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猎猎呼啸,暴雨席卷着大地,像是要冲刷出人们心头最深处的善恶,载着新娘的轿子被丢在原地,紧随其后那装着十里嫁妆的木箱子不知被谁打开。
豆大的雨滴很快将着黄土地浸湿,经过数百人踩踏后变成淤泥路,人们趁乱纷纷罢工,不要命地抢着箱子里的金银财宝,妄想一举冲天。
白纪舟劫过轿子,将那轿子里的女子扛在肩上,冲着叶安使了个眼色,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茶馆内。
店小二看着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心里直打着颤,前两日铺子里的说书先生突然病了,一连两天茶馆的生意都不太好,冷冷清清的连个鬼影都没。
正着发愁呢,突然砰得一声门刮开,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黑一白两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肩上扛着个状似镰刀的东西。
店小二腿一软跪在地上,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冷汗直往下冒。
没想到自己,自己这么年轻就,就……
他鼻头一酸,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就是可怜了他年老的娘,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登时哭声响彻云霄,“呜呜呜啊啊,不要带我走啊,我还没活够呢——”
白纪舟被这一进门就行跪拜礼的操作吓得不敢往前,皱着脸奇怪地看向叶安。
叶安也是一愣,低头看看了两人的衣裳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我们不是,你看错了。”
闻言,店小二止住哭声,揉着涨红的眼睛仔细一看,脸色一僵,这反应到自己干了什么,支支吾吾地站起身。
他尴尬的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留下一句,“客…客官,您里边请。”后忙不迭地向后屋跑去。
白纪舟噗嗤一声,在自己和叶安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眼后,极为认真的说了一句:“是该做些新衣裳了。”
叶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进屋将自己背上的老妇人放下后又去接白纪舟肩上的女子。
女人脸上扑着粉,宽大的红嫁衣套在瘦小的身上,像是怕极了身子骨止不住的发抖,可那一双大眼却仍是带着警戒,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两人,仿佛要窥探他们心底最真实的心思。
老妇人缓过神,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把那块堵住嘴的布恶狠狠地丢在地上,两人这才发现女人的手脚均被绳子捆住。
“儿啊——我的儿啊——怎么就这么可怜呐……”老妇人哭着叫喊。
女人蹭了蹭自己老母的脸,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就这样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有哭诉,但更多的是担心,其中掺杂着两句对叶安两人的感谢,情绪慢慢平复,白纪舟推过去两碗热茶:“驱寒的。”
女人平稳接过,轻声道谢,“两位公子于小女而言乃是救命之恩,大可不必见外,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小女能答的绝不欺瞒。”
见人这般直接,白纪舟也省去了不必要的礼节,直截了当:“姑娘为何会被绑去江边——‘成亲’?”
女人叹了一口气,揉搓着自己泛红的手腕,良久开口道:“江东惯来以水运闻名,虽说一江通八方,却历来治理有加,鲜少有水患之忧,可不知为何今年江水极为反常,开春至今江水倒灌不下五次。”
偏偏江东大大小小官员都束手无策,开凿水渠,疏通河道,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郡守大怒花重金请来一位大祭司。
祭司连夜前往江水察看,嘴里念念有词,眉头紧皱,脸上乌云密布,说出的话更是另旁人连声惊叹。
“这片区域江水开发过度,河神不满,发怒啦!”
郡守一听差点晕过去,颤颤巍巍的被人扶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每月找一位年十七,品行端正,长相俊俏的姑娘,备上十里嫁妆给河神送去,长此以往才能解河神心头大怒啊!”
郡守一听立即吩咐下去,把符合要求的姑娘全都聚在一起,好生供着,美其名曰给姑娘家找了一户好郎君。
女孩们年纪小,一听个个脸色羞红,整日梳妆打扮,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只不过院子小,风声慢,她们再没听过嫁出去姐妹的消息。
女人说着不经泪流满面,紧接着又和自己娘亲抱在一起,白纪舟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过还是个孩子。
他强忍心中怒火,狗屁祭司,就是个半吊子江湖骗子!方才在队伍最后,他草草的看了一眼那所谓的“十里嫁妆”,全是假的!喷了油漆的石头还真把自己当金子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几张钱票塞到母女俩手中,两人连胜拒绝:“公子!这可使不得,你们救了小女,小女本就无以为报,再拿公子的钱是会不安的。”
“拿着这些钱票找个藏身之地,等过阵子水患解决了再回来。”
白纪舟本想说让她们再等等,等自己摆平一切了再回来,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等着他,他不敢拿别人的信任和性命开玩笑。
闻言母女俩也不再推脱,眼角含着泪一遍又一遍地向两人道谢。
夜幕低垂,白纪舟将两人送上开往西南的客船,母女俩相依为命,能带走的行囊少之又少,临走前他又偷偷往两人身上塞了几两碎银子,那是他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当掉换来的。
目送两人离去后白纪舟才静下心来,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沾满泥水,淋了雨浑身黏腻,他找小二要了两间房,把自己的东西从叶安那儿要过来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屋。
简单沐浴后浑身清爽,白纪舟吊着一口气跌倒在床上,不多久便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江南太守郡府。
噼里叭啦一顿响,案桌上的卷轴被扫在地上,七零八落,身着深色袍子的男人怒气冲冲地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岂有此理!竟敢公认劫亲!”他揣了一脚身旁跪着的人,“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就是这般为我办事的?”
“找人慰问祭司,再把今日所以参与成亲的人都关进天牢,从他们嘴里翘出劫亲人的相貌,画出肖像全城通缉,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离开捉拿归案!”
他重重地将袖子甩到跪着的那人脸上,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这点小事再办不好,你就不用活着见我了。”
地上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蜷缩的手指愈发收紧,她应道:“是,大人。”
次日,天光大亮,白纪舟一觉睡醒浑身舒畅。
江东水气温润可养万物,接近几日各种山珍海味,八珍玉食,琳琅满目惹得他垂涎欲滴。
白纪舟左手白玉蜜糕,右手四喜丸子,手肘处还夹着装好的酒酿桃花酥,就着蜜糕咬下一口,甜香随时填满口腔,他两眼一眯,回味无穷。
就这样左一个铺子右一个铺子的接连看下去,不经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这美食乡里。
叶安跟在后面,手里拿的东西越堆越多,他淡淡扫了一眼,问道:“你吃得完吗?”
白纪舟自打穿进来后就没这么大肆挥霍的买过东西,宗门各种条条框框的规律把他限制的死死的。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岂能就此放过?
他咬下一口丸子吞下去,闭着眼睛,语气严肃:“吃得完!怎么吃不完。”随后空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低声喃喃道,“不不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是不会懂的。”
市井纷纷扰扰,那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白色仙袍的人将手里鼓鼓囊囊的小吃护的很紧,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地同他讲着门派各种繁琐的规矩。
微风鼓动,吹起面前人额前碎发,叶安神色微动,注视着他嘴角的一抹颜色,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一蹭。
所触之物却意外般柔软,温热。
此刻的白纪舟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恨不得讲出花来,正当起劲时突然感觉嘴角一痒,睁开眼才发现发现叶安指尖那一粒橙黄糖块,那是方才吃糖葫芦留下的。
当然那串没吃完的糖葫芦早已到了叶安手中,白纪舟看着那晶莹的糖制外壳几近融化,一时于心不忍,偏头就着叶安的手一口将其咬下。
不吃多浪费啊……
随后又将糖葫芦从叶安手里抽回,拿出帕子把他手指上那一点黏糊糊的糖块擦干净。
“也不嫌脏。”
接着转过身,马不停蹄地往前走,随即又被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吸引过去,激动地冲着身后人招招手喊道:“小安子,快些跟上——”
叶安呆站在原地,指尖残留温热,他感觉耳边一阵嗡鸣,鬼使神差地将那薄唇蹭过的手指伸到跟前,舌尖轻轻扫过,还留着一丝甜腻。
“咦,阿娘,这个哥哥这么大了怎么还吃手指啊?”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女孩好奇地盯着这个挡在路中央发呆的奇怪大哥哥,经不住冲着她娘亲发问。
女人一愣,捂上女孩的嘴连声道歉,随后快步走开,拉着那双小手轻声呵斥:“囡囡不得这般没礼貌。”
女孩撇着嘴委屈巴巴,可她分明说的是实话啊。
叶安眉眼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登时绯色爬满脸颊,将手在帕子上擦干净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酷热之地。
是糖葫芦甜还是什么甜只有叶安自己知道~[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谢谢各位读者小天使的收藏!我会继续努力哒(亲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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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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