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纪舟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把被撞晕的没规矩捡起来,摘得一颗养灵果的果实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洞穴数十米他身上那股无名的压力才得以缓解,他跪在地上,额角渗出一层冷汗。
许是叶安平日里不轻易动怒,一副倔强的孩子样儿,竟让白纪舟有些松懈,忘了叶安体内蕴含着的力量非同一般,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不加管控日后必会遭到返噬。
不过相处了几日就这般理所应当的认为会帮助自己,白纪舟牵强地勾起嘴角笑笑,看来任务还很艰巨啊。
他握紧养灵果跑向草木宗,再不回去这颗果子恐怕就要进到自己肚子里了,痛,实在是太痛了!
洞内,卷卷白色旋风呼啸而过将洞内各种奇珍异草尽数砍断,一片狼藉,就连中心那口小湖也难逃一劫。
叶安双眼猩红,耳边充斥着白纪舟各种不明不白的话语,那声音危险又刺耳,可却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他难以抗拒。
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饱含温情,可偏偏那张嘴信口开河,言不由衷。
叶安轻轻摩挲着那缺少一颗果实的养灵果,眼色一暗,白纪舟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养灵果被平安交到方木手里,得知白纪舟真把这果子找过来时方木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但一见到他那苍白的脸和破掉衣衫时就没多过问。
“白师弟,我给你熬一碗定神的汤吧。”方木拦住摇摇欲坠还要出门的白纪舟。
“不用麻烦了方师兄。”
方木在心里咆哮,我也不想麻烦啊!但你看看自己的虚弱成什么样子了!!!
白纪舟缓缓竖起大拇指,冲方木露出了一个勉强称得上笑的笑,随后关上门,离开了。
白纪舟照常打坐练剑,只不过心神不宁的,为了补偿没规矩,他抓来好多虫子,可喂食的时候却冲着没规矩的眼睛喂,气得没规矩一连几天没再吃他抓来的虫子。
其实被爆炸式灵力冲击本也没什么,虽说白纪舟是个半吊子水平,但最多一晚就该缓过来了,可他就是浑身疼,丁阳自告奋勇给他按摩,可是刚碰到白纪舟就开始嚷嚷,弄得丁阳不敢下手,也不知道他到底哪疼。
白纪舟刻意回避着去想那天两人的争执,也不怪叶安会生气,毕竟那果子极为珍贵,叶安愿意给他就不错了,他的态度还那般恶劣,白纪舟自认该打,心里琢磨着改天应该去道个歉,再者他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日白纪舟就被安排了任务,当时,他正跟同门师妹学着如何缝香囊,他手脚愚笨,往常惹朋友生气了喊出去吃一顿就好了,可现在穿到这里来,他只能凭借着看过的几本书以及姑娘们的闲言碎语中隐隐有个猜测,左向右想才想出个送香囊的办法。
市面上买的又太过粗糙,没一个称心如意的,白纪舟只好请教同门里几位心灵手巧的师妹,可谁知几位师妹听了之后个个捂着嘴偷笑,问也不说,惹得他好几次分心扎到手。
好不容易初具雏形,系统突然叮的一声冒出头,害得他今天第十一次扎到手。
【任务二——太守水郡已发布,请宿主查收。】
【江东水域近日水患频发,请宿主即刻前往。】
白纪舟一手拿着针,一手引着线,眼睛眨都没眨:“哎哟,我又不是大禹,又不会治水,叫我去有什么用啊。”
【请宿主即可前往。】
白纪舟拗不过,嘴里敷衍着,手上动作仍是不停,下一秒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针一歪,第十二次......
出发前被青云宗宗主叫上门,他依稀记得系统描述的青云宗宗主是那般神圣高大,斩妖除魔救民于水火,一颗善心行遍天下,常常捡些无家可归的小孩,没天分的在门外当个扫门童,天资聪慧的就收入门下,白纪舟就是其一。
可当一个消瘦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意识到当年那个一双宽厚大手托举着白纪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男人,如今再也拿不了剑。
那个曾经扬言拯救天下的男人早在五清山闭山的那短短数月永远失去了下床的资格,因为他的腿被砍断了。
【叮——触发额外剧情,请宿主查收。】
白纪舟冲着那虚空中的绿色按钮示意两下,有关五清山和魔界一脉的恩恩怨怨就在他的大脑里缓缓展开。
数千年前,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州州不同,各有千秋。州民一心祈福纳祥,只求来年可得丰衣足食,五谷飘香。但奈何世事无常,随着魔界势力越来越强大,各路妖怪愈发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生活更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早在那时,五清山上有五大门派,不同于今日的严肃萧条,那时的五清山可谓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个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如同雨后竹笋般络绎不绝。
在得知山下百姓的苦难后,五大宗主齐心协力,以青云宗为主,其他宗门为辅,一举杀尽魔族老巢。
谁知魔族领头的那一脉魔女早早就撒手不管跟人家夫君环游世界去了,夫妻双双把歌唱,那叫一个自在。
魔族群龙无首,难怪近日肆意妄为激起民愤,几位长老扑了个空,又不好没个交代,于是联手历经几日奋战,终将那魔力最强的老妖怪杀死于剑下。
如此一来,魔族群龙无首得以警戒,百姓生活很快恢复正常水平,安居乐业,风光无限好。
这国泰民安状况一直延续百年,突然一天,五清山上传来一声巨响。那声巨响过后五清山封山数月,再次大开时,众人看到的只有倒在血泊里的青云宗宗主,其余几人竟全都销声匿迹,音信全无。
即使后来有再传弟子接手,也再没了往日五清山的日升月恒,引人唏嘘。
.
白纪舟进门,冲着黑色长袍的老者作了辑,毕恭毕敬:“弟子白纪舟拜见宗主。”
久久未有答声,抬头一看,只见那老者坐于轮椅,眉眼含笑,空荡的裤管隐匿于外袍之下,他冲白纪舟招招手:“好好,快些进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白纪舟蹲下身,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拍着他的肩,两人从西北聊到江东,从乳臭未干毛头小子聊到络绎不绝后生可畏,老宗主的眼睛越发明亮,良久轻轻道了一句:“去吧。”
白纪舟站起身,将滑落的毯子披到老宗主身上,“徒儿去了,您...”
后者轻拍他的手打断:“为师知道。”
出了门突然刮了阵风,一根微微泛黄的树叶在空中盘旋两圈后落在他肩头,白纪舟这才察觉最近天气转凉了,他裹紧身上的长袍。
秋天,这么快就到了啊。
出发前白纪舟让没规矩叼着他做的半吊子香囊给叶安送去,看着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小雀突然离自己远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下山前丁阳缠着要一起去,白纪舟掩面叹息,耐心解释这次同上次不一样,丁阳就是不听,哭着闹着保证自己绝不会拖后腿,最终还是他忍无可忍一拳揍在丁阳头上这才老实下来。
他提剑登上船,江东远,车马又慢,走水路莫过是最好的选择,江水茫茫,忽然天空飘下小雨,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路上,很快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中,雨点不断变大,赶路的行人支起油纸伞,三两丫鬟唤着贪玩的自家小姐快些回马车。
水汽蒙蒙,离岸渐远,白纪舟这才回过神该快些回船舱才是,抖动衣衫发现竟未被雨水沾湿,抬眼一看才发觉,不知何时,头顶多了把翠绿竹伞,竹子表面刷了一层桐油防水,丝绸为面,上面一副手绘,白纪舟看不懂,但单凭那画中人物栩栩如生的神态就能推断其价值不菲。
再往上是一俊俏书生背着笈囊,眉目清秀,十**岁,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打着补丁的素衣,却不显黯淡,细雨吹落在他肩头,反倒给他渡了层白光,模样更显温润。
他将伞塞到白纪舟手里,雨滴顺着油纸滚落沾湿了他的肩头,“伞给公子。”
白纪舟一惊,把伞推过去正要拒绝,却见那小书生从笈囊里拿出第二把,抬手晃了晃,白纪舟只好收下道谢。
小书生眉眼含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童声:“哥哥!”
那少年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支起伞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同白纪舟挥别:“公子快些进屋吧,外头风大。”
转而牵起身后小娃儿的手,低声说着:“哥哥正同别人讲话呢,以后可不许这般没礼貌。”似是训斥,但仍旧笑着,小男孩牵着哥哥的手回过头看了白纪舟一眼,慢慢点头嘴里不情愿的嘟囔着,“知道了。”
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丝,沾着水珠贴在脸上,白纪舟愣愣地看着两兄弟拐进船舱,忽觉浑身一凉,雨好像更大了。
油纸伞被收好放在客房一角,雨滴顺着滑落在地板上映出一滩水迹,可他却躺在床上怎么躺都不舒服,木板床太硬,被褥不贴身,船身又过于颠簸,船舶还要飘上几日才能靠岸,他想着一连几日都睡不了好觉眉间不由得多了几分忧愁。
外头雨停了,夜幕也渐渐拢下来,天边云彩染上几分火红,人们个个冒出头聚在甲板上看着江中美景,白纪舟盯着木板发呆,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把香囊送出去,带过来多好,好歹有个事干,也不知道叶安收没收下,还生不生他的气了。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翻身而下,一开门竟是下午那个小书生,想着应该是来要伞的,分神去拿伞,结果回身时没注意,伞柄一下打到那小书生的肚子上。
那少年闷哼一声,吓得白纪舟连忙道歉,小书生笑着摆手说没事,倒是一旁跟着的小孩一脸着急,不大的一双手揉着那书生的肚子,抬眼时还瞪了白纪舟一眼。
白纪舟有苦说不出,赶忙将人迎进来沏上一盏热茶,淡绿色的茶生出滚滚热气,是这茫茫江水上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的东西。
“实在抱歉,阁下名叫白纪舟,请问公子怎么称呼?”他把茶递出。
小书生眼里含笑,讲出的话更为温和:“公子真的无事,已经不疼了,我姓宁名书荣。”他指着一旁满脸阴沉的小孩,“这是家弟,书淮。”
小孩不过五尺高,虽说是兄弟却半分相同的影子都见不到,宁书荣长得温润,而宁书淮却棱角分明,眼皮很薄,眼下缀有一小痣,一俊一俏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似是注意到宁书淮那过于敌意的眼神,宁书荣轻轻在他头上一拍:“阿淮,不得无礼。”
此话一出宁书淮果真把眼神从白纪舟身上移开,白纪舟一笑:“是我有错在先,怪不得他。”
倒是宁书荣不自在起来:“没有没有,家弟年纪尚小,还请公子见谅。”
白纪舟哈哈一笑,冲他眨巴两下眼睛:“这有什么的,我刚那般‘无礼’您不也没怪我?”
“公子不必见外,唤我一声阿荣就好,本想叫你出去赏美景的。”宁书荣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现在怕是看不到了。”
夜幕降临,天边奇特的景象转瞬即逝,几人这么一闹自是错过了,屋外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一闪一闪。
听他这么说,白纪舟也觉得遗憾,转而一想,道:“明日!明日可好?”
闻言,宁书荣眼睛一亮连忙答应,似是怕白纪舟反悔,牵着宁书淮的手就要往外走,眼睛弯弯笑意盈盈的:“那公子我们明日见。”
白纪舟也笑,句句应着,临走前宁书荣握上他的手,留下一句“公子明日,明日可一定要来!”后,拉着宁书淮就跑远了。
夜渐深,白纪舟躺回床上酝酿着困意,突然发觉褥子越发湿润,水声“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烦躁之下一把拉下褥子抬眼就看见屋顶附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空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滴落的淡黄水渍将整个房间染上鱼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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