝没味了,直到天色黑透,打扮得人模人样的李悠然才终于露面了。
往常难得一见的醉春楼头牌——花容姑娘,今日有舞乐表演。据说是此前被富家少爷赎身,可没过多久便惨遭抛弃还背上一身债,无奈又回到了这风尘之地讨生活,今日就是重回醉春楼的第一场表演。
冲着花容而来的客人坐满了整个大厅,李悠然也是其中一位。醉春楼的老鸨笑脸相迎,将他引到上宾之位。
沈昂和周渊进来后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久,花容姑娘终于出场。她以薄纱遮面,抱着琵琶弹奏起来,只不过那曲子太过伤情而花容姑娘也自始至终眉眼低垂,仿佛有说不尽的忧愁,这也引来了看客们的不满。
“我们是来找乐子的,你哭丧个脸给谁看!”
老鸨为了安抚客人连忙让花容跳了段舞这才缓和了气氛,不少人往台子上扔珠宝赏钱。老鸨趁热打铁,高喊:“今日谁能出得高价,谁就能享受花容姑娘的乐曲独奏!”
花容从前可是出了名地清高,不是谁都有幸听她弹奏一曲的,她若看不上你,任你腰缠万贯也无用。
这时一男子开口喊道:“我出一钱!”
话一出口,整个大厅顿时陷入安静,谁不知道从前的花容姑娘那是千金难得一见,一钱这不是羞辱人么!
不过马上就又有人跟着说:“那我出二钱!”
“……”
“五钱!”
“我出十钱!”
此时不知谁当众嘲讽道:“十钱?十钱要是搁到从前怕是连花容姑娘的脚趾都够不着,如今都能让她跟你睡一夜了吧!哈哈哈……”
花容回来之前就想到了今日的局面,倒也顶住了没失态,不卑不亢地说:“我花容向来卖艺不卖身。”
“呦!还当自己是曾经的头牌红人呢?如今还不是被人扫地出门又回了这醉春楼靠咱们爷们的钱养着,还装什么啊!”
“就是!”
羞辱声中一阵阵酸楚涌上花容心头,正在此时,只听一人高声道:“我出一金!”一金顶万钱,此举引得一片哗然。
众人正在寻这说话之人时只见李悠然站了起来。“姑娘如此才艺岂能用钱财衡量?我这一金是为姑娘制作上好的乐器而出,愿姑娘往后能弹出更美妙的曲子。今夜不知姑娘可否赏光为我独奏一回?”
不等花容回答,老鸨便抢先说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于是李悠然当场掏钱,从怀里往外拿钱的时候不知连带着把别的什么东西也拿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桌上,还没等旁人看清,又迅速把东西揣了回去,把钱递给老鸨。
远远看着的沈昂和周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花容朝他点头致谢,接着李悠然也由人带到上房稍作休息,等候花容。
沈昂的视线一直追着李悠然,忽然心生一计,跟周渊低声耳语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位子。
久等过后,姑娘终于抱着琵琶走进了李悠然的房里,房里点了香,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足以摄人心魄的特殊香气。
两人之间隔着一层纱帐,李悠然把一颗刚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看着纱帐后面那稍显拘谨的美人,不由得嘴角轻挑,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只见坐在纱帐后面的人手指在弦上轻轻拨弄了三两下,发出了几声丝毫不连贯的音,与方才表演时差之千里,李悠然听着觉得不对劲,问了句:“花容姑娘可是紧张了?”
沈昂身形一顿,他确实紧张了,因为他根本不会弹啊!
可李悠然正等着听,于是他只好暗暗蓄力,手指拨弦的瞬间只听“啪”地一声,弦断了。
沈昂故作受惊状,夹着嗓子尖声道:“哎呀……公子恕罪!”
李悠然见状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急忙起身撩起纱帐来到人前抓起他的手查看有无受伤,“无妨无妨,若是割破了姑娘的纤纤玉手,这罪过可就大了。”
尽管房间里灯光昏暗,沈昂画着浓妆又戴着双层面纱,但还是怕他发现端倪急忙抽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公子不必担心。
“既然这琵琶弦断了……”
沈昂:太好了,不用弹了!
“那就弹琴吧!”
沈昂:“……”
李悠然兴致不减,“听说花容姑娘当年就是靠着这精湛琴艺,弹奏了一曲‘江月明’声动全城,成了醉春楼的头牌。今日正好再现当年风采。”
沈昂尴尬地笑了两声。
接着李悠然根本不容拒绝便叫人送来了琴,沈昂无奈只好故技重施,故意将那琴弦弄断,一把上好的古琴就这么殒命于沈昂之手。
“今儿是怎么了?”李悠然也觉着奇怪。
沈昂站在一边心虚地不敢多言,但李悠然好像较上劲了一般:“再给我换笛子来!”
沈昂刚想说自己不会吹笛子,结果李悠然又抢先一步开口道:“我听闻那京中的小王爷都曾经拜倒在花容姑娘美妙的笛声之下,今日不知我可有此荣幸一听?”
沈昂:“……”
他是真没想到花容姑娘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会这么多乐器,沈昂若说自己不会,岂不穿帮?
只能找了个借口说:“那笛子……我许久不吹,有些生疏了,公子可否容我先去练习练习?”
“当然。”
于是沈昂离开房间后气冲冲地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把那笛子放在地上蓄足了力后猛踩数脚,边踩边骂:“吹吹吹!吹你大爷!”
踩过之后仍不解恨似的又两只脚站上去狠狠碾压,然后拿起来反复摔打,好像他手里拿的不是笛子而是李悠然的脑袋。
没过多久,沈昂回来了,带着表面看起来完好,实则只要轻轻一碰就立刻四分五裂的笛子回来了。
沈昂小心翼翼把笛子拿起来放在嘴边,吹的同时双手轻轻一捏,只见那笛子顿时碎裂成几段,李悠然彻底惊了。
“这这这……”
他兴许也折腾得烦了,连连摆手:“算了算了算了……看来今日我是无缘听姑娘独奏了。”
沈昂这时终于有机会提议道:“不如我陪公子下棋怎么样?”
李悠然欣然答应:“那好,不过输了可是要罚酒的啊。”
“没问题。”
沈昂别的不行,棋艺还算可以,谈笑之间,就让李悠然连输数局,喝得酒意上头,说话也渐渐没了正型。
“从前只知姑娘精通乐器如今才知棋艺也了得,不知当初为何会沦落风尘?”
沈昂胡编乱造道:“年幼时兵荒马乱中与家人失散,不得已为之。”
李悠然一听,顿时起了怜悯之心,感慨:“真是命运弄人啊……难道姑娘就愿意一辈子这样过?”
“那……还能怎么样呢?”
“你愿不愿跟着我?我虽不算大富大贵,若姑娘愿意跟我,我保证你从此以后衣食无忧,安乐度日,何必在这种风月之地虚度年华受人欺凌?”
方才他豪掷一金为花容解围时沈昂倒还有些欣赏他,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贪色小人罢了。
见对方有些犹豫,李悠然又说道:“姑娘若答应,我便立刻为你赎身,八抬大轿迎娶你。”说话时情不自禁还握住了沈昂的手,沈昂不好用蛮力挣脱只好点了点头。
李悠然喜不自胜,“那先叫声相公来听听!”
沈昂:“……”
他在内心把所有脏话都骂了一个遍后,故作生气地打了李悠然一拳,娇嗔道:“公子就会欺负人!”
这绵绵软拳可真是打到了李悠然的心窝窝上,整个人已飘飘欲仙。沈昂趁机又灌了他好些酒,李悠然神志不清,晃晃悠悠地抓着沈昂的手就把人往床上拉。
沈昂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时也觉得一阵眩晕,脚底好像踩着棉花,可他明明滴酒未沾。
来到床边后被李悠然一推顺势躺下,李悠然慢慢俯身凑近,嘴里还说着:“小美人,别怕啊!”
沈昂感觉到一阵阵酒气直往脸上喷,胃里直犯恶心,险些吐李悠然脸上。
两人推搡之间,故作挣扎中他顺势把手悄悄探向李悠然的怀里,结果突然被人攥住。抬眼只见李悠然正两眼清明地看着他。
沈昂迅速反应过来,“你没醉!”
“没点酒量怎么敢在江湖上混?”
说着话,李悠然还嫌便宜没占够似的故意抬手又狠狠摸了一把沈昂藏在薄纱裙子里的腿,“以为穿个裙子就能骗得了我了?”
“我去你大爷的!”抬腿就给了李悠然一脚,“敢耍我!赶紧把龙眼天珠交出来,我留你条全尸!”
李悠然毫无防备被他踹得跌坐到了地上撞翻了桌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不是来追债的,而是冲着龙眼天珠来的,随即两人在屋里打作一团。
周渊见沈昂去了许久还不回来直接上去找人,刚到房门口听见动静不对立刻冲了进去,谁知一推门便看见满屋瓷器碎裂,桌椅乱飞的景象。
沈昂衣衫不整地被按在地上,大红色的口脂蹭得满脸都是,头发凌乱不堪,发钗头饰摇摇欲坠,像个不男不女的疯子。
周渊被眼前这一幕所冲击,愣住了神,直到沈昂朝他大吼:“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这时一人从外面破窗而入,扔了个烟雾弹就带走了李悠然。
两人立即捂住口鼻,周渊紧跟着从窗户一跃而出,沈昂本也想一同去追,可裙摆不止被什么东西勾住,慢了一步。
随后他独自下楼,谁知在醉春楼门口被一醉鬼盯上,醉鬼硬往他身上凑,沈昂将人推开骂了他几句,却不料惹急了对方。
那人直接掐住沈昂的脖子,“臭婊子!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这醉春楼里就没有我不敢玩的女人,我倒想知道知道你是谁的人敢这么猖狂……”
沈昂正要出手,那人突然被迎面而来之人一掌抵住胸口一路顶到墙边,力道强劲得差点没把他直接楔进墙里,当即口吐鲜血。
周渊一脸不悦地盯着他:“我的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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