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知,这城中百姓为何如此欢呼雀跃?”
凤鸣的圣驾浩浩荡荡地进了夏宫。她放下帘子,望向被自己召来的郑冀言。
郑冀言微笑道:“陛下忘了?帝丘百姓与赵国有宿世之仇。”
“我楚军去岁挥师北上,将赵国打得元气大伤,这里的百姓自然拥戴陛下。”
郑冀言告诉她,当年灭了夏朝的,正是赵国人的祖先。
赵军杀入帝丘之时,几乎将夏宗室屠戮殆尽。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夏朝一亡,楚、晋两国就合纵把赵军赶出了帝丘。
几国就帝丘的归属问题,争执不下,最终各自派宗亲过来,盘踞在此。
帝丘从此成了四国会盟之地。
此地没有一个确切的主国,所以百姓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夏人,对赵国怀有宿怨。
这是原著中没有提过的设定。
凤鸣听着郑冀言的科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在脑海里疯狂做笔记。
没想到,托赵国的福,她这人人喊打的暴君来了帝丘,还挺受欢迎的。
楚赵两国真是冤孽。
“将来陛下灭了赵国,必得帝丘民心,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凤鸣听着郑冀言给自己画饼,但笑不语。
她不是不想。
可惜宋玦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逐鹿天下,囊括四海的戏份,全都是男主的。
而郑冀言所拥护的楚皇陛下,只不过是声名狼藉的炮灰罢了。
她纵使有心逆天改命,也得先完成任务保命再说。
夏朝灭亡之后,夏宫空置多年,只有在每次万国朝会的前几个月,各国才会派人提前过来修葺。
各国君主按照自己国家的方位入住,凤鸣所居的便是南宫。
“听说宋卿幼时曾经来过这里?”凤鸣打量着宫中陈设,随意坐下。
宋玦看着门外的宫道,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哦,孤忘了,当时你还是高高在上的赵国太子嘛……真是对不住,又提到宋卿的伤心事了。”
他一言不发,神情紧绷而冰冷。
“如今你是住不了北宫了。不过,念在你近日服侍孤还算用心的份上,孤许你和怀安住同样的独间耳房。”
一旁的怀安闻言脸色变了变:“陛下——”
凤鸣一个眼刀扫过去,怀安委屈地闭上了嘴。
“好了,怀安和霓裳下去,宋卿来为孤脱履吧。”
霓裳拉着愤愤不平的怀安告退。
怀安临走前,还眼巴巴地看了凤鸣一眼。
自从宋玦这个赵贼来到陛下身边,许多事情陛下都让他来做,这实在让身为大总管的怀安伤心不已。
宋玦与凤鸣对视了半晌,她始终皮笑肉不笑,手指轻轻在桌上点着。
终于,在她的耐心将要耗尽之时,宋玦跪坐下来,握住她的右足。
凤鸣的云头锦履华美无匹,带着淡淡的清荷幽香,触手软滑。
少女脸上带着嘲弄的恶意,却在他真正碰过来的那一刻,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似乎与她想象的场景不同。
他的手掌宽大而热,那些映刻着屈辱的茧,仿佛隔着锦履,将温度印在她的肌肤上。
凤鸣抓紧身下的绸垫,微微蹙起秀眉。
宋玦感受到对方的瑟缩,下意识抬眸,便对上她紧锁的眉头。
那样明显的嫌恶。
宋玦怔了怔,心中一刺,压下唇角的冷笑。
他捉住她的锦履,缓慢而强硬地脱去,又近乎粗暴地将那温软的罗袜除去,露出她秀美的右足。
雪白的肌肤只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便迅速消失,紧接着,便是一阵香风。
凤鸣忽然把脚缩回裙下,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力道虽不大,声音却在这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清脆而突兀。
宋玦顿了一下。
“你竟敢这种态度伺候孤。”
凤鸣嗔怒不已,喝道:“给我滚出去!”
他缓缓抬起头,冷漠而平静地看着她,眸底一片幽暗。
凤鸣见状,脸色变了又变,拔起身边的干将剑,利刃挥向他的颈间。
寒光划过宋玦漆黑的眼眸,他似乎有一瞬间瞳孔放大,直到剑锋斩开他的发冠,乌发散落下来。
冷汗似乎也从他的背后淌过。
凤鸣面若寒霜,声音如玉石般冰冷。
“不要找死,”她定定的看着他,“太子殿下。”
半晌,宋玦放下攥紧了的拳头,淡声道:“臣告退。”
他转身离去时,听见背后凤鸣摔东西的咒骂声。
……
“宿主你好,今晚的剧情任务完成得不错,接下来请再接再厉。”
凤鸣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虽然她看过小说,但是要她亲自把原文那些情节经历一遍,还是没有凤鸣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不习惯与人接触,尤其是宋玦这么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尽管经过刻意收敛,但在两人独处接触时,他还是周身充满了阴郁的攻击气息。
这种浓烈的不甘和恨意,时刻在他平静而温润的外表下滚动。
凤鸣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一条毒蛇窥伺着,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适。
霓裳进来服侍她沐浴,见凤鸣闷闷不乐的模样,便温声道:“陛下可是舟车劳顿,住不惯这里?”
“啊?没有……我在哪儿都能睡得着的。”
霓裳笑了:“从前都是太后来,陛下这是第一次参加万国朝会,紧张也是正常的。”
“嗯……霓裳,我不太记得了,到时候不会需要我说些什么吧?”
凤鸣自穿书以来,还没有这么心虚过。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社畜,毫无政治素养。
在楚国她怎么胡闹,都没有人敢说她,但是在这种多国朝会的场合,要是说错了什么话,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郑冀言为人刚直,在她身上寄托的希望也尤其大,凤鸣不好意思直接问他。
但对着霓裳,她不管想到什么都能脱口而出,就像跟姐姐聊天一样。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有尚书令在,陛下只要稳坐高台就好……可惜李侍中还没回来,要是她在,陛下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霓裳说的是李休,凤鸣的心腹女官。
此人手段毒辣,而且巧舌如簧,最擅长外交诡辩,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与原著凤鸣站在一块儿,可谓是暴君奸臣的典范。
听霓裳提起,凤鸣也有些挂念李休了,她被外派出去办事,至今未归,搞得凤鸣不得不把刚直不阿的郑冀言带在身边顶用。
“对了,陛下明日还需要宋玦驾车吗?怀安说,方才见他行迹匆匆,有些可疑。”
“当然要他来,他是孤的御者,难道是吃白饭的?”
凤鸣玩水的动作顿了顿。
她狡黠一笑。
“孤不仅要他驾车,还要他在万国使臣面前出丑。”
朝会大典的这一日很快就到了,凤鸣早已习惯在帝丘的生活,这日早早便起了。
沐浴更衣,焚香祷告之后,她便坐上楚国的圣驾,迎着金色昭阳,往永宁台去了。
车驾走得不紧不慢,一路有楚国的卫队护送,声势浩大。
凤鸣隔着绸帐,看见宋玦驱车的背影,他的背依然挺直,只是略显寂寥。
昨夜,凤鸣又罚他跪了一个时辰,怀安趁机没给他晚饭。
所以今早出来,宋玦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些许。
永宁台前,三国的车队相遇了。
凤鸣缓缓下车,看见对面两个华服冕旒的君王。
其中一个年纪与她相仿,身着紫衣,剑眉星目,神情十分傲慢,是晋国的皇帝慕容尉。
另一个黄袍风流,眼带桃花,是比他们年长十岁的宋国皇帝徐允。
凤鸣见到这两人,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宋玦一眼。
将来四国的君主,今日倒是都在这里聚齐了。
只是慕容尉和徐允做梦也没想到,宋玦这个落魄的俘虏,将来会一口气把他们的国全灭了。
“陛下,该祭天了。”
郑冀言在她耳边提醒。
三位国君同上祭天台,端肃震撼的乐声缓缓响起,巫祝放声歌唱,万民俯首。
宋玦与众臣一道跪在台下,抬起头时,正好看见凤鸣举杯祭天。
平日里倨傲刁蛮的少女,此时面容冷艳,唇边依旧挂着狂妄的笑意,仿佛天下尽在她手。
他极厌恶她这副模样。
让他想起那个昏聩而刚愎自用的父皇,想起染指太子之位的宋攸。
更想起……邯郸城破之日,那个俯首称臣,苟且偷生的自己。
凤鸣身上有太多他憎恨的影子。
宴饮同样在永宁台举行。
先是使臣们朝拜三位君主,当今天下,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多如牛毛,一轮下来,凤鸣已经无聊得想打哈欠了。
“楚皇陛下的御驾真是排场十足,这一辆车子的造价,恐怕抵得上我们宋国的一座城池了。”
徐允打量着凤鸣,悠悠开口。
“宋帝真会说笑,那孤用这辆车子来换你一座城池,你可愿意?”
徐允眨了眨眼,大笑起来,举杯一饮而尽。
凤鸣暗暗翻了个白眼,便见下首的郑冀言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她尴尬地抿了抿嘴。
忽听系统传来一阵任务开始的提示音,凤鸣一个激灵,霎时间清醒了。
“楚皇,寡人见你那个马奴身手了得,不如叫上来给我们瞧瞧?”
慕容尉突然开口,视线扫向远处的宋玦。
他如此唐突,连郑冀言都愣了一下。
凤鸣却毫不在意地吩咐下去:“叫宋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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