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亲戚大多都在国外,但池父池母还是办了个认亲宴,请了一些还在国内的朋友,向大家介绍晏初的身份。
来的客人不多,江澈也算一个。
池晏的父母拉着他看了半天,很是感怀:“当初你那些叔伯都把你逼成什么样,好在颂艺在你手上出息了。”
江澈笑笑:“多亏当初你们照顾,不然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池母拍拍他的手,“那就多来看看我们,小初也在,你们两个也能多见见。”
池晏只大概和他们说了这一年的事,没有具体讲两人的恩怨,他们两个对这一对的印象还停留在六七年前因为爸妈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想着现在没人阻拦了,两个小可怜也能终成眷属。
她拉着江澈去找晏初:“你们两个聊。”
晏初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俩聊啥?”
江澈:“我给你带了礼物。”
晏初:“?”
几位还在国内的长辈给了他见面礼,算是对他的认同,谢未九不知道抽什么疯,也跟着凑热闹给他带了礼物。
他本来不想收的,可池晏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什么长者赐不可辞,谢未九比他小几岁,晏初不知道长者在哪儿,只能理解成谢未九是替他爸妈转赠的接下。
但江澈跟他是同辈,往上数只有一个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妈,不可能给他礼物。
所以江澈瞎凑什么热闹。
江澈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盒,晏初狐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玉佩,水色极好。
晏初见过这块玉佩,在他和江澈的爸妈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去江澈家里玩,江澈从他爸的保险箱里偷出来给他看,说这是他家的传家玉佩,要送给他老婆。
当时两人对彼此的感情心照不宣,晏初拿着它看了很久,结果这块玉佩差点戴在他妈身上。
如今兜兜转转,这块玉佩还是到了他手上。
晏初神色复杂,道:“我申请了留学,年后跟爸妈一起出国。”
江澈沉默一瞬,问:“毕业后还回来吗?”
“不一定。”
江澈的神色陡然阴沉下来,他上前一步,一道黑影忽然窜过来,反派跳到晏初肩膀上,压平耳朵朝江澈哈气。
不远处谢未九和池晏都看过来,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江澈不想闹的太难看,压低了声音道:“别太过了,阿晏,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晏初:“先天经商圣体。”
江澈:……
晏初又说:“我申请的心理学专业。”
他把玉佩收起来,“我觉得咱俩都有病,有空你也去看看吧。”
见他收了玉佩,江澈脸色缓和下来:“那就等你学成归来给我看。”
晏初瞥他一眼:“职业不当会吊销执照,没事多看看法条,别总当法外狂徒。”
危机解除,谢未九和池晏也松了口气,池晏道:“我好怕江澈突然发病。”
“我也害怕。”谢未九倒是很淡定,“但有记者在,他应该不会这么没脑子。”
“说的也是,”池晏伸手勾勾小白的下巴,问它,“刚才晏初说的职业不当是什么意思?”
小白:“根据规定,心理医生不得与患者发生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结束治疗后至少三年内都不可以。”
谢未九:“……”
就知道主角都爱吃回头草。
眼看谢未九的火气噌噌往外冒,池晏转移话题,问:“看晏初管我爸妈叫爸妈,什么感觉?”
“高兴呗。”谢未九没好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澈,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不然还能什么感觉。”
池晏:“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谢未九:“?”
他有什么好吃醋的,自家孩子在外面多两个人照顾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而且唯一一个会吃醋的也高兴坏了,裴斟特意管导演组要了手机打电话祝贺,还不忘添油加醋:“晏哥又有家人了,真好,不像我,只认你一个。”
谢未九受用得很:“嗯嗯,乖崽儿,我知道你只认我一个,但你还有个好哥哥啊,综艺是让你去体验东北风情的,不是让你去谈恋爱的,让那个姓陆的离你远点。”
裴斟:“……制作组有内奸?”
“那倒没有。”
毕竟他没实权也没人脉,买通不了制作组给他通风报信,但架不住有个神通广大的备胎,时不时就给他播报一下主角升温的进度,谢未九想屏蔽都不行。
他倒要看看等综艺播出会剪成什么样。
但拍都还没拍完,播出更是遥遥无期,这个等不到,《青春当歌》的海选倒是迎来了首播。
谢未九对贺云堂避而不谈的那个人始终耿耿于怀,掐着时间蹲在电视机前看。
他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让你藏着掖着不给我知道。”
贺云堂:“自己看吧。”
海选阶段的选手唱功有好有坏,但谢未九是个外行人,只要不是跑调特别离谱,在他眼里都是挺好不错非常棒。
长达一百分钟的节目,唱得再好,谢未九也听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打算找找快进键赶紧看完赶紧去睡觉,但听到某个名字,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纪昀,不是那个池晏在路边捡到的野男人吗。
谢未九抓起手机,给池晏打了个电话:“你在干嘛?”
池晏:“在看青春当歌。”
谢未九:“……”
池晏:“轮到纪昀登台了。”
谢未九:“。”
池晏:“唱得不错。”
谢未九已经失去说话的**,池晏倒是很有兴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不然我还能教教他。”
电话那头没了声,池晏低头一看,通话已经挂断,微信的对话框里多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表情。
节目还在继续,只不过已经换了个选手,他们还在看,喜欢音乐算是他们家学渊源,二老看得很入神,偶尔讨论一下,晏初则纯粹是打发时间。
池晏一开始也在看,现在看到纪昀,却又没了心思,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发呆。
以前纪昀总是窝在这里,盖着张毛毯拿着平板打游戏,池晏没留意过他玩的什么,那个平板纪昀也没带走,他翻出来,很久没用已经没电关机,他就找了充电器给它充电。
他望着窗外出神,楼下灯影幢幢,不知怎的,忽然有点唏嘘。
他起身:“我去扔垃圾。”
看节目的三人:“这么晚去扔垃圾?”
阿姨来做晚饭,走的时候把垃圾都带走了,现在的垃圾桶里只有晏初和小白吃零食剩下的几个垃圾袋,垃圾桶连一半都没满,没必要跑这一趟。
但池晏还是把那个少少的垃圾袋提起来:“嗯。”
晏初叼着啃了一半的牛肉干,把包装袋连带着擦手的纸巾递过去: “给。”
池晏做戏做全套,虽然无语,还是接过袋子下了楼。
前两天刚下了雪,但路面打扫的很干净,只有草坪上还挂着雪。
天气很冷,池晏下楼下的急,只穿了件大衣,垃圾回收站不太远,但一来一回的功夫,依旧冻得他手指冰凉。
池晏忽然有点烦,他去摸口袋,却摸了个空,晏初让他戒烟,打火机和烟都给没收了,现在他的口袋里只有一只小猫系统。
小白缩在他大衣的口袋里,只探出一个小脑袋。
一个月过去,它依旧是很小一只,漆黑的皮毛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它盯着某个方向,然后窜了出去。
跑进景观亭,它扬起头,扒着某个人的裤脚,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纪昀低下头,在夜色里勉强认出脚边这只不明生物:“猫?”
他拎着小猫后脖颈把它提起来,不确定是流浪猫还是家养猫,打算把它送到保安亭让物业帮忙找找主人,是小流浪的话,就找个领养。
刚要走,手机忽然响了。
屏幕上的号码很熟悉,纪昀刚才还看着号码的主人去丢了个垃圾,现在就在他前面十米左右的位置站着,只不过是背对着,只能看出在打电话。
他往柱子后面躲了躲,接起电话,努力压低声音,不让前面的人听见:“喂。”
“过来。”
“什么?”
“我说,过来。”
纪昀能听出池晏在生气,也知道池晏看见了自己,他有点心虚,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低着脑袋,小声喊了句池哥。
“什么时候来的。”
“刚……”纪昀想说才到,被池晏眼风一扫,又不得不改口说了实话,“下午公司给了半天休息,我就过来了。”
池晏伸手贴了下他的,冰凉的温度冷得他脸色更差,凉声道:“对家房产派你过来降房价的?”
二十一世纪要是还会有人冻死,还是这种小区里面,那估计什么扫黑除恶扶贫攻坚都要搬上来。
他扬扬下巴:“上楼。”
纪昀自知理亏,一声不吭地跟在池晏身后,小白从他口袋里爬出来,跳到池晏肩膀上,趾高气昂地喵了一声,仿佛在嘲笑纪昀的大难临头。
可惜纪昀没听出来,而是好奇地看着它,问:“你养的吗。”
“嗯。”
“和那个反派好像。”
“它和备胎生的。”
纪昀:“……?”
听出来池晏很生气了,都气到开始胡言乱语。
他跟在池晏身后进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池晏家人见了面。
四个人面面相觑,池母问:“小晏,这位是……?”
“纪昀。”池晏眼也不抬,“你刚才夸唱功不错的那个。”
池母眼睛一亮:“呀,比电视上还好看呢,快进来坐。”
纪昀有些无措:“叔叔阿姨好,我不知道你们在,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没事,快过来坐。”池母说,“我去拿水果。”
池晏道:“不用,你不是困了吗,跟我爸去休息吧。”
池母一愣:“我困了?”
她忽地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两个孩子间有点不可言说的意思,连连点头,“……啊对,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晏初也想跟着开溜,“爸妈等等我,我也好困,小白呢,小白过来,我们去睡觉。”
池晏叫住他:“你先等等,帮我做点吃的。”
晏初不得不停下:“行吧。”
他不是很想给池晏当厨师,但架不住池晏厨艺稀烂,又不能让客人做饭,只能他动手。
“没别的了,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行。”
晏初在两人的注视下,如芒在背地开始煮面,他感觉自己误入了什么默剧,全靠肢体和眼神表达感情,其中一个主角对他的敌意简直呼之欲出。
但他又不是默剧主角,晏初煮好面就飞速开溜,顺便拐走了看热闹的小白:“你洗碗。”
纪昀接过池晏递来的筷子,挑挑拣拣地咬了口鸡蛋,问:“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池晏差点没反应过来:“谁两个?我和晏初?”
纪昀点头,池晏气笑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他是我弟弟。”
“都是男人,又不能生孩子,弟弟怎么了。”纪昀满不在乎,又有点咬牙切齿,“他不是都管你爸妈叫爸妈了。”
池晏:“……”
不想解释,但怕这本破书因为涉及禁忌之恋被屏蔽:“我爸妈认了他当干儿子,他和他男朋友感情很好,他就是我弟弟,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昀眨了下眼,看起来高兴了点。他咬了两口面条,就放下了筷子,见池晏皱眉,他解释:“公司不让吃太多碳水。”
池晏一时间没分清他是去当歌手还是去当爱豆的,但公司规划他也不好插手,他把面放到岛台上,去找了钥匙:“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纪昀没动,池晏回头看他一眼,也明白过来,纪昀在他楼下顶着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站岗了一下午,不是为了来这儿吃碗面的。
他问:“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纪昀闷声答:“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能走到这里,我明天就去投诉安保。”
“别……对不起,”纪昀丧气,但他也知道池晏不喜欢他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是想来看看。”
“想来看看,就在楼下当冰雕,电梯不会按?不知道哪层楼?”
池晏还在气头上,虽然他没想明白自己在气什么,但脸色很冷,冷得纪昀头越来越低,恨不得磕在岛台上。
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鹌鹑样,池晏那点火气又散了,只剩下一种无力。
他伸手指了间房间:“在这儿住吧,明天再回公司。”
纪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一瞬,小声问:“那里是他在住吗。”
池晏一顿:“……嗯。”
现在他跟纪昀没关系,谁住以前纪昀住过的卧室自然也都跟纪昀没关系,而且两个次卧都挨着爸妈的主卧,总不能把晏初发配到客房去。
但池晏还是莫名有种心虚,解释道:“离我爸妈近,比较方便。”
纪昀不太开心,像是被入侵了私人领地,但他只是很乖巧地点了下头,跟着池晏去了客房。
池晏从柜子里翻出洗漱用品,“今晚你就先穿我睡衣吧,明早我让人给你送换洗的衣服。”
纪昀盯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背影,抬手把门反锁,从后面抱住池晏,额头抵着池晏的肩窝:“我之前来过,保安说你出国了,后来我就没再来,今天……突然想来看看,没想到你回来了。”
池晏“嗯”了一声,知道今天综艺首映,对于贫苦家庭出身的纪昀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激动是难免的,他可能是过来寻个心理安慰。
但他们两个只能算是一起荒唐过一段时间的过客而已,分开后各自安好就是,池晏自问能补偿的都补偿了,不欠纪昀什么,既然不欠,也就不用回应。
他对纪昀的话避而不谈:“休息吧。”
纪昀不肯,拽着池晏转身看向自己,目光近乎执拗:“你呢,你又为什么下楼,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池晏就笑,轻描淡写地反问:“难道看你在那儿冻着?”
“我本来打算走了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来你会生气,所以我不想让你看见。”纪昀像是陷入某种漩涡,怎么也没办法挣脱出来,只能困在那些无解的情绪里,“可你为什么要下楼找我呢。”
他仰头去吻池晏,池晏偏头躲开,又被他掰着下巴正回来,不管不顾地亲上去:“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脸了吗,池哥,我很好看的,也很好用,我工作了,不用你给钱也不用你负责,你可以随便睡,你叫我我就过来行吗。”
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池晏还有心思分神去想,而且都这么久了,有必要这样吗。
他当时不过是色令智昏,生死攸关之际给自己找了点刺激,后来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就让人走了。
他给了纪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拜托国内的朋友解决了纪昀吸血的家人,给他安排好了学校,纪昀如果识趣,就该拿着钱离他要多远有多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投怀送抱。
偏偏他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做不到无动于衷,他要是正人君子,也不会把纪昀带回家,更别说他对纪昀这张脸怎么看都满意。
原本是纪昀压在他身上的,池晏手一用力,两人的位置便颠倒过来,他轻佻地吹了下纪昀的睫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纪昀紧紧抱着他,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池哥,我真的很想你。”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池晏很轻地笑了下,想自己身边恋爱脑是不是太多了点。
他很快又没心思想了,纪昀的身体很烫,也很软,用那双噙着水雾的眼睛将他一望,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纪昀的眼泪也很烫,顺着眼尾落进被褥里,在柔软的布料上氤出一片深色。
从前池晏很喜欢看他哭,纪昀哭起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总是咬着嘴唇,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纪昀不爱说话,也很少有什么表情,那是他为数不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
那时候池晏很疯,家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痕迹和纪昀的眼泪,如今在一张属于客人的床上,纪昀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眼泪却越流越多,抱他也越来越紧。
虽然都是纪昀在哭,可做到哭和哭着做却有本质上的区别,池晏忽然没了心思,他退出来,用被子把纪昀裹进去:“算了,你好好休息。”
纪昀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在池晏推门而出的时候,他问:“为什么不做了,是我哪里不好吗。”
池晏没回头:“是你太小。”
“可我会长大的。”纪昀想去拉池晏,又被被子裹着摔到地上,他不甘心地问,“池哥,我真的不行吗。”
池晏捏捏眉心,忽然很想叹气。
这都什么事啊,他比纪昀大很多,虽然在小说里的人设是白月光,但对纪昀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点闲钱就见色起意包.养小孩儿的变态。
纪昀以后会遇见更多的人,谈恋爱也该是正常的相遇相知相爱的过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便遇见个人就觉得自己可以义无反顾地追求。
但纪昀哭得实在有点可怜,他还是转过来,问,“复试什么时候拍?”
“下周,决赛要直播,大概一个月之后。”
“这么快啊。”池晏笑了下,弯腰把纪昀抱起来,裹好被子小心放到床上,“那就拿个冠军回来。”
他没承诺什么,纪昀的眼神却亮了:“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6章 第 7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